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进无话,只是回到江畔的岸北大营之后之后,项伯言发现军队已经拔寨起营离开了,问了问附近的百姓,才知道大军在两天前就离开了,项伯言便带着部下向北追赶,按他们的速度,大概三天就可以追上了。
此刻的温胜儒正率领军队行进在去往龙砀关的路上,同时处理着来自天罡的一条条传信:
祁川周边驻军已全部开始向龙砀关附近行进。
川州另外两郡之一颍川郡已于边境备好军队准备协助金禄全的北府军反攻沽口义阳,海川都统王途也已加强边境防线,但海川暂时没有被战火波及。
燕京方面对金禄全的所作所为大为震怒,并严令其迅速展开反攻收回失地。
燕京已向瀚常两州下令出援,瀚州出兵七万已在途中,常州方面目前没有任何回音。
晋军大统帅安陵镜已登岸沽口。
洹河晋军开始试探性进攻,准备一举拿下义阳全郡。
连城山已集结全部兵力,预计一天后登岸祁川江岸。
四月二十八日,金禄全率军强攻沽口北部重镇崂城,死伤两万下城。
四月三十至五月一日,强攻富锦三次,死伤三万五千余人,下城。
同日,连城山占据祁川岸口城。
“金禄全怕是要疯了吧。这么不计后果的打法,失地收回来,得让他把全燕国的军队打光。”温烨骑在马上不无嘲笑的对身旁的温胜儒说到。
“如此高强度的攻击强度是不可能持续多久的,如果再不停,军队就要哗变了。”温胜儒平淡的说,“到了。”
温烨顺着温胜儒的目光看去,一道雄关浮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那是川州唯一的一座大关隘,长达二十里的高大城墙镶嵌在山体里,两侧借靠着虎牢山脉的延伸牯垌山,在山中的薄弱部分,开凿出一座不可思议的关隘重城,龙砀关。
龙砀关及关前两大重镇,祁川府城祁城和桐芦,是温胜儒倾力铸造的一处钢铁防线,外可抵御晋军,内则可以抗拒燕京,这也是温胜儒为自己,为祁川根基留下的后手。如今,它还是派上用场了。
“温烨,你带三万人驻守桐芦。这个时候你大哥应该已经到达祁城了。我们就在这,好好的会一会这个安陵镜。”温胜儒斩钉截铁地说道。
“遵命。”温烨领命而去。
很快,燕晋两朝开战以来的第一场大规模会战,龙砀关会战,就要在牯垌山前展开,将会有很多的人死在这片土地上。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的风月小姐啊,马上就来,稍安勿躁啊。”画着浓妆也掩盖不了眼角皱纹的老鸨母站在台上摇晃着她丰腴的身姿,台下的观众们却不领情,“快点快点!”“风月小姐呢,还没出来呢?”“…”
“风月小姐来了!”喧闹的场厅里,不知从哪飘来了一个声音。整个琵琶楼里的嘈杂的人声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眉心点着兰花痕的女子撩开纱帘走了出来,男人们火热的目光和女人们嫉妒的眼神都落在她那张粉饰着淡妆的脸上,顺柔如水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披散在肩头,脖颈上裸露的肌肤润玉般光滑。
她怀抱着一张桐木古琴,袅袅婷婷地走到台中间,缓缓鞠了一躬,然后坐下,双手放到琴弦上,整个过程没人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扰了这水面一样平静的场面。
一声弦响,在水面惊起一点涟漪,古典和妖艳的美,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令人瞩目。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她的声音如同被风从远方的花田吹来,带着缥缈的香气。在她开口的时候,另一个人从纱帘后走出,身着红衣,戴着画着女妆的的面具,开始围绕着琵琶楼的头牌风月舒展腰肢,翩翩起舞。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跟随着曲词,舞者抬起宽大的红色袖袍抖起阵阵的微风,所有人都沉迷于风月那绝美的面容,画眉般的嗓音,还有不知容颜的舞者柔缓的姿妍。
“我们非要这样么?”李听风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地方。
三个人坐在大堂二楼的横梁上,藏在华丽的绸缎后面。
“鉴于我们的预算不足,想混进来,有地坐,不错了。”温雅说,温生很配合的拍了拍腰间的荷包,里面几个铜板叮当作响。
“好吧。”李听风有些无奈,他也没多少钱。在这里,没钱是会被那些势利眼的保卫们扔出去的。
“她跳的是什么啊?”温雅探头看向下面的戏台。
“讲的是这个红衣的女子长得很漂亮,却被人说的是祸国殃民,使得君王不得已把她放逐到很远的地方,现在的这段是她在远方的荒原上,怀念她的爱人。不过,”温生撇撇嘴,“好像没几个人冲这舞蹈去的。”温生无聊的四下看去,除了穿金戴银的有钱人,就是些袒胸露乳的莺莺燕燕,入眼的都是花团锦簇。
“不许看!”温雅看着眼里放光的温生,气不打一处来,“还有你也是。”她又转向另一边的李听风,李听风尴尬的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
“讲道理啊,小姐,是你要来的。”温生瞅着温雅。
“我是来让你看这些狐狸精的吗?”温雅对着他晃了晃她小巧的拳头回道。
“也是。”温生点点头。温雅才把拳头收回去。
“不过,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温生嘀咕了一句。
“你去死吧。”温雅呲牙咧嘴的伸出手挠向温生的脸。
“别,别挠脸。哎,哎…”温生向后退的时候一下子按空了,失去重心,滑下横梁。
滑下去的瞬间,温生一手抓住了系在梁下的绸绫,避免了被摔个半死的下场。
温生抓着绸绫划过一道弧线,准确的在抚琴的风月前摔了个狗啃泥。吓了风月小姐一大跳。
这一出,本来安静的整个厅堂里变得更为安静。
温生哼哼唧唧的抬起头来,看到第一眼是风月正惊魂未定的脸庞,“额,你好。”跟着耳朵一疼,他被人拧着耳朵就起来了。
丰腴的老鸨跟个斗鸡似的提起温生,开始四下大叫,“你小子谁啊?来人啊!来人!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给放进来了,把我们风月小姐都吓到了。”她扯开的嗓门响在整个琵琶楼里。
忍着疼的温生斜着头狠狠地瞪着躲在梁后捂嘴偷笑的温雅。
这时,扶起风月的红衣舞者来到老鸨身边,附耳轻声说了几句。老鸨的脸色变得很古怪,又看了眼温生,她可能不太相信这个毛头小子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两个琵琶楼的下人过来了,老鸨没有让他们把温生扔出去,反而让人给他备了桌椅在台下正中,场厅中最好的位置,温生到坐下的时候还一头雾水,桌上糕点茶水一应俱全,挤挤攘攘的人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这一桌显得很是显眼。
温雅和李听风也是一脸的疑问。
台上,可能是受温生的影响风月与红衣人退到帘后,转而换了其他人上台了。
风月这一走,温生瞬间感觉自己如坐针毡,不知道有多少凶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去芒刺在背。
不过没持续多久,他们的目光又被台上穿着薄纱的舞女吸引过去了。
不一会,一个人坐到了温生的对面,那个人却是燕十三王,白正晨。
温生心里才有了底,低声问道,“刚才多谢王爷了。”
刚刚卸妆回来的白正晨微笑着抿了口茶水,“你认得出是我?”
“小人也是见过王爷的剑舞,亏得记性不差,有些猜测。”
“也是,哈哈。”白正晨一笑。
“王爷来这种地方,不怕被人认出来,或者有什么危险么?”温生很好奇。
“认出来?我现在说我是王爷,会有人信么?”白正晨说,“至于危险,你觉得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流连忘返于烟花柳巷的王爷,不争权不夺利,能有什么危险。”
这一通说的温生哑口无言,只好说,“说实话,您真的不像个王爷。”
“你也不像个侍卫啊。”白正晨依旧微笑着,温生看着他,不知觉的有些慌乱,有种做贼被被抓个人赃并获的感觉,二人目光对视,意义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