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交代是吗?”印昌赫蓦地转身,“正好我也的确不想再敷衍下去——欧尔岚,我不想跟你办婚礼,这件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听到这种话欧尔岚还是像被人狠狠扔进了冰窖般,从头到脚弄了个透心凉。
他竟然就这么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的。
可不管是在浩瀚曾经非常落魄的时候还是在现在,虽然谁都知道印昌赫在商界的手段是吃人不吐骨头,但他诚信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基本上说到的事情就会做到。
可他对她,却连最基本的诚信都不想遵守,可见她在他心里是多么没有地位。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扭头偷偷对旁边王利美使了个眼色。
这个眼神很复杂,包含的情绪很多,但占最主要的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王利美看到她这种眼神,浑身哆嗦了一下,眉头绞得很紧,最后还是开口叫住了印昌赫:“昌赫,不要闹了,你这次一定要答应跟岚岚办婚礼。”
印昌赫停下了脚步,扭头,眼神里充满反感:“妈,你从来不管我的事的。”
“可是我现在必须要管!”王利美走到他面前,语气强硬,“你看看现在这个家还算是家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昌赫,我只想要一个儿媳妇,在跟朋友聊天的时候能正大光明地讲出她的名字,能够让所有的媒体都知道咱们印家堂堂正正的儿媳妇是谁。家里现在这种状态你还想维持多久,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
印昌赫没有说话,他知道家里现在这种状态是不好,而且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但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刘雅琳怎么办……
“这件事情我做主了,你在一月一号跟岚岚办婚礼。”王利美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在新年的第一天,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这样做让雅琳怎么办?”印昌赫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才发现,他的担心又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刘雅琳身上。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让欧尔岚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狠。
“她?她现在跟你没什么关系,以后随便她去哪里。”王利美虽然表面上很强硬,但说出这种话时心里也在颤抖,充满了万般无奈。
“不可能。”印昌赫紧接着就拒绝了。他对雅琳就算有再多仇恨和报复,或者再多纠缠和不舍,让他放了这个女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就把她养起来好了,反正像你这种身份的男人谁没有几个女人的。”王利美最后不惜说出如此不齿的话,“但是这婚礼必须得办,必须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否则我马上搬出去,我以后都没有你这个儿子!”
王利美的心在一揪一揪的疼,看着印昌赫,心里也非常忐忑——这是这么多年来她跟他说过的最重的话,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也不可能这样威胁他。
但她也不知道她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他是她的儿子,她却好像从来没能真正看透过他。
印昌赫明显一愣,然后身上有丝丝寒意渗透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弯曲,骨节微微泛白。
对于旁边的欧尔岚来说,整个时光仿佛都凝固在了此刻,每过一秒钟都像是一百年那样漫长,而这又是她破釜沉舟般的努力,她绝对不允许失败。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印昌赫的脸,期待着他的回答。
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一个轻微的“好”字才从他嘴里说出,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
欧尔岚和王利美都是呆若木鸡,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妈,他答应了,他真的答应我了!”欧尔岚脸上的表情很诡异,又像是哭又像是笑,过了好久,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过。
她跟刘雅琳的争锋相对,她对他的追逐,到现在已经快九年了。这九年里她得意过,失利过,有段时间甚至绝望过……但这些在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最终是她赢了。
虽然一直到现在她都清楚地明白,他心里只有刘雅琳,可这又怎样呢,最终得到他的人是她,就算他以后跟刘雅琳还会一直有瓜葛,那刘雅琳也永远都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野女人。
而王利美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脸上却是愁云密布。
*
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明天印昌赫和欧尔岚的婚礼就会在浩瀚国际大酒店里举办。
刘雅琳坐在落地窗下的地板上,双手环抱着双腿,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钟表指针已经过了七点,离婚礼开始还只有十几个小时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婚礼一旦开始,一旦让所有媒体和公众知道印昌赫的妻子就是欧尔岚,这就是已成定局的事情,永远都回不了头。
这就代表着她身上永远都背着那个尴尬的身份,永远都得承受着那个为人不齿的称谓,一辈子都见不了光。
这就意味着她的女儿不能在公开场合叫她妈妈,她的母亲跟别人聊天时都不敢提到她。
这就摆明着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无论是婚姻还是爱情,或者是生活。
未来即将变成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恐怖黑洞,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想过要逃离的,她可以离开这个家,慕容夜还跟她说过,只要她反悔了就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但是谁能教她,怎样把自己曾经亲手种下去的希望和情感,一瞬间给断得干干净净?
而在这个晚上同样愁容满面的,竟然还有在楼上卧室里坐着的欧尔岚。
今天晚上她让印昌赫留在家里陪陪他,可到最后他还是出去了。
她不放心,刚刚打电话给他,却只听到嘈杂的背景声音里夹杂着男女尖叫的声音,他满含醉意和不耐烦的声音,朝她吼了一句“我在哪里有什么要紧,反正明天一定会参加婚礼,这就够了!”。
这语气随便得就像只是去参加一个可有可无的饭局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