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离开后,棚檐雨水还在滴答滴答掉落。
“桃花,你说我是不是没办法走上修道之路?刚刚老先生说过,我体内毫无气海波动,是不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林刚内心十分落寞,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选错路了。
本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与众不同,却没想到自己连世人最基本的气海波动都没有。
桃花收回望向老人的视线,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坐在桌边陪着他。
天色渐渐晚去,乌云慢慢散开,夕阳透过云层射向大地,透出一丝丝刺眼的霞光。
桃花摸了摸林刚的脸,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碗筷,走进了屋内。
林刚叹了口气,朝着街道走了出去,桃花跟着追了出来。
“林刚,你等等我。”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走在了边塞小镇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林刚的心情十分低落,朝着桃花说道:“你说,如果我无法入道,是不是就没办法报仇了?府上一百三十二口人命是不是就这么淡忘在人们眼中了?”
桃花紧了紧林刚的手。
“老先生不是说了吗,别人喝一口水就能入道,何况你还喝了这么多鸡尾酒,可能是机缘未到吧。”
“唉,你不明白,今年我已经十六了,他自然也就五十二,我不能等他老了啊。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这都十二年了,我自然能等下一个十二年,但是我无法保证他还能等下一个十二年,你说如果他就这么老死,或者在战场上征战而死,那我这个仇就永远无法报了,府上这么多人的命就真的被世人忘记了。”
说完,林刚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了前面,桃花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渐渐走去,看着他越走越远。说到底,他们两个都还只是个孩子,林刚从府里逃出来的时候,桃花才出生不久,年级不大却背负着这么多条血海深仇,唯一的希望却还如此迷茫。
入夜。
桃花把热水倒进了木桶,喊着林刚过来洗澡。
林刚坐在窗边看着月亮出神,想着前路如何,被桃花的喊声打断,突然被打断之后感觉想起了什么。
“桃花,你说,气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老先生说只见过我一个人完全没有气海根基,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气海呢?”
“没有啊,我们连气海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感觉到。”桃花一脸无奈。
“噢,也是!”
“不要胡思乱想了,快来洗澡,不然水都凉了。”
林刚坐在水桶里面,心里默念着《气海经》的口诀,想着气归丹田,然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木桶里的水也没有浮起来,水桶也没有炸裂,一切都归于平静。
晚上,林刚抱着桃花睡着了。
林刚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四岁,看着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管家,仆人,护院,都仿佛在跟他说。
“就你一个人活着,你得为我们报仇。”
突然画面惊转,梦到自己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回家被逼着去补习,家里父母一直唠叨,学校老师一直在讲台上不停的说着。
突然惊醒,发现只是一场梦。
转头看着桃花,眉头紧锁,仿佛也在做着噩梦,摸了摸她的脸蛋,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着她眉头渐渐皱开,躺在一边沉思,渐渐进入了睡眠。
这夜,他梦到了天空仿佛漏了一个孔正一滴一滴水往下落。
第二天。
天空乌云彻底散开,漏出了太阳,照遍了大地。
备好磨得锋利的镰刀,把弓背在背上,装好一壶小酒,往军营走去。
“哟,刚哥儿,又去赚钱了?回来可得照顾着点我的生意啊。”街面贩肉的胡屠夫朝着林刚喊着。
街坊们都已经习惯了天晴看着林刚一个人走向军营,也就他一个人这样独行,毕竟当初他们俩来到边镇才7岁不到,帮人跑腿,靠着街坊们救济,到了12岁就开始向着军营杀马贼为生,不求功名,只求温饱。桃花也帮着街坊们洗衣服补衣服补贴着家用。
林刚一路跟他们打着招呼走进了军营,营内官兵们也都熟悉这个不是自己编内杀马贼却异常凶猛的小兄弟,毕竟军营内对于勇者还是存在敬佩之心的。
赵四跟林刚打着招呼,突然偷偷摸摸的拉着林刚说道:“刚子,听说最近君皇特别重视九边,特别是咱们这里,据说派了八万大军前来驻守,再过几日便要扎驻在镇外几里处,看来最近跟大同那边免不了一场恶战咯。”
“赵哥,咱们镇守不是只防马贼骚扰百姓吗?何时干扰到两国纷争了?”林刚也不免诧异,毕竟镇内守卫兵力不是很充足,而且大同那边也并没有正式出兵入境,只不过大同那边却有着官兵扮着马贼掠夺物资,就算被这边杀了,起码也没有宣起两边战争,大家都心照不宣。
“这个就不是咱们能知道的事情咯。你是来找刘把总的吧,快进去吧,等下我们就出发了。”
说完赵四就走开了。
林刚走进了帐营,刘把总见到林刚便说道:“林刚!你来了?怎么样,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
“刘哥,我考虑了很久,这么久以来,承蒙各位大哥们的照顾,我跟桃花都感激不尽,但是我还是不太习惯军营生活,再说我还得带着桃花呢,我也考虑好了,再过一阵子,我跟桃花就打算搬到帝都去了。毕竟桃花也长大了,我得送她去读书。”林刚倘然的对着刘把总拜了一拜。
“怎么?你打算搬到帝都去?”刘把总还没反应过来。
“嗯,桃花长大了,我也不想她一直生活在边城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中。”
“罢了,毕竟你们两个年幼逃荒到这里,两人相依为命,桃花是个好姑娘,是不该让她生活在这种动荡不安的环境里。小姑娘在这里过的可苦哩。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刘把总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毕竟他们两人从小逃到这里,虽说现在过得还算不错,但是这边动荡不安,最近还极有可能出现战乱,搬走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打算每年的雷雨天过后就动身。”
“仔细算了下,六七月份雷雨天近期也就过去了。看来你们也快要动身了啊。”刘把总感到不舍,毕竟林刚可是一个好苗子,战场上敢打敢拼,在军营混上几年,自己这个位置差不多就是他的了,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遗憾,感觉自己的接班人就这么丢了。
“好小子,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刘把总笑着把他踢了出去。
“刘哥,我去打谷子了。”
“你这小子,真是掉钱眼里了,一到天晴就迫不及待,你看看对面那些个马贼,见到你都怕了。快去吧,小心着点。”
林刚整理了一下装备,上马跟着几十个骑兵出了城门。
一路飞驰,境外荒无人烟,大漠尘沙飞扬。穿越一片小沙漠,距离大同国几十里距离。
看到前面一堆堆燃烧殆尽的篝火。
“四哥,现在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些马贼都玩溜了,沙漠这么大,马贼这么少,很难遇到啊。”林刚一脸纳闷的朝着赵四喊去。
“是啊,现在基本上没什么马贼出没了,可能是最近刚好是雷雨期吧。”
林刚下马,走到篝火旁,用手碾了碾灰烬,感受到了一点点温度,便朝着部队喊:“兄弟们,这里篝火还有余温,马贼看来还没有跑远,走,追!”
林刚观察了一下四周,看着地上快被风沙掩盖的痕迹,立即上马朝着痕迹的方向跑了。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的追着。
跑了几个时辰,隐约看到有个村庄冒着浓烟,朝着身后喊道:“兄弟们,马贼就在前面了,快追。”说完一挥马鞭加速朝前跑了过去。
走到庄口,发现马贼已经走远。
村民们看到官兵前来,上前叩首:“军爷们,饶命啊,村内粮食都已经被抢走了,实在是没有东西贡献给各位军爷了。”
“我们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追杀马贼的。马贼朝哪里跑了?”林刚问道。
一个年龄较长的老者上前一步回话:“回军爷,马贼朝北跑了,他们也不伤人,也不抢其余东西,只抢粮食。”
“看来这又是一批大同官兵假扮的马贼,看来最近两方真的是不太太平了。”
说完林刚回到队伍中,说了一下,立马跟着队伍朝着北方继续追了过去。
天色渐渐晚了,北方远处距离大同国边境不远,天空乌云开始慢慢密集起来,雷阵雨马上又要开始了,沙漠发生雷阵雨真是不常见。
没追多久,林刚一行人隐约看到前面出现一辆马车,两马并行,停在了沙漠中央。
车外站着四人,看样子像是护卫。
林刚一行人朝着马车靠了过去。
“什么人!”马车旁边一人大吼道,旁边三个护卫立马把手扶到了腰间的刀,围绕在马车四周。
这时林刚才发现马车前面前前后后到了一大片人,大约有三四十人,看装扮像是他们一直在追的大同士兵假扮的马贼。
“我们是大晋边军,不知几位是?”林刚站着远处拱手喊道。
站马车旁边这位走了出来,从腰间掏出腰牌朝着林刚扔去。
林刚抬手接过腰牌,看过之后内心十分震惊,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拿着林都统将牌。
“叩见大人!”一行人上前行礼。
林刚打量着这几人,四个护卫并不像常年当兵那样身材魁梧,反而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但气势却不输常年在外征战的军人。
其中一人朝着马车走了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帘子。
马车旁的护卫走了过来。
“你们是过来干什么的?”
“回大人,我们是来追马贼的,诺,就是他们!”林刚朝着那群躺在地上的马贼回道。
这时,马车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姑妈,你看,我就知道我没有打错人,哼,你还怪我。”
紧接着,马车响起一位年长妇人严肃的声音。
”你忘记你师傅跟你说的什么了?修道之人不准参与世间纷争,你忘记你出门前你师傅说的话了?“
林刚听完内心一震。
“修道之人?”
林刚还未曾反应过来。
这时马车内妇人说道:“林震,没事就继续赶路吧。”
“是,公主。”
马车缓缓朝着北方走去,林刚目送着马车,这时,马车侧窗拉开一点,漏出一张清冷的面容打量着林刚一行人。
马车渐渐远去,而林刚却没有缓过神来,一直回味着马车上妇人说的修道者,从刚刚的对话中听出,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年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修道者。
赵四见林刚还在看着走远的马车,便喊道:“刚子,别看了,走远了,快过来帮忙。”
林刚回过神来,跑向马贼之中,看着一个个倒地不起的马贼,感叹着这几个护卫的实力。
仔细查看一番后,才发现这几十人居然都是左腿被硬生生打折,并无其他伤痕,看来是一人所为,这时林刚才真正见识到修道之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赵哥,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拿着林都统的令牌,凭借一人之力制服几十余众。”
“刚子,不要想了,你没听到刚刚她们说的吗,她们可是修道之人,不是我们所能及的,我们也是运气好,不费吹灰之力,便抓获这么多马贼,不过这个事情还是得向大人汇报,到时候该怎么样还得听大人指示。”
林刚挥了挥手,便抓起一众马贼,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