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秸人长得漂亮,思维敏捷,说起话来大胆流畅,表述清晰明白,李天扬暗暗喜欢,正想应承时,脑子里又一次出现了姚燕姿的影子,影子告诉他不能应承,告诉他说有一个名叫姚燕姿的女孩正在等着他呢!
李天扬的神情由亢奋转向黯淡,说,不是我不喜欢你,不是我不想跟你谈恋爱,可是我不能跟你谈恋爱,因为我心里有人,我不想辜负了人家。枚秸听李天扬说起心里有人,以为李天扬想着果元艳,心里不觉轻松了许多,说,你说的是果元艳啊?她现在已经嫁人,已经做了人家的老婆,你就是恋着,也是白恋的,当官的女儿历来不讲感情,这山望着那山高,幸好现在嫁了别人,如果不巧嫁给了你,到时候跟你闹离婚,不仅是你心里难受,我也是会难受的。
李天扬说,枚秸,你误会了,你是误会了,我说的女孩不是果元艳,而是姚燕姿,是古多县漾濞饭店老板的女儿,她父亲以前在云台山上班,跟我爹在一块儿上班。枚秸听过李天扬的话,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感觉浑身凉透了。枚秸想放弃李天扬,然而转眼之间,这种思想又飞走了,说,按照我们老鹰跳的规矩,我们都是要守在老鹰跳里的,不然,我早就跟瓦平乡坝子里的那个男孩相好了。
李天扬说,我的心在外面,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导致我很不安分,最终可能会伤害你,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忘记了她,世上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李天扬把施救姚燕姿的事情说了出来,连带副班长和战友把他抬起丢进河里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说,我救姚燕姿并非出于自愿,但是姚燕姿因此记住了我,钟情于我,我如果拒绝了她,岂不是伤了她的心?枚秸听过李天扬的叙述,心里也是感动,簌簌地流出了眼泪,说,天扬哥,我去了漾濞,去了云台山,在云台山见到了秋惠姐,秋惠姐已经师范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平龙中学里教书,她委托我向你和金鹊问好,她说她很想你们,叫你们抽空到云台山里玩几天,秋惠姐是个温柔的好女孩。
听枚秸说起去了漾濞,去了云台山,李天扬很惊讶,竟自站了起来,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从老鹰跳到云台山,路程何止千里,要是出了问题,你爹妈不知道有多伤心了!枚秸故意做出娇憨的样子,说,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天扬哥,你可别小看了我,枚秸不仅长得漂亮,还有智慧,能够独自闯荡江湖,在江湖里来去自由。李天扬说,何苦呢!你想了解漾濞,你想了解云台山,只管来问我就是,你又何必去冒险呢?
枚秸娇憨地笑了笑,说,我既然想跟你谈恋爱,我既然想嫁给你做老婆,自然要去你牵挂的地方,你最牵挂的地方在哪里呢?当然是漾濞,是云台山,于是我就了漾濞,去了云台山,到那里去了解你的情结。李天扬看到梅秸用心如此,心里十分感动,说,枚秸,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容我考虑考虑,行吗?枚秸说,那是自然,我等你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带给我好消息。枚秸知道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恋爱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在一分一秒之间,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正想出门时又停住了,扭过头来看着李天扬,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和渴求,枚秸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李天扬没有站起来走向她,心底萌生了些许凉意,走了出去。
门外的阳光很强烈,躲在树叶里的知了正在卖力地歌唱,卖弄所谓的学问。枚秸走向家中,步子显得很沉重。坐在核桃林的何宜兰看见枚秸的步子有些沉重,感觉枚秸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就在心里暗恨儿子脑瓜子僵硬,只管想着果元艳,在心里打算好好劝劝儿子,劝他爱恋枚秸。
枚秸回到家里,走进自己的房间,站在穿衣镜前。枚秸用缓慢的动作脱了上衣,看见两座山峰飘移到了胸部板块,横立在胸前。两座山峰很陡峭,山头俨然个子了半个上午的草莓,呈暗紫色。枚秸不知道山峰藏匿的是海绵体,而是以为山峰里藏匿的是豆浆,她知道两座山峰虽然横立在她的胸部板块上,但是两座山峰鹊是男人的专利,草莓则是孩子获取生存食物的媒介。枚秸看到山峰上长了几根毛,赶忙拿来一把剪刀,把几根毛剪了,放在手心里,朝手心里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几根毛发于倏忽之间不见了踪影。
枚秸放弃了欣赏下身的想法,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来到店子门前坐下,两眼望着对面。沙妹回来了,女儿看到坐在店子门前,俨然趴窝的母鸡,神情虽然有些黯淡,但是充满了渴求,心知女儿已经进入化境,已经进入憧憬爱情的化境,心里很是喜欢,就走到女儿身边,说,枚秸,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李天扬?
枚秸被母亲道破了心机,不但不怒,相反还露出欣喜的神情,点了点头,说,妈,我饿了。沙妹说,饿了?你不会自己做了吃?以后要学会勤快,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男人,男人都是很馋嘴的人,如果不把他们喂饱了,他们是不会安生的。沙妹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话里含有暧昧的意味,老脸顿时红了起来,赶忙走进店子,放下货物,叫女儿到厨房帮忙做饭。
就在枚秸等待好消息的时候,李天扬收到了发自云离县人事局的报到函,叫他到云离县公安局报到上班。李天扬因为有功在身,被安排在城区分局上班,负责户籍管理工作。果松平得知消息,把女儿叫到瓦平乡政府,好吃好喝地接到女儿,说,当初我看好李天扬,看好李天扬是个男人,是个不错的男人,现在应验了吧?你这个人啊,没有坚定的爱情观,现在后悔了吧?果元艳听父亲说起爱情观,心里反感,反唇相讥,说,有父必有其女,你啊,放着我妈不爱,却偏要爱瓦平第二骚,没有坚定的爱情观,不值得我敬重。
果元艳这话很损人,她之所以敢于这样说父亲,是因为她已经把父亲拿捏得很准,不担心父亲过分收拾她,然而话出口中,果元艳感觉确实过。说话是讲究委婉的,过分犀利的话语如同刀子,如同杀人的刀子,会在片刻之间把人杀死。果元艳想到自己的话语如同刀子杀人,担心父亲在继母面前失了颜面,继而把气撒在女儿身上,就跑了出去,搭上一辆车,回云离县城去了。
果元获知李天扬在部队里英勇救人,立下了二等功,退伍后被安排到云离县公安局上班的消息,暗恨自己当初目光短浅,意气用事,错失了美好的姻缘。正在苦恼之际,果元艳被父亲叫回到家里,在父亲面前说了重话,心里好生后悔。第二天上午,果元艳来到云离县城区分局,在那里找到了李天扬,想向李天扬解释清楚事情的缘由,说,其实我是很爱你的,你可是我的初恋,你可知道初恋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意味着什么?究竟有多么重要?
果元艳不去强调自己在爱情问题上有了什么过错,而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过错,目的在于激起李天扬的野气,最好是把她给强奸了,她想以这样的方式要挟李天扬,逼迫李天扬放弃了姚燕姿,跟他结婚,重续他们之间的感情。果元艳已经有了工作,有了收入,加上已经恋爱结婚,少妇情韵远远超越了少女的情韵。
果元艳的头发微微卷曲着,淌过洁白的脖子,披在后背,自然地缘肩而下。果元艳的两只奶子远比她的学习成绩更优秀,现在她来见自己从前的恋人,特意戴了一只厚厚的乳罩,把两只奶子衬托得高高的,妖冶迷人的样子。果元艳心想以自己刻意的打扮,是能够吸引李天扬的,是能够引李天扬入港的。果元艳等待着李天扬向自己示好,等待着李天扬进攻,到了那一刻,果元艳打算略作抵抗,随即举手投降,扑进李天扬的怀抱,把自己现在的恋人甩到半边。
李天扬已经知道果元艳已经跟人定婚,心里暗恨女人水性杨花,看到自己在部队挨了处分,看到自己没有了前途,毫不客气地另找新欢。李天扬忽略了现实的存在,忽略了现实的残酷性,他不怪自己做事不慎重,不怪自己因为违纪而受警告处分,而是怪罪果元艳无情,在心里很果元艳,恨得要命。李天扬看到果元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心里暗暗高兴,也想趁机做了果元艳,然后再甩了果元艳,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天扬毕竟在部队呆了几年,接受过部队几年的政治教育,思想有时会萌生出龌龊,但是这种龌龊仅仅在心中存了一会儿,转眼之间就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