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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海洋、海权、海魂(5)


  19世纪晚期,醉心于战略研究的美国海军上校马汉用地缘政治学的方法,分析总结了14世纪西班牙称雄海洋以来,世界各国强弱盛衰的经验教训,第一次大胆地提出了“海洋霸权优于大陆霸权”的新观点,成为海权论的创始人。他强调海洋地理的重要性,以及海洋地理对国际政治和列强地位的影响。马汉认为:任何一个国家要想成为强国,必须首先控制海洋,尤其要控制具有战略意义的海峡通道。他强调,对海洋的控制,即掌握制海权是决定国家强盛与繁荣的重要因素。为了夺取和保持制海权,必须拥有强大的海上实力,即强大的海军舰队和商船队,以及能控制战略要地的海军基地。

  马汉指出:英国之所以称霸世界海洋,主要是其一度控制了除巴拿马运河之外的英吉利海峡、直布罗陀海峡、苏伊士运河、马六甲海峡等一系列海上通道。因此,美国要想成为世界大国,必须从根本上改变其传统的近海战略体系,把大陆海军发展成为远洋海军,进而控制海上交通线和咽喉要道,并凿通巴拿马运河,在夏威夷等前沿岛屿建立海军基地。马汉的海权思想影响了国家的决策层。历任美国首脑一直把“控制海洋就能控制世界”奉为金科玉律,从而使美国成为世界一流强国,美国海军也成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一支海上劲旅。

  麦金德的陆权论和马汉的海权论都曾一度风靡全球,到了20世纪30年代,美国耶鲁大学教授斯派克曼却认为他们的陆海两论未免都有些偏颇。他来了个合二为一的大折中,提出了一个“边缘地带论”的学说。他认为,西欧、南欧、中东、西南亚、南亚和东南亚等地区都应看作是边缘地带,这些大陆上的边缘地带又可看作是中间地带,因为它处于心脏地区和海洋之间,是海上强国与大陆强国发生冲突的地带。据此,斯派克曼又推出了他的高论:谁控制了边缘地带,谁就统治了欧洲大陆;谁统制了欧洲大陆,谁就能掌握世界的命运。

  这种边缘地带理论强调了海洋战略的重要作用,并把海洋战略与大陆战略有机地结合起来,因而成为战后美国制定对外战略的重要理论依据。在上述欧亚大陆的边缘地带,美国曾相继在欧洲建立了有16国参加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在亚洲则建立了有8个国家参加的东南亚条约组织,还签订了《澳新美共同安全条约》、《日美安全条约》、《韩美共同防御条约》、《美日韩三角军事同盟条约》和《美菲军事基地协定》等一系列双边条约,企图直接和间接控制欧亚大陆的边缘地带,遏制内陆大国苏联从欧亚大陆向东西方向扩张,以便达到控制世界、称霸全球的目的。

  “二战”结束以来,世界政治、经济、军事战略形势发生了一系列重大变化,喷气式飞机和现代化船舶使跨洋和环球航行的距离大为缩短,洲际导弹、地球卫星和航天飞机的升空,使空间距离又大为缩短,地球只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小小村镇而已。对当前的人们来说,又该怎样认识战略地理呢?

  1965年,美国纽约市立大学美籍华人伍成祖教授来华讲学时,曾推出过一个十分有趣的“内外环区”的新理论。首先,按常规的地理区划,把地球展为一个平面,以赤道为基线分为南北两个半球,再以零度经线为准,分为东西两个半球,然后,再以北极圈为中心划一个内环区,内环区之外则又构成了一个外环区。这样划分的内环区包括:北美大陆的美国和加拿大、欧亚大陆的苏联、欧洲各国、日本及中国等。外环区则包括拉丁美洲、非洲、亚洲的西南亚、南亚、东南亚以及大洋洲等国家和地区。

  向然后,再用地缘政治学方法对内外环区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和文化等进行研究,结果发现:内环区是世界的中枢,人口虽仅占全世界的1/2弱,面积也只有1/3多一点,但经济基础雄厚,发展速度很快,人均国民生产总值高,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工业基地。由于北约和华约两大军事集团的对抗,军事力量也非常强大。在政治结构的两极体制中,美苏各执一方,形成两大阵容的对抗。苏美两国都力争在经济上特别是军事上占据优势,以控制内环区,进而控制外环区,最终达到称霸世界的目的。

  外环区人口众多,面积博大,民族复杂,文化落后,资源异常丰富,但工业不发达,大都是抱着金饭碗要饭吃的第三世界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较低,社会动荡不安,矛盾错综复杂,战争与冲突连绵不断,政治上处于不稳定状态。外环区各国不能团结一致,各国军事力量薄弱,无法形成左右世界的格局。

  伍承祖教授认为:内外环区之间的战略地理关系是:由于苏美在内环区的争夺相持不下,加之工业发达国家资源逐渐枯竭,必然要向外环区膨胀和扩张。这样,苏美可通过经援与军援进行渗透,利用外环区不稳定的局势制造动乱,寻找代理人,建立傀儡集团,进行武装干涉等,最终达到控制外环区的目的。

  如果把亚、欧、非、美诸大陆看作是一个整体——“世界大陆”,把太平洋、大西洋和印度洋也看作是一个整体——“环球海洋”的话,那么,沟通内外环区之间的通道则是四个“地中海”,即:沟通北美与欧洲大陆的“北冰洋地中海”,沟通欧、亚、非大陆的“地中海”(包括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红海、苏伊士运河、黑海及土耳其海峡),沟通亚洲和大洋洲之间的“地中海”(包括南中国海、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和澳大利亚之间的海域及马六甲海峡等)以及沟通南北美洲大陆的“地中海”

  (包括墨西哥湾、加勒比海、巴拿马运河等)。除“北冰洋地中海”之外的其他三个“地中海”,加上北太平洋、北印度洋和北大西洋,构成了全球的战略海运航线,是世界上内外环区之间进行海上运输的大动脉。在这四个“地中海”中,除“北冰洋地中海”苏联占有大部分外,其余三个“地中海”都是苏美争夺的重要场所。北太平洋至北大西洋航线基本为西方所控制,北印度洋海域苏美互不相让。谁都知道,谁控制了四个“地中海”及三大洋的战略要道,谁就会在争夺海上霸权方面占有优势。

  从麦金德到伍承祖,前后不到100年,但人们对地球上战略地理的认识却导致了截然不同的理论,不同的理论又产生了不同的战略,从而推动了历史的进程。

  早期的思想家只见陆地不见海洋,把自己生存的那一块陆地误认为是世界的中心;麦金德的陆权论导致了大陆战略的一统天下,他的眼光也只不过是陆地边界的放大,从一国一域放大到了欧洲这个“心脏地区”;马汉海权论的出现,宣告了大陆战略的终结,“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控制世界”的海洋战略把资本主义国家推上了工业强国的宝座;斯派克曼把欧亚大陆及濒海地带称作边缘地带,可见他的眼光不仅看到了大陆,还看到了海洋,他的“谁控制边缘地带谁就能控制世界”的学说无疑又进了一步;伍承祖的内外环区理论,把地理环境与政治、军事、经济环境有机地结合起来,推出了一个使人耳目一新的世界战略格局,可见他的眼光不仅着力于大陆和海洋,而是渗透于有形的全球地理与无形的世界战略之中了。那么,我们能不能根据上述地缘政治学家的思路,描绘一下21世纪世界战略地理的轮廓呢?

  21世纪是海洋世纪,人类在经过几千年的陆上争夺之后,在陆地资源日趋枯竭、大陆疆界已瓜分完毕之后,注意力自然集中到占地球面积2/3的海洋。几千年来,人类的厮杀格斗大都是在陆地上进行或为争夺陆地而展开的,马汉虽然创造了海权论,他也只不过把控制海洋作为控制大陆的一个媒介而已,也就是说,控制海洋的目的,在于控制世界大陆,征服世界人民。因此,海洋只不过是争夺世界大陆的一个通道而已,人类是在海洋上争夺,而不是在争夺海洋,因为那波涛汹涌的大海本身不会给拓殖者带来任何财富。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发现海洋不仅是个食品基地、工业基地、农业基地,还是一个可以居住和生活的“新大陆”。大海是个聚宝盆,陆上有的它几乎样样都有,陆上没有的它也应有尽有,海洋的价值还没有被人类完全认识,对海洋的开发也不过刚刚起步,因此,21世纪的海洋必定是各国力争的一块阵地。

  古往今来,领土、领海和领空这样的地理边疆人们惜之如金,因为那是神圣的国界和边疆。一国的军队不能越界进入他国疆土之上,一国的舰艇不能进入他国领海之中,一国的飞机亦不能飞越他国领空,这似乎成了向一个世界的公理,为人类所共循。遵者,和平共处;违者,诉诸武力。

  到21世纪,人们不会再为此而争吵不休,因为在浩瀚而深邃的大海里,核潜艇可以把导弹送往世界上任何一块陆地;海军强国可以远离本国海域,把防御纵深一直推到敌国的前沿海域,在其地理边疆之外施展武力。在茫茫太空之中,卫星、飞船、航天飞机可以在敌国数千公里的领空之上,获取它所需要的一切情报,部署它认为必要的一切武器,摧毁它认为必要的一切目标。

  在人类征服太空和海洋的21世纪,传统的地理边疆概念将显得过时了,因为没有人为了侵犯敌国而进入12海里领海和几百米的领空,相反,在高边疆和深海大洋却可大显神威,展开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战争。因此,在地理边疆划定以后,在极地、深海、大洋、太空等战略边疆尚未划定之前,“先入为主”和“捷足先登”将不失为抢占21世纪制高点和战略边疆的一个良策。

  如果将麦金德的推论再推而广之的话,我们不妨得出这样的预测:21世纪将是海洋世纪,世界政治、经济和军事中心将由欧洲和大西洋转向亚洲和太平洋。因此,亚太地区将是21世纪的中心,海洋和太空将是21世纪的制高点,谁控制了这个中心和制高点,谁就将控制世界。

  海洋是不断延伸的海洋国土

  把海疆推向大洋

  有160多个国家和地区参加、于1973年12月3日开始的联合国第三次海洋法会议,经过长达9年的马拉松会谈和辩论,终于于1982年4月30日以130票赞成、4票反对、17票弃权的表决结果,通过了《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从此,人类进入了200海里海洋革命的新时代。

  加拿大前外交部长在联大会议上的发言中指出:“海洋法会议并非只是一个编纂专门法规的尝试。它是一个资源会议,一个食品会议,一个环境会议,一个能源会议。它是一个海洋划界的会议,一个领土界限和管辖范围的会议,一个运输、通信和航行自由的会议,它是一个调整人类利用海洋的所有方面的会议。最重要的,它是一个规定和平解决争端的会议。”这是一次会议,也是一次革命;它是在会场上,而不是在战场上;是靠唇枪舌剑据理以辩,而不是以武力相威胁的强权政治。这是人类历史上未曾有过的一次历史性会议,其主要特点是扩大沿海国管辖海域和国际海底资源由国际共管。它打破了旧海洋法3海里领海和公海自由开发等有利于少数海洋强国的局面,规定了国家行使主权权利和管辖权利的、海域宽度不少于200海里的新制度。这样,置于沿海国管辖下的海洋面积已和全球陆地面积差不多,有1.3亿平方公里,占世界海洋面积的35.8%。

  国家管辖海域按其法律地位差别可分为领海、专属经济区和大陆架三个主要区域,沿海国对该区域中的自然资源享有主权权利,与陆地国土的法律地位没什么原则区别,因此,又称之为国家的海洋国土。

  作为国际法一部分的领海概念似乎可以追溯到古罗马时代。当时,由于人们利用海洋的能力有限,“海洋公有”的理论一直为各国所接受。后来,随着罗马帝国及欧洲诸国的强盛,要求拥有海洋、控制海洋的呼声日益高涨。15世纪,美国新大陆的“地理大发现”和西欧通往印度、中国等新航线的开辟,使西班牙、葡萄牙这样的早期海洋强国滋长了称霸和领有世界海洋的野心,甚至还确定了两国瓜分世界海洋的界线。两国于1494年和1529年以条约形式划分了海洋霸权的势力范围,西班牙宣称在大西洋、墨西哥湾和太平洋享有航海特权,葡萄牙则宣布在东大西洋和印度洋享有航海特权。后起的海洋强国荷兰,为与西、葡两强争夺东方贸易的美洲殖民地,法学家格劳秀斯提出了“海洋自由”的主张,并在他的《海洋自由论》中进一步阐述了海上通商自由、反对海上封锁和控制的理论。

  1635年,新兴海洋强国英国开始了争夺海上霸权的斗争,于是,法学家约翰塞尔登便提出了支持英国领有海洋的“海上控制论”,并在他的《海洋闭锁论》中宣称,海洋“同土地一样可以成为私有的领土或财产”。这场百年之久的领海主权大论战导致了后来产生的两个重要概念:领海和公海。《海洋自由论》发展为后来的“公海自由原则”,《海洋闭锁论》则发展为后来的“领海原则”。

  向1702年,荷兰法学家宾刻舒克在其他欧洲国家以视距所及定为领海宽度的基础上,提出了“大炮射程说”,主张按“武器力量的终止处”来确定领海宽度。1782年,有人根据这一“大炮射程说”又提出了3海里领海的主张,因为当时滑膛炮的最大射程为3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