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地凯的身体这时发生了变化,一种麻痒在体内蔓延开来。沙妹仔细地观察着,她从李地凯痛楚的表情里看出她精心设计的局,已然发生了作用,就把话挑明了,说,我想嫁给你,我想做你老婆,你要了我吧?就现在,你要了我吧?沙妹说着话,猛地挺了起来,用手抱起李地凯的脖子,两只****紧紧地贴着李地凯,张开嘴,尖长的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俨然毒蛇的信子,伸向李地凯的口里。李地凯身子燥热起来。面对女人的****,面对女人邪恶的****,李地凯难以自持。李地凯的眼神迷离了,嘴张开了,迎接着沙妹伸过来的舌头,说,沙妹,我想做,我现在就想做。沙妹早就想听到这句话了,现在听到,自然惊喜,说,我也想做,我也想做呢!沙妹放开了李地凯,扯掉了裤子,横躺在床上,等待着李地凯的进攻。
李地凯的喉结开始蠕动,面色泛红,呼呼地喘着粗气。李地凯正想脱衣服时,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阿霞的影子,影子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李地凯不觉打了几个寒颤,恍惚的神智顿然间清醒过来,说,做不得,做不得,我走了,我要去找阿霞。李地凯说着话,走向房门,跟着又转过身,望着沙妹。他的眼睛里带着愧疚、不安和歉意,看到李地凯就要出门,沙妹哀哀的,说,凯哥,你看了我的身子,挑起了我的情绪,可是你又不做,这叫什么事啊!
李地凯自觉对不起沙妹,因为不管沙妹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能够为他设局并在他面前展露肌肤,说明沙妹已经做出了跟他走的决定,这对于李地凯来说是何等的幸事。李地凯没有勇气接受沙妹的爱情,反而伤害了沙妹,这是何等残忍的事情。李地凯离开了沙妹的代销店,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里阴云密布,山风使劲地吹拂着,不时有树叶被吹到空中,在空中旋转,飘零,落下。李地凯停下脚步,回头看见李地深走向代销店,想到沙妹燃得正旺的欲有人去扑灭,他的愧疚的心情削减了几分,同时在心里庆幸自己及时离开,否则,被李地深撞见他们的情形,那还了得?李地凯回到家里,烧火做饭,灶膛里的火燃得很旺,不时有长长的火舌伸出灶膛,火舌形同沙妹的舌头,带有撩拨的意味。李地凯想起了云台山,想起了漾濞,想起了漾濞的习俗。漾濞是个多民族共同生存的县份,有独特的习俗,那就是生男生女一个样,有些地方甚至还特别重视生女儿。漾濞之所以有这样的习俗,首先在于漾濞有入赘的习俗。在漾濞,入赘是很平常的,父母在为女儿选择入赘的女婿时,不讲究对方出生于何处,而是重视入赘女婿的人品,这样就避免了近亲结婚,不仅有利于优生优育,而且有利于文化融合。
李地凯把思绪从漾濞拉回到老鹰跳,他发觉老鹰跳人穷脾气怪,心里很反感,然而当他想到自我时,还是为有儿子而高兴,就在暗地里消弭对何宜兰的几分恨意。如果何宜兰此刻出现在他面前,他将用热烈的目光去迎接她,用真诚的拥抱去迎接她——李地凯想起何宜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阿霞,阿霞一改温柔的性格,变得泼辣起来,俨然山里的猛兽,勇敢地扑向何宜兰。在猛兽面前,何宜兰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任由阿霞捶打撕咬,瞬间过去,何宜兰倒在了地上,阿霞抬起了骄傲的头颅,爽朗地笑着,她的嘴里喷出鲜艳的血液,俨然虞姬自刎,展现出美丽而又动人的姿态。
阿霞,阿霞……何宜梅走了进来,说,姐夫,你在叫谁呢?叫得那么亲切,看来阿霞在你心中留有深刻印象,阿霞是你什么人?李地凯说,是漾濞人,她老公是个汽车司机,在她即将生孩子前翻车死了,后来想跟我好,而我又舍不得你姐,就拒绝了她。何宜梅说,早知道我姐会背叛爱情和家庭,倒不如你当初跟了那个阿霞,对了,姐夫,天扬呢?李地凯说,跟小伙伴到河滩边玩去了。
看到李天扬不在家,何宜梅立刻来了兴致,说,不在家也好,我们可以好好说几句话,说什么好呢?何宜梅想向李地凯敞开自己的心扉,在过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敞开心扉的方式,然而到了李地凯面前,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精明,有时候又会变得木讷。何宜梅看到家里很凌乱,说,唉,家里没有女人,怎么可以呢?我姐真是的,如果换了我,就不会离开你,就不会离开这个家。李地凯晓得何宜梅的心思,晓得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打算阻止她的行为,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姐,我也有错,如果我不从漾濞云台山回来,而是把你姐带到漾濞云台山,帮她找点事情做,你姐也许就不会离开我,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世上的事情很诡异,很多时候,人们是难以预测的。
看到李地凯此刻还在为姐姐说话,何宜梅诧异了,感动了,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我姐说话,姐夫,你的心胸真是开阔啊!何宜梅说着话,径直走了过去,坐在李地凯的身边,嗅闻着他身上的汗水味,埋藏已久的情愫随即飘渺起来,用柔媚的目光望着李地凯,李地凯在何宜兰目光的注视中变成了雄鹰,在空中飞翔,嗥叫,搏击。李地凯感知到了何宜梅的目光,感知到了目光所蕴藏的情意,心里好生感动。李地凯从来就把何宜梅当做妹妹看,这情结限制了他的行动,尽管有时候他对何宜梅有过遐思,但是这种遐思最终被他用强力压了下去。何宜梅说,姐夫,娶了我吧?我没有读过书,不会说话,但是我能吃苦,能做家务,能忠实爱情,总之姐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也许比她做得更好些。李地凯说,小姑娘说话口无遮拦,再不收敛些,到时候会嫁不出去的。
何宜梅媚媚地笑了,说,嫁不出去才好,到时候你看到我可怜,就会娶了我。李地凯正想说话时,李天扬跑了进来。李天扬脸上身上都是泥,像个泥猴子,说,姨,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何宜梅淡淡而笑,说,过来,把手脸洗干净,跟着就吃饭。李天扬听话地走了过去,何宜梅帮他洗手洗脸,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容,说,姐夫,吃过饭,我带天扬过去。何老天自觉亏欠李地凯,就把心思放在了李天扬身上,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宁可自己不吃,也要满足李天扬。李地凯说,像这样带孩子,会不会把孩子带坏了?山里的孩子终归是要生活在山里,没有刚劲的体魄,没有刚强的性格,到时候会吃亏的。何老天认同李地凯的说话,也想改正自己溺爱李天扬的行为,然而当李天扬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眼前就会幻化出何宜兰的影子。影子刺激着他,刺激着他的肉体,也刺激着他的灵魂,严格教育外甥的初衷顷刻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他对外甥无限的爱意。李地凯说,太麻烦你们了,像这样子下去,我心里不好受呢!何宜梅说,姐夫,你这样子说就是见外了,天扬是你的儿子,也是我们的外甥,兴许你爱他就不兴我们爱他?我们三个人来照顾他,总比你一个人来照顾他轻松吧?还有,姐夫,我可是把天扬当作儿子看待的,我姐不要他我要他,我要把我们的儿子抚养长大,送他进学校,送他读大学,为父母争光,为老鹰跳争光。
李地凯说,天扬是我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儿子了?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打你才怪!何宜梅听到打字,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了笑容,走到李地凯身边,说,打是亲骂是爱,你打啊?你骂啊?何宜梅脸上有麻子和雀斑,身体却很结实,两只****鼓鼓的,像两座山,横立在胸前。何宜梅直逼李地凯,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李地凯的脸上,令他感觉舒适而又惬意。李天扬换好了衣裤,他听到父亲说了打字,又见何宜梅走了过去,以为他们要打架,说,不准打架,我不准你们打架。看到李天扬着急,何宜梅赶忙转过身来,在李天扬的脸上亲了亲,说,姨姨不打架,姨姨在逗你爹玩呢!天扬,让我做你的妈妈好不好?李天扬还小,对亲生母亲的印象不是很清晰,不是很深刻,现在听姨姨说要做他的妈妈,当然高兴,立刻扑进了何宜梅的怀里。李地凯说,宜梅,你简直是疯了,在天扬面前也是乱说,天扬,坐下吃饭。
吃过早饭,何宜梅拎起李天扬的脏衣服,说,姐夫,我先过去,下午我过来给你做饭。李地凯望着何宜梅走出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拿起锄头,到地里干活去了。下午收工回来,但见何宜梅系了围裙,正在灶上忙活。看见李地凯回来,何宜梅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路,走到李地凯身边,用手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说,饭菜马上就做好,学当家庭主妇,饭菜做得也许不好吃,莫怪啊?李地凯听何宜梅说当家庭主妇,心里好笑,说,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家庭主妇是指已婚妇女,你目前还是个姑娘,算不得家庭主妇。何宜梅答非所问,说,我爹昨晚到瓦平河里捉到了好几条鱼,他叫我带了几条过来,说你最近瘦了,叫我好好做给你吃,可惜我不会做木瓜鱼,只能做酸菜鱼了。
何宜梅做好了饭菜,把饭菜端到桌子上,给李地凯倒上一杯酒,说,姐夫吃饭,品尝品尝家庭主妇的手艺。李地凯有点饿了,也不客气,坐到桌子上,夹起一块鱼肉,丢进嘴里,缓缓咽下,说,好吃,好吃,你的厨艺很好。听到厨艺很好几个字,何宜梅眉开眼笑,说,好吃就多吃点。吃过晚饭,何宜梅洗好碗筷,说,姐夫,我帮你收拾屋子,你坐。下休息。李地凯心想看你折腾到什么时候。李地凯没有制止何宜梅的行动,也不帮忙她,只管坐在火塘前抽烟。火光红红的,映照着他的脸,灼热俨然电流,在他的血脉里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