我横了他一眼说:“你小子怎么想得那么多,一个人在那里曲咕(小声议论)啥?部队里的事我们不知道的太多了,你管它呢!”r
他装作很内行的样子说:“哎哟,你又在说黄话(外行话)了,我们现在弄的这一行,不研究这一行不行撒!”r
哪知不怎么说话的莫天柱突然开口了,他对着卢超说:“你没事儿吧,班长在那里说得倒是神秘,你丫也当真?也不去打听打听,狙击手有几个是真正靠练出来的?说明白些还是底子得好,你压根就看不见靶还怎么当狙击手?这底子也真有股邪性,说不清摸不着,但是操在手里就能找到感觉,你说像西蒙•海耶这样的狙击手是训练出来的吗?再说直接些,狙击手就得像以前的杀手一样,果断坚毅,一击必杀,所以狙击手是很个性化的,训练只是一方面,但单纯就射击训练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别看这小子平时不做声,说起话来果然能夸夸其谈。我心里想,既然你这么能说,为什么训练的时候就坚持不住?还整出一外国人的名字,俺们压根儿没听说过——他跟俺们有什么关系?r
胡铁飞对谁好像都是那个态度,一幅挺好的样子,他一点也不含蓄一下自己的感情,说:“天柱你可懂得真多啊!我就是害怕这个什么理论,有这个样我都能考高中去了,以前在家的时候几时像这么用过功?”r
赵恒笑了笑说:“那也得背,这不是为了当狙击手吗?看看外面那块黑板,难不成真让给送回去?”我们斜眼瞅了瞅横在小院里的黑板,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贴着小红旗,它就像一串未知的命运一样飘在我们眼前。r
莫天柱又满不在乎地说:“实话告儿你们!”这小子“告诉”两字就像吐不清一样,一翻一抖就从口里吐了这样一句话来:“真要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嘿,那情况可是瞬息万变,还能容得你背业务或者遵照业务上的条条框框来?不行,绝对不行!你总不能跟对手说,‘嗨哥们儿,咱以前书上没这么讲啊。’所以说所有理论在那时都不会灵验,能灵验的也就是自己,说白了,这公式理论什么的,要求能懂就行,对实际操作真的没有多大助益。”我听了他海阔天空的乱诌,丝毫不受他这话的影响。我的意志是不会那么容易受人干扰的,他认为没用可以不记,但俺认为有用,这就行了,你丫不记,到时看笑面虎会不会找你事?r
眼看一个小时时间已到,我们只好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混水摸鱼边背边聊了,一个个待在那里屁都不放地傻坐着,忍受着班长所说的孤独。不过我还好,并没怎么感到难受,看了看要记下的一些公式,默背了一些东西,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毕竟我还是喜欢训练的,心中要做最强狙击手的梦一直激励着我,不然我来这里干嘛?有人群的地方就得有比试,俺就得努力去争取,哪怕是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我也不能服输,必须得争第一。r
离熄灯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吹了洗漱号,班长还没回来,我们都在班里紧张地忙着拉铺搞卫生,阿杜却来了。大家一个个心里都有底,见他来了,卢超本来是在里屋拉铺的,却不动声息地溜到外面找扫帚去了。我闷着头在那里不说话,哪知胡铁飞却兴致很高的样子,搓着手说:“杜老同志来啦,你坐啊,坐啊!”r
阿杜铁青着脸,踢了跟前的凳子一脚说:“你们这帮王八蛋真可以啊,敢给老同志的被子上水,你们想不想进步了?”r
哼,真以为我们是新兵啥也不懂呢,我们可是有三个月兵龄了,你一个普通战士有什么资格说我们的成长进步啊?把你自己的成长进步看好就行了。r
赵恒心虚,低了头不说话,我是个直肠子,还愣是故作爽快地不承认:“老同志,咱不扒瞎(说谎),咱们做事绝对是光明磊落刚刚的。这种不靠谱的事儿咱能干吗,俺们哪敢啊,你说呢,胡铁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心里哪存得住货,刚说完脸上就浮现出来一股不真切的笑,阿杜直看我。完了,这八成是瞒不住了。r
这胡铁飞也真能煽乎,装作煞有介事地说:“是啊,老同志关心照顾我们,我们哪能不知道,哪会干这种没屁眼儿的事?”r
阿杜呵呵冷笑两声,斜倚在床沿上细声说:“那你们都过来,我照顾关心你们一下!”我们都有些防备地往他跟前走,卢超还在外面磨蹭着不想进来。阿杜下巴一扬,问:“外面那个叫什么名字?”r
“老同志,叫卢超!”胡铁飞还挤着笑回答。r
阿杜高声叫道:“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请卢老同志也一块儿过来!”r
卢超明显听到了,侧了一下身却并没有动,赵恒马上跑步过去叫他,他却装作刚知道的样子一路小跑着进来。阿杜又看了卢超两眼,却见卢超低了头很是虔诚的样子。他扫我们一眼说:“都靠近一些啊,未来的狙击手们!”r
我们依言又往前小挪一步。阿杜怒说:“我请你们吃肘子!”突然跳起来左右肘开攻,“啪啪啪”连续五声闷响,直顶得我们往后退了两步,胸口被他的肘击撞得像要裂开了一般。毕竟心虚,我们都老实了,只有卢超捂着胸口大叫:“哎哟哟,哎哟哟!”r
阿杜更恼怒了,骂道:“瞧你们这个熊样,还特种兵呢!妈的,要你们这些人来简直污辱了狙击手的名声,看你们以后要弄出个什么鸟样来!你过来,是很疼对吧!”说完指了一下卢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