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高原的火车,比马车跑得快,比汽车跑得慢。某日夜晚,何宜兰紧紧地抱着李地凯,从嘴里呼出的热气在李地凯的耳边****,荡漾,荡漾,****……李地凯兴奋起来,翻身骑在何宜兰身上,如打夯似地动作起来。李地凯回到老鹰跳已经两年,这期间何宜兰怀了孩子,不想刚出生就死了,她的性格开始变得暴躁起来,说,你回家已经两年了,两千块钱已经用了一半,你什么时候再去云台山挣钱?李地凯说,我不去了云台山了,再也不去云台山了,我要留在老鹰跳,我要守着你。何宜兰听丈夫说再也不离开老鹰跳,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火气,身子猛地朝上一拱,把丈夫拱到了半边——从那天晚上开始,何宜兰加快了背叛丈夫的动作,又过了半年,她离开了老鹰跳。
临近瓦平乡政府的平地坝有农田,有鱼塘,交通方便,生活相对富足,吸引着老鹰跳女人的眼球。平地坝村民牛三刘个子矮小,顶上无毛,村民当面背面都叫他武大郎。因为长得很丑,个子又矮小,牛三刘三十老几了还光棍一条。牛三刘干活不行但是脑筋灵活,很早就做起了收破烂的生意,生活充实自由。某日上午,牛三刘来到老鹰跳收山货,跌倒在李地凯的家门口,****不止,听到呻吟声,李地凯赶紧放下饭碗,走到家门口,看见倒在地上的牛三刘,几乎没有犹豫,把牛三刘扶到了家里。何宜兰看到牛三刘,在心里说,我见过很多丑男人,但是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男人,这世道真的很残忍,也很奇怪,把一个男人做成了这样子,会有女人去爱他么?打光棍的料,真真是打光棍的料。
李地凯好吃好喝地接待了牛三刘,还请他在家里睡了两个晚上。老鹰跳的男人担心老婆离开老鹰跳的,他们把自己的老婆看得很紧,每到夜晚,打老婆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第二天人家问起为什么打老婆时,男人说,她想跑,她想跑出老鹰跳,日他妈,打断了她的两条腿,看她还能往哪里跑!李地凯可以无数次地想象老婆会逃离老鹰跳,到山外平地里做人家的老婆,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老婆会看上牛三刘。李地凯平时警惕性很高,然而当他看到牛三刘人鬼难分的模样,在心里告诫自己应该放心,不要疑神疑鬼,不要贼精精的,跟老婆说,你在家带儿子,我上山捉野兔,晚上吃野兔肉。
傍晚时分,李地凯回到家里,看到家里清冷的样子,心知老婆跑了。李地凯的心里凉凉的,灰灰的,仿佛没有装修过的房子,内外都是空空的。李地凯蹲在地上,用两只手捧着脑袋,脑袋里有嗡嗡的声音,俨然有蜜蜂在恋爱,在****,在繁殖。李地凯在村里打听了再打听,有人告诉他老婆跟牛三刘跑了,于是,李地凯赶忙下山,来到平地坝,在牛三刘家里看到了何宜兰,说,我要长相有长相,要柔情有柔情,你为什么要跑呢?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好好过生活,你这样子做,我没有脸面,你也没有脸面,何苦呢?
何宜兰并非看上了牛三刘,也没有跟他过一辈子的想法,她之所以跟了牛三刘,看上的是他的钱,她想在把他的钱弄出来,之后回老鹰跳,跟李地凯好好地过日子,然而这话能说出来么?就是说出来,李地凯会相信么?何宜兰晓得无论怎么说,人家都是不会相信的,就硬起了心肠,说,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生活在老鹰跳,要吃没有吃的,要穿的没有穿的,有什么意思?长得好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服穿,有什么意思?牛三刘样子长得丑,那东西长得可不丑!做那种事情,哪个兴开灯不成?李地凯从老婆的话里晓得她和牛三刘睡过了,就在心里暗骂她是破鞋,走上前去,狠狠地甩了她两个嘴巴,抱起儿子,回到了老鹰跳。
李地深看到何宜兰离开了老鹰跳,好朋友李地凯从此没有了肉床垫,心里很是伤感,也很愤怒,说,你在家里等着,我带人把她抓回来!就算老鹰跳的女人是孙猴子,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李地凯晓得即使把何宜兰抓回老鹰跳,她的心却是抓不回来的,如果抓不回来则会闹出更大的笑话,到了那时,他和儿子还能有什么脸面活下去?李地凯极力阻挡李地深带人去抓何宜兰。李地深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气的,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何况小姨妹沙妹的丈夫去年上山打猎时摔死了,沙妹正在闹****呢!李地深曾经用言语挑逗过何宜兰,何宜兰晓得李地深的示爱是山里的风,飘过去就没有了踪影,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的胃口也太大了,竟然连朋友妻也不放过。李地深呵呵而笑,说,朋友妻,不欺白不欺。眼见何宜兰把裤腰带看得紧,李地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走了。过了几天,沙妹的丈夫摔死了,李地深帮着小姨妹埋葬了丈夫,趁着没有人在家的机会,向小姨妹发起了进攻。沙妹抵抗了一阵,终觉抵抗无力,说,姐夫,我可是你的小姨妹啊!李地深说,常言道,小姨妹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凭什么不可以向姐夫开放?我们老鹰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年也有几台婚丧嫁聚,还有村里的接待,你可以在村口开一家小商店,学会短斤少两,足够你养家糊口。沙妹说,开商店得有钱垫底,我到哪里去找钱?李地深说,钱的事情好办,我给你垫底,不过现在,你得先给我垫底!李地深说着话,把沙妹扳倒在床上,骑了上去,沙妹跟着扭动了腰肢,哼起了歌谣。
李地深和沙妹隔三差五地进行婚姻之外的操作,时间久了,沙妹心烦了,有了想嫁到外面的想法。听到这话,李地深心里很不舒服,说,老鹰跳的女人怎么可以嫁到外面去?沙妹说,哪部法律规定老鹰跳的女人非要留在老鹰跳?这个鬼地方,要吃的没有吃的,要男人没有男人。听沙妹说起没有男人,李地深扎实难以理解,说,我不是男人?沙妹说,你是趁火打劫的男人,不是不要脸的男人,你还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比起李地凯,你什么也不算。李地深听沙妹说起李地凯,情深款款的样子,心知沙妹已经爱上了李地凯,心里恨恨的,有不好发作,只好憋在心里,时间一长,脸色通红起来。沙妹看到李地深脸色通红,以为他又要做那事了,赶紧站起,做出欲走的姿势。
李地深说,村有村规,老祖宗留下不准外嫁的规定,自然有道理,你又何必违背老祖宗的规定呢?沙妹说,你只顾管我,你有本事,管何宜兰去!李地凯说,你不要说起何宜兰,你说起何宜兰我就鬼火直冒,杀了她都不解恨!李地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不加控制,任由老鹰跳女人走出去,老鹰跳没有了女人,岂不断了人种?李地深担心沙妹嫁到外面,三五天甚至三五个月不见面,想她的时候怎么办?李地深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止沙妹嫁往外面,正在苦思对策时,发生了何宜兰私奔到平地坝的事情,看起来给老鹰跳丢脸的事情,却给李地深解了围:何不把小姨妹介绍给李地凯?如果小姨妹做了李地凯的老婆,相距不远不说,还能以看望亲戚的名义走近小姨妹,和小姨妹保持长久的暧昧关系。李地深想出了这个主意,用手轻轻地敲打了几下自己的脑壳,在暗中赞扬自己有很高的智商,在征得小姨妹的同意后,打算找时间跟李地凯挑明,促成他们的婚事。
吃过晚饭,李地凯叫儿子睡了,然后走出了房间,坐在院子里。夜风停止了吹拂,天空里布满了乌云,整个老鹰跳俨然密不透风的井窖,令人感到窒息。李地凯抽着老旱烟,烟嘴里有规律地闪动着红点。李地凯想到了老婆,那是一块肥沃的土地,那是一块经他开垦过的土地,然而这块远没有被开垦完的土地被牛三刘征用了,这是怎样的情境啊!这是怎样的情境啊!土地啊土地,我想着你呢!我念着你呢!李地凯想到了自己的情态,突然间发觉自己好没志气,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第二天上午,李地深来到了李地凯家里,说,还在想姓何的?狐狸不是妖,漂亮有点骚,看见公狐狸,相约度春宵,我早就看出姓何的不是什么好女人!你想想看,在你失去父亲之后,在你心里最为脆弱的时候来****你,能有什么好的?算了,算了,我把小姨妹介绍给你,叫她给你当床垫,好不好?李地凯认得沙妹,那女人该突的地方很突,该凹的地方很凹,走起路来扭腰摆胯,屁股一闪一闪的,俨然摇晃的灯笼。李地凯的心里灰灰的,别人怎么看何宜兰,他管不着,他只管认定何宜兰的好处。
何宜兰是个骨子里带有骚气的女人,温柔起来的时候,像水,可以融化坚硬的石头。李地凯没有接触过其他女人,不知道其他女人有什么好处,自然恋着何宜兰,想着何宜兰。听力地深要给他介绍沙妹,李地凯有意做出懒心无肠的样子,说,沙妹是个克夫的女人,万一把我也克死了,我的儿子怎么办?李地深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李地凯,说,你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封建思想?反动派,你是真正的反动派,李地凯,我跟你说,你要从认识的错误中警醒过来,要由衷地认识到沙妹的男人是自己失足摔死的,而不是被她克死的!李地凯,你不晓得沙妹究竟有多么好,你看看她的大腿,看看她的脸蛋,再看看她的****,简直就是上帝创造的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