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确定走进军营之前，李天扬离开了老鹰跳，迷迷糊糊地向老鹰山里走去。李天扬走了半天，到底没有了力气，倒卧在地，等到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姐的怀里，嘴巴含着大姐的一只奶子。大姐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李天扬，她看到李天扬醒了过来，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奶子从李天扬的嘴巴里抽了出来。
大姐问清楚李天扬的住址，说，老鹰跳离这里有三十里，要翻好几座小山。大姐告诉李天扬她的男人是个猎户，已经进了山，要过三四天才能回来。大姐说过话，站了起来，走进厨房，从厨房里端出来几样菜，叫李天扬吃过，安排李天扬住宿，说，我们这里夜晚的风特别大，我这里只有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看来我们今晚得睡在一张床上了。李天扬是不想和大姐睡在一张床上的，可是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何况大姐说的又是实情，如果执意拒绝了大姐的安排，自己不被冻死了才怪，就答应了大姐的安排，和大姐睡在了一张床铺上，在半夜里被大姐夺去了童贞。
过了两天，李天扬离开了大姐温暖的怀抱，像一只鸟儿，这里飞起，那里落下，磨磨蹭蹭地回到了老鹰跳。李地深看见李天扬安全回到了老鹰跳，几天来的忧虑顿时消失了，布在他脸上的几十道河流在流淌，在波动，给了李天扬最美的感受。李地深望着李天扬，说，你去哪里了？今天早晨乡里来通知说，再过两天就要到乡政府里集中了，你倒好，不知不觉地离开了老鹰跳。
李天扬把自己到山里游玩的事情告诉了李地深，说了一些景致和见闻。李天扬向李地深隐瞒了他跟大姐之间的事情，如果不是后来经历了许多风吹雨打，把他的脸皮弄得很厚实，李天扬也许会对这件事永远保持缄默，把这个秘密永远地珍藏起来，让它成为土地里的哀思，成为细菌的盛宴。李天扬离开了老鹰跳，却得到了大姐的爱，过了两天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由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年猛然之间变成了一个从心理到生理都比较成熟的青年，李天扬开始朦胧地意识到他已经有了感情，已经懂得了感情——尽管这种感情是那样的苍白，是那样的脆弱。
李天扬不知道那位大姐为什么要跟他做那种事情，而且做得是那么投入，是心理需要？是生理需要？还是为了寻求某种刺激？李天扬不知道，李天扬无法对此作出合乎时宜的判断。从大姐家里回到了老鹰跳，尽管阳光灿烂，但是天空里已经吹了冷风，使人略微地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在这寒意的侵蚀中，李天扬无助地飘悠在没有多少人气的世界里，高吟，低唱，苦苦地思索，苦苦地寻找。
此时，在李天扬的灵魂里，除了残存于心底的一些东西，实在是没有了什么。在他的大脑里，这时出现了空白，出现了空旷，只有在想起大姐时，李天扬的心绪才会变得好起来，心里便油然地产生了一种愉悦。有时，李天扬会觉得在自己的大脑里，仿佛塞进了一把树叶，两只鸟儿从远方飞来，在他的大脑里做窝，****，产下几枚鸟蛋，孵出了一群小鸟，那些小鸟们在窝里打斗，争食，使李天扬莫名地感觉到了苦痛和不安。李天扬需要解脱，需要狠狠地解脱，然而李天扬却找不到解脱的方法。
到了晚上，李天扬径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飞人，飞到了天空，轻悠悠，晃荡荡，行走在茫茫宇宙之中，吻过了太阳，在月亮上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坠落，坠落到尘埃，他发现太阳正在滴血，山河正在落泪，满世界里一片黑暗。
李天扬没有办法去寻找到解脱自己的那把钥匙，在虚空中感觉到了一丝疲惫，感觉到了沉重的倦怠。在走进军营之前，李天扬没有很好的心情，他之所以选择去当兵，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母亲跟人跑了，父亲死了，继母也失踪了，李天扬的生活顿时陷入了绝境，只有部队，只有到了部队，才能找到延续生命的食物，何况在李天扬看来，如果节约些，还可以给妹妹寄几个钱，在此时此刻，李天扬已经肩负起照顾妹妹生活的责任，他不能回避这种责任。
离开了大姐，回到了老鹰跳，李天扬特别渴望看到果元艳，如果在离开大姐之前，李天扬拒绝果元艳的现身，而在此刻，在经过大姐的诱惑变成了一个男人之后，李天扬不会再羞涩，如果此刻果元艳来到他的身边，他是不会有什么犹豫的，他是会立刻冲上前去的，会把果元艳掀翻在地的，会不客气地做了她的的。
李天扬希望果元艳出现在身边，然而她在被李天扬气走之后，心里没有了再次来到李天扬身边的想法。果元艳是爱恋李天扬的，是深深爱恋李天扬的，而且，果元艳已经做好了献身李天扬的思想准备，然而李天扬面对诱惑，面对肉体的诱惑，无动于衷，这情形实在是伤了她的心，而且伤得很重，果元艳是哭着历来老鹰跳的，尽管后来她在心中原谅了他，跑到部队去看望李天扬，跑到部队去打探李天扬的前程。果元艳在获知李天扬提干无望之际，心里就想到了他的冷漠，想到了他的无情，几经犹豫，最后狠心地离开了李天扬。
李天扬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老鹰跳，离开了云离县，走进了军营，来到古多县武警中队。在成为正式军人之前，新兵要先进行集训。李天扬是一名体质很差的人，又因为大姐的缘故，李天扬总觉得自己的身子轻柔得像一根水草，在水中飘荡着，一种虚空和柔弱在他的体内长时间存在着，长时间没有得到解脱。英武，英俊，坚定，坚强是李天扬的追求，然而此刻，它们像一个很遥远的梦，在宇宙中游荡，在脑海中闪烁，离李天扬的愿望竟然相差得那么遥远！班长个子不是很高，但是他的身体很结实，军事素养很好，尤其是军体操，在整个中队甚至在整个大队里都是最好的，令李天扬好生羡慕，他渴望自己能像班长那样，做个真正的军人。
新兵们或者在阳光下，或者在雨水中进行队列训练。那些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对于李天扬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最难解的数学应用题，消耗了李天扬大量的体力和精力。到后来做射击训练时，李天扬竟然拉不开枪栓，怎么也拉不开，急得直想掉眼泪，班长见状，就走到李天扬身边，说，李天扬，不要着急，慢慢来，凡事都有一个过程，我这人学习成绩很差劲，学体操却很容易。
班长说过这话，和副班长商量过后，决定由副班长专门教李天扬。李天扬其实是想去前线的，李天扬没有想到他没有被分到前线，而是在后方当了一名武警战士，成天跟一群犯人打交道。李天扬的心里有点失望，黯然神伤。在李天扬的内心深处里，他既害怕战争，又渴望战争，渴望在战争中获得战功，最终当上军官。
换装以后，李天扬成了一名正式军人，正式到古多县武警中队服役。过了两三天，古多县中队领导领着战士们在营里挖了一个渔塘。古多县武警中队里有看守所这个单位，那些公安人员白天来上班，晚上则会离开中队。古多县武警中队的渔塘和看守所的渔塘挨在一起，战士们便趁了夜色，往看守所的渔塘里丢几根树枝，然后摇动树枝，受了惊吓的鱼儿们便四处乱窜，有些性子急噪的鱼飞到空中，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后落进中队的渔塘里，到年底时，看守所的公安员放干他们渔塘里的水，意外地发现渔塘里没有几条鱼，而中队渔塘里的鱼却多得不得了。看守所公安猜测下雨天，鱼跟着水跑了，于是就骂天骂娘，古多县中队的领导本着军民一家亲的原则，送给看守所公安人员几十斤，看守所公安人员则送给中队需要的东西。
开始的时候，李天扬觉得班长对他很好，他便按照班长说的去做，获得了好处，在所有的训练科目中，李天扬最喜欢的是手枪联系。练习手枪射击，分三步；第一步是练空枪。左手插腰，右手举空枪，瞄准靶心，几分钟后，手便酸了、麻了，这样练习一段时间，臂力、腕力就增强了；第二步，吊砖头。用一根细线吊一块砖头，绕在枪筒上，举枪练习，没过几分钟，手酸了、麻了，跟着再练，一两个月后，再进行空枪练习，此时，手中的枪轻了，握得稳了，可以进行实弹练习了；第三步，练出枪。练习手枪，很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因为特别喜欢的缘故，我练得很认真，到后来，从出枪到完成射击只需一两秒钟，想打哪打哪，极为准确。
战友之间是很随意的，玩起来也很野气。比方说打扑克，输了时，便在耳朵上、鼻子上夹夹子，输多少夹多少个，尽管很疼但绝对不耍赖。有一天，李天扬执行枪决犯人任务回来，照例打扑克，其中一名战友掏出一把手枪，做过退子弹的动作之后，对着一名战友的脑袋开了一枪。不准拿枪对人！正在打扑克的班长一声大呼，跳起来，从那名战友手里抢过枪，放在桌子上。
李天扬拿过手枪，习惯性地做了几下退子弹动作，叮的一声，从枪里掉下一颗子弹来，落在桌子上。李天扬的战友们看见，立刻叫喊起来，被经过门外的指导员听见了。指导员走进班里，问明了情况后，开始检查那支枪，发现那支枪的撞针坏了，于无意中挽救了战友的生命，避免了一次重大事故的发生，随后，指导员组织全中队学习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