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琳没有用公司的车,而是坐着慕容夜的车来到了B市。
白天她在美容中心上班,到了晚上,慕容夜在她的指点下,开车来到了她的老家。
其实她是很怕来到这里的,她怕看到那些萧条的景象,怕里面的每一个物件,每一个角落都会引起她对家的回忆和怀念。
回忆越美好,反而越痛苦,越会刺激人的心。
这次来这里,眼前的一切基本还跟四年前一样萧条而破败,甚至更加荒凉了一点。
但等他们走近,却发现房子大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
封条上写着“浩瀚集团二零一五年六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这却让刘雅琳分外震惊——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会被浩瀚给封了呢!
她直直盯着那封条上的几个字,浑身的血液都像涌进脑子里般,让她脸颊通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浩瀚怎么会把这里给封了?”她连忙问他。
“这一块是浩瀚买下来的地,马上要拆迁,建造浩瀚奥体中心。”保安说。
他这样一说,让刘雅琳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他们问谁买的,卖家现在在哪里!”
保安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位小姐,我只是一名保安,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我只知道这块地现在属于浩瀚,你们如果没什么事请马上离开。”
刘雅琳不甘心,还想僵持下去,慕容夜只能把她拉了出去。
目前画是拿不成了,但慕容夜看到刘雅琳现在情绪似乎异常激动,应该不是因为画的事。他问她:“你怎么了?”
“这块地的产权证在我妈那里。”她像是得了癔症般,双眸直直盯着前方,“八岁的时候我爸出车祸去世了,我妈就抛下我和哥哥,跟情人离开了这个家。我和哥哥本来可以把这套房子给卖掉来生活,但当时我们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土地证早就被我妈带走了。”
“土地局里登记的名字是我妈,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离开了家,去印家生活。”她说着说着,泪水掉了下来。
慕容夜有些明白了——浩瀚的这块地,很有可能是从她妈妈手里买过来的。也就是说,她有可能通过浩瀚找到她的妈妈。
“慕容夜,我一定会把画拿到给你的。”她继续说下去,“但是现在,你能连夜送我回A市吗?我要去找他,我要问他。”
慕容夜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印昌赫。他心里当然有些不甘,不甘才跟她独处了二十四小时都不到,又要亲手把她送回那个男人身边。但这次看起来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答应:“好。”
一路上,黑色大车呼啸着朝A市驶去。
*
到达A市印家大宅门口时,正是凌晨三点。
慕容夜透过车窗,看到外面印家大宅正处于一片安宁之中。大门紧闭,橙黄色的庭院灯如萤火虫般,在草丛里闪闪发光。
“你现在就要回去吗?”他觉得她这个时间回去好像有些不妥。
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上次她不过是跟他出去吃了个晚饭顺便参观了他的画廊,到十一点多回来,就让印昌赫雷霆震怒,给了她那么残忍的惩罚。如果让他知道她凌晨三点还跟慕容夜在一起,那他岂不是要直接把她拆了?
“还是等到天亮再进去吧。”她说。
“那我去找个宾馆让你住下。”他说着就要发动车子。
“别……”她因为心急伸手阻止了他,手却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她因为尴尬而马上缩回来,“你能不能把车借给我?我想在这里等他出来。”
印昌赫的行踪可谓是神出鬼没,上次她七点钟就等在这里,他仍然早就已经走了。但这次事关重大,她不想再错过。
“我陪你。”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艰难的选择,但在这种凄冷的深夜里,他不可能只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谢谢。”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印家大宅的大门上。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又安静地出奇,困意终于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淹没了刘雅琳。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死死的,而在她旁边的慕容夜却没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劳累中带着点安详的面孔,看着她那微微颤抖的长睫毛,看着她泛着粉红的鼻翼……
一个吻落在了她额头上,纯粹而美好,这感觉跟他当年画下她的肖像一模一样。
他抬手看了看表,凌晨四点。
他知道她很快就会醒过来,又会回到印昌赫的身边。时光稍纵即逝,但他是多么渴望一切都能在这一刻被定格。
*
刘雅琳醒过来的时候是五点半。
她一睁开眼睛,就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外面的印家大宅依旧一片寂静,而她却慌张起来:“印昌赫呢,他是不是走了,我错过……”
“没有。”慕容夜的手连忙搭在她肩膀上安慰着她,“我一直在看着,没有人出来过。”
“嗯。”她这才松了口气,转脸看向他,发现他眸底浮着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对不起,让你为我受这么多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觉得苦。”他抿嘴一笑,然后用略带忧郁的眼神深深凝视着她。
她看到了他眸里那异样的情绪,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更加不敢继续,马上挪过了眸子。
六点多钟印家大门开了,那辆黑色豪车驶了出来。
透过车窗,刘雅琳看到了车里那刚毅的侧脸。
冷静,肃杀,就像一根被绷紧的弦。
她心里一个激灵,马上打开车门下去,追上了那黑车,双手握成拳头敲打着车窗,冲着那张侧脸焦急地叫着:“印昌赫,是我,停车啊……”
但此刻那张侧脸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摊在他大腿上的文件上,连半分眼神也没有给她。她不甘心地想要继续追下去,但根本跑不过车子,在两三秒内车子就开出去好远,将她甩在后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