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地深的话音刚落,男人们便一起发出了哄笑,说,接连不断地生?又不是生猪崽,哪里生得过来?狗日的村主任,你不体谅女人生人民的苦衷,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再不把臭嘴闭住,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李地深晓得是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拿起烟斗在鞋帮上敲了几下,以此动作来掩饰他的尴尬,说,我到乡里问过了,他们说把男人骟了,或者把女人劁了,就生不出人民来了,可省事了。男人听到骟了两个字,立刻苦下脸来,说,我们老鹰跳这鬼地方连阳光都站不稳当,枯燥得很,还好有那种事情可以做,多少还能找到一点乐子,如果把那东西割了或者把老婆劁了,做不得那种事情,男人还算男人么?女人还算女人么?想骟,骟你狗日的村主任,想劁,劁了你狗日的村主任老婆,我们是坚决不骟的,我们的老婆也是坚决不劁,回家睡女人去,回家睡女人去喽。
男人们说完话,一窝蜂地散了,李地深望着他们走开,痛苦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回到了家里,看到沙姐蹲在地上砍猪菜,翘着肥大的屁股,胸口上吊着两只大奶子,顿时血液流速加快,他赶忙走了过去,拎起老婆的一只胳膊,把她拖进了卧室,丢翻在床上,动起了手脚。李地深的老婆没有读过书,本分老实,只要男人需要,没有拒绝的时候,现在同样如此。李地深已经憋了半天,身体接触到老婆的身体,没几下,身子就焉了,如稀泥一般趴在老婆的身上。沙姐被男人弄起了情绪,本来想着好好地扭动几下,想好好呼喊几声的,她没想到男人不中用,如蜻蜓点水一般地弄了几下就过去了,自觉觉很不过瘾,就拿不满的眼神乜斜了男人几下,露出很不满意的神态。李地深的老婆下了床,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裤子,走出了房间,蹲下身子继续砍猪菜,从她下身里流出来的水滴透出了裤子,滴进了面前的猪菜里,跟猪菜混合起来,猪菜里散发出了微微的腥臭味。
李地深穿好了裤子,下了床,双手朝天举了几下,走出了家门,挨家挨户去动员男人做结扎手术,人家不理睬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李地深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人家生人民,计划生育工作拖了全乡的后退。果松平派计生办主任来到老鹰跳里做村民的思想工作,话不投机,被村民赶出了老鹰跳。计生办主任回到瓦平乡政府,来不及喘气,径自走进乡长办公室,向果松平诉说了苦衷。果松平了解老鹰跳村民的德性,没有过多地责骂计生办主任,吩咐派出所长带人随计生办主任来到老鹰跳,把两个大肚子女人抓到了瓦平乡政府大院,动员她们做引产手术。两个大肚子女人口里答应心里不答应,她们趁两个民兵打瞌睡,逃出了瓦平乡政府。她们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其中一个女人在慌乱之中撞在了迎面驶来的乡党委书记朱进成的吉普车上,仰面倒在地上,下身立刻渗出红红的血液。
朱进成看到有人被撞倒在地上,不敢马虎,赶紧跳下车,看见倒地的是个大肚子女人,女人的下身正在流血,心知闯了大祸,赶紧叫司机和随行的两个干部帮忙,几个人把那个女人送进了瓦平乡卫生院进行抢救,结果女人的性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女人肚子里的人民却保不住了。那女人的男人听说自己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人民被乡政府的吉普车撞死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拎起一把亮晃晃的斧头,径直冲进瓦平乡政府,高声大叫说要砍死了朱进成。
朱进成平时欺辱百姓,都是指示下属出面,他躲在背后出主意,现在闯了大祸,表面虽然很镇定,内心里却怕得要命,跟党政办公室主任说,我有重要事需要冷静思考,不准放任何人进来。朱进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层,打电话叫派出所长严阵以待,慎重处理百姓可能冲击党政机关的事情,说,如果处理不好,你这个派出所长就算做到头了。瓦平乡派出所长听朱进成说出了狠话,赶紧派出警力,布置在瓦平乡政府的每一个角落,保卫党委书记朱进成。时近中午,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整个瓦平乡政府沐浴在阳光里,荡漾出浓浓的暖意。朱进成在党政办公室里躲了半天,烟抽了好几包,突然想起审计局长谢东明要来瓦平乡好菜有山庄打扑克,心想糟糕,真的很糟糕,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
朱进成不晓得,谢东明早已按照安排到了好菜有山庄,摩拳擦掌的,想在扑克牌上有些收获,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朱进成的影子,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在心里说,好你个地方侯,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不把我审计局长放在眼里,如果我老谢要审出你几笔不合理的开支,根本不消我出面,就我手下那两个审计师,搞定你还不是小菜一碟?李天扬放弃了高考机会,成天缠着李地深,闹着要去当兵,闹得李地深心里烦躁,恨不得狠狠地打李天扬两嘴巴,说,打仗是要死人的,你是个孤儿,自小没有得到过母爱,也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是个很可怜的人民,当什么兵!。
李地深跟李地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他觉得他有责任为小伙伴保存一点血脉。当兵未必一定会遇到打仗,但是也不能说遇不到打仗,万一遇到打仗,枪炮子儿不长眼睛,打在李天扬身上很难说,到那时怎么跟李地凯交代?李地深到瓦平乡政府开过征兵会议,晓得老鹰村分到了三个名额。瓦平乡长果松平从前看好李天扬,如果他能考上清华北大,自己就供他读完四年大学,再把女儿嫁给他做老婆,他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待李天扬那么好,他不会不知道感恩图报。李天扬放弃了高考,还因此闹出了派出所警员枪支被抢事件,弄得自己很狼狈,也很难堪,如果不是见机行事,极力讨好县里的领导,说不准还有被撤职查办的危险。果松平在心里计较李天扬做人不知道好歹,他想狠狠收拾李天扬,后来到底没有收拾李天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李天扬的生活背景里没有几分爱意,心灵有些扭曲也是说得过去的。
果松平知道李天扬想当兵,就在心里想李天扬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是他的层次远远高于那些正打算参加高考的学生,这种人到了部队说不准会有前途,如果有幸被提了干部成了军官,我还是可以接纳他做女婿的,如果不提干不当军官,尽可以不管他,万一遇到打仗不幸被打死了也无所谓,这个社会有你李天扬不算多,没有你李天扬不算少,反正我女儿是会找到男人的,而且是会找到好男人的,果松平把李地深扯到半边,说,我听人说李天扬闹着想当兵,我看是可以的,现在部队提倡现代化、信息化建设,需要有文化的战士,李天扬有文化,而且文化层次很高,到了部队肯定会受到重用的,如果希望成为现实,就是我们瓦平乡的光荣,我们呢?有举荐功劳,有伯乐发现千里马的功劳,自然会得到些好处的,为人做事,精明是第一要务,想当初我如果不是娶了豁嘴老婆,会有今天的出息么?至于床上的事情,把灯一关,豁嘴不豁嘴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李地深感觉果松平说得过多,把自己的私生活都说出来了,心里有些讶然。李地深晓得果松平娶豁嘴女儿做老婆不是因为生理需要,而是因为政治需要。果松平前妻的父亲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同志,他在云离县里做官,却不管老婆孩子在农村里有多苦,以至于他死了以后,果松平毫不客气地跟老婆离了婚,把老婆给了弟弟。李地深晓得果松平玩弄女干部,把新老婆也只是当作一种摆设。果松平有这样的艳遇,在于他有权力,那些女干部也愿意拿自己的身子做交换,换取她们所需要的东西。两厢和谐,互相利用本来就是官场现象,是无可指责的。
李地深不管果松平的私生活,但是他要抵制果松平提议李天扬去当兵,说,李天扬是个孤儿,枪子儿不长眼睛,万一被打死了,我可不好跟他父亲交代!
李地深用生硬的语言把果松平顶了回去,在李天扬当兵这件事情上,他是立场坚定的,是旗帜鲜明的,是绝不含糊的。老鹰跳里有很多青年,死几个无关紧要,假如不幸为国捐躯,说不准还会成为村里的好事,县里因此补贴给村里几个钱或者搞一个项目什么的,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些,自己作为村里的父母官,也算是为老百姓办了一件好事情吧?李地深把坏主意当作为民办好事,心里不觉欢喜,吃过晚饭,赶忙拥了老婆进房,把老婆折腾得直学猪叫,把自己也折腾得气息奄奄的,裸着身子坐在床头抽了好几支香烟,等到缓过气来,翻身骑在老婆身上,又狠狠地做了一回。
过了几天,李天扬打听到了征兵的确切消息,他担心自己报名晚了会失去机会,心里很着急。吃过晚饭,李天杨赶紧跑到李地深家里,说,我要报名当兵。李地深皱起眉头,说,国民党抓壮丁还讲究几抓几!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是独子,按照国家法律规定,独子是可以不当兵的,还有,你要想清楚,当兵就会遇到打仗,枪子儿不长眼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趁早死了这条心,老鹰跳不缺当兵的青年!李天扬说,我的父母都死了,我要过生活,还要照顾妹妹,我的头上架着两把刀啊!李地深说,我晓得你有苦恼,好好的家庭被整成这样子,我的心也很痛,正因为心很痛,我才会为你负责,听我劝,好好在村里呆着,过一段时间,我去瓦平乡政府帮你说几句好话,安排你到村里当个文书什么的,等到时机成熟,娶个漂亮姑娘回家垫床铺,生几个人民继承老祖宗的血脉才是正经,当什么鸟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