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天果然不是什么好日子。
晋朝北部。
“林刚!今天又是打雷,不出去赚钱了吧?”
“嗯,老规矩,今天休息。你先去外面铺子买点酒来,要那个最淡的。”
“这么多年了,每次一到雷雨天你就无精打采的,到底是什么问题啊?”桃花感到十分不满,毕竟每年六七月雷雨天特别多,一旦打雷下雨的就少了很多收入。“而且每次你还要喝最淡的酒,难道你不知道这个酒价格比普通的酒要贵吗?”
“唉,其实一打雷吧,河对岸那边的马贼基本上也都不出门,没什么生意的,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近年来君皇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加派了兵力保护九边,我们海关镇刚好是以北最远,上次听刘把总说还要加派兵力,听说是防患大同国,搞得对岸马贼都不出门了,哪里还有什么人杀。”
林刚也很无奈,每次遇到这种天气就容易想起四岁的时候那场变故,虽然逃到北边生活了十几年,过惯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但是还是忘不了。
“桃花,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杀人吗?”
“是你杀的,跟我没关系。”桃花一脸嫌弃的看着林刚。
“对,很对!毕竟你是一个看到血就晕的人。”林刚感觉很无奈,现在居然也有晕血症,还这么严重。
“那次,我从京都逃出来,遇到王叔之前,我就已经杀过人了。”
“什么?你那时候才四岁啊,打的过谁”桃花一脸不信。
“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当时管家想要抓我,我自然得反抗,我设计把他推到了井里。”
“其实,我不想害他的,但是他一直哭一直哭。。。我没什么办法,只好用镰刀把他打晕。”林刚很内疚,杀死管家内心都毫无波动,毕竟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但是变相杀死一个跟自己同年的孩子,内心还是感到十分不安。
“我不想的,本来想带他一起走的,但是他一直哭一直哭,我没办法,那天我记得就是这个鬼天气。”
桃花看着林刚,想要上去安慰安慰他,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林刚就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经忘记当初的情形了,只是每次遇到这种天气就容易想起那件事,刚好遇到这个天,休息休息也好。”说着说着林刚就从柜子里面拿出了那本早已把书皮都翻烂的《气海经》看了起来。
桃花恼羞道:“我出去买酒了!”
“桃花,又来买酒啦?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好没有。”
“杜大娘,还要上次那个,林刚说他不想参军,要你跟刘把总说一下。”桃花道。
“林刚那孩子怎么那么倔,有这么好的本事干嘛不去军营里面,好好展现自己的抱负,刘把总可说了只要他愿意来,他麾下位置随便选,现在当兵的可都是好男儿。”杜大娘十分痛心,毕竟都是邻里乡亲,那两个孩子相依为命,想照顾照顾他们。
“给,你的酒。”
“谢谢了,杜大娘。”桃花把钱放到柜台上。
天空又暗了一点,闷雷打的更加频繁了,桃花一路跑回家,刚一到家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林刚,你还是自己去跟刘把总说清楚吧,不然每次我去买酒,杜大娘都要跟我念叨一番。”桃花很无奈,毕竟杜大娘也是为他俩好,上次居然还要给自己说媒,气的林刚差点就跑去骂人了,想想也有点生气。
“也好,下次我去找刘把总说认真说一下吧。”林刚觉得也是,不然每次都要回绝很是麻烦。
“不过,我觉得当兵也挺好啊,你看我们海关镇镇守军,挺不错的啊。”桃花有点不解。
“你见过哪个当兵的身后跟着个丫鬟?”林刚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桃花。“再说了,我们也没办法在这里住很久了,我感觉这本《气海经》对我没什么用处,自然得寻新的办法。听说他是一国名将,而且是一个以气入武的军人,如果我无法入气,自然无法超越他,更别说什么杀他,计谋只在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但是普通人再强,也强不过拥有气海的人啊。”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啊,我总感觉这本书是忽悠人的吧。”桃花感觉很是疑惑。
“我也不确定,我也没有见过拥有气海的人,气海这一词都是在这本书上看到的。明天我去找刘把总说当兵的事情的时候,再去问问他这个吧,好了,没事快去洗衣服,今天没出去,衣服上没血,全洗了。”林刚说完把书合上,坐在桌边喝起了酒。
“味道还是不对啊。”
这时,路边走来撑着一把油纸伞老头,全身仿佛融入雨水之中,缓缓前行。
雷声渐渐小了。
老头抬头看了一下天,摇头笑了笑,看到林刚坐在棚下喝酒,走了过去。
“小友,可否匀一杯酒!”老头照着林刚的桌对面坐下。
林刚皱了皱眉,打量着对面的老头,从他开始在路边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出于一个猎人的习惯,判断出老头身上并没有什么武器之类的。毕竟,对于一个生活了十几年的边塞小镇,偶尔来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总归是有几分警惕,哪怕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
“自然!”林刚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老头倒了一杯酒。
老头抿了一口。
“呸呸呸,这是哪门子的酒,淡出个鸟来了。”
林刚仿佛预料到这个情况,对着老头笑着说道:“哈哈,这酒买来本就是淡的,个人喜好而已,我不喜喝烈酒,更不喜喝醉,买的酒自然就淡,如果你不习惯,不妨加上这个再试一试。”
说完林刚拿起桌上的几个小竹筒往老头酒碗里各倒上一点,拿起竹篾搅拌了一番后,对着老头说:“再品一下?”
老头狐疑的看着林刚。
“没毒”林刚笑了笑。
老头想了想,也笑了,拿起酒碗试了一口,感觉有点新奇,有点惊讶。
“小友,你这是往中间加了些什么?为何刚刚平淡无奇的酒,加入这些个后感觉有点甜,酸,甚至有点腥辣?味道还不错。”老头感觉很惊讶,从来没喝过这种酒。
这时,桃花从屋里走了出来道:“这是林刚自己弄的,叫什么鸡尾酒。”
“鸡尾酒?”老头有点疑惑,看向林刚。
“哈哈哈,随意取的名字,公鸡尾巴上面的毛颜色各异,我这个酒添加的也是不同种类,异曲同工之妙。”林刚有点心虚的道。
“有意思,有意思。”
老头端起桌上酒碗,仔细品尝一番后才注意到从屋内出来的桃花。
桃花在林刚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一碗过后注意到老头一直盯着自己,感觉不喜,心想,这人怎么回事,我又不漂亮,干嘛总盯着我。
老头仿佛察觉到桃花的内心,便开口道:“二位不是当地人吧?”
“老先生何处此言?”林刚内心有点紧张,想来自己身世虽然隐秘,但也无法排除当初是否有有心人记住自己,尽管四五岁,也无法小视那人的能量。
“我一路看来,这地常年征战,能将日子过的如此精致,也就你这一家了。”老头看出林刚内心的不安,便接着说:“放心,我也就随口一问,小友无需紧张,怎么?小友年纪轻轻还是修道中人?”
“修道?什么修道。”林刚一脸诧异。
“咦?小友莫非不知修道?那这本《气海经》?”老头见林刚不像装的。
“这是很久之前有个外来商人卖给我的。只是看了这么久,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莫非老先生就是所谓的修道人?”林刚内心激动不已,出生这么久除了听闻将军府的他是拥有气海之人,缺从未遇见过。
“哈哈哈,小友说笑了,虽然世间修道者众多,但也非如遍地走兽一般,我大晋人口千万之余,修道者也寥寥无几。难道小友想要走上修道之路?”老头仔细查看林刚一番,发现他丹田内毫无波动,不由得失望,此番出来,是好友算出北方边境之外将有异变,林刚虽与常人有点不同,却也未曾显出与此异象有所交集。
“唉,我虽有这心,却未曾找到入道之门,这本《气海经》来来回回看过无数遍,老先生,这本书难道是假的?”林刚有点气馁,未曾遇见过修道者还好,一旦遇到,看到彼此差距,内心便容易动摇。
“唉,小友,书不曾假,但并不是一本书就能入道的,大千世界,有人淋一场雨便入道,也有人喝一口水便入道,入道讲究的便是一个字缘。”老头想起故人,叹了一口气。
林刚听完之后,沉默不语。
桃花看到林刚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朝着老头问:“老先生,能不能收林刚为徒?”
老头没有回答,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乌云渐渐拨开,棚外雨水也已经停了下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棚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老头喝完碗中最后一口酒,放下酒碗起身说道:“我虽阅人无数,但是像小友这番丹田内毫无气海波动之人还从未遇见过,自然也就当不来他师傅,大道三千,自然有三千烦恼,小友何必追求这三千烦恼呢?当个普通人多自在。”
林刚没有言语。
老头转身下了阶梯,桃花拿着伞走了过去
“老先生,你的伞!”
“今日你我相遇便是缘分,伞就送你们了,就当是酒钱吧。”老头笑着摸了摸桃花的头。
“有意思,你比他有意思!”老头笑着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