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回去了。”王妈应了一声,又被剧情吸引住,挪不开眼睛了。
向小词自己跑去厨房热了粥,就着一盘“王妈牌”自制咸菜,吃了两碗粥,觉很是爽口。
吃过饭陪王妈看了会肥皂剧,屁股却长针似的坐不住,总动来动去,终于被王妈赶上楼去,“去,问问少爷饿了没有。”
“才懒得管他!”嘴上嘀咕着不愿意,向小词的脚却有自我意识地往楼上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敲敲门,试探的喊了一声“连先生”,听到里面有人回话,才道,“那个,王妈问你饿不饿?”
隔着门传来一声,“不饿。”
“可是,你腿上不换药么?”
“不用。没事不要再来。”
“哦。”向姑娘隔着门,比划着踹人的动作,只觉得气得牙痒痒,但是更恨自己居然抽风跑来献殷勤,活该了吧,热脸贴人冷屁股了吧!人家压根不领情,还说没事不要烦他好么!一定是热得脑子不清楚了,吃冰棍去!
这一夜,向小词独自躺在连夜邪的大床上,在黑暗里圆睁着眼睛一点困意都没有。她想自己肯定是下午睡多了,在床上第N次翻来覆去后,向小词起身蹑手蹑脚地轻轻打开卧室的门,又轻轻关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动。
她鞋也没穿,光脚踮起脚尖,一点点挪到书房门口,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传出,而门的质量又太好,她根本无法找到缝隙看有没有光亮从里面透出来。
“我只是想确认下他还活着不……”向小词心里自言自语,然后便轻轻靠在门上,侧脸紧紧贴在门上,“怎么还是没有声音?”不死心的又使劲贴了贴,想听得更清楚,还是一点响动都没有——难道不在书房?还是说早就出去了?说不定是去见……
这样想着,向小词就如脱力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书房门口。心中又开始懊恼起来,一手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你胡思乱想,让你抽风出来听门!
可是,你到底难受什么呢?
向小词这样问自己,双手抱腿,把头也埋在两臂之间似乎想不出结果。可同时心里有些悲凉,一个声音在心底微微叹息:你自己知道答案的,不是么?
那,她要怎么办?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向小词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口,扭头看去,一个身影似乎光着身子立在楼梯口,同时“啪”的一声,走廊的灯亮了,她终于看清楚,连夜邪浑身湿淋淋的,光裸着大半身子,只着了一条泳裤的站在那里,右腿还绑着绷带已经沁出红色的血印。
“怎么还不睡?”连夜邪又问了一句。
向小词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我,我口渴出来喝水。”
喝水会跑来书房门口静坐?还光着脚丫?连夜邪打量她一番,却没有打算拆穿她。游了两个小时的泳,他也终于累了,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向小词提脚往楼下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逼迫自己抬头挺胸,不要去看他的腿伤,更不准嘴贱的问他有事没事,那跟你没关系好么,是人家英雄救美的光荣标识。
“帮我也倒一杯上来。”
向小词听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要喝水。还没等她答应呢,人家已经三两步走回卧室了。真是的,自己从外面回来,要喝水不会自己喝了上来啊。谁乐意跟你倒啊!
不满归不满,向姑娘心里乱成一片,还是默默下去端了一杯水上楼。哎,怎么横竖都是这个伺候人的命啊。
连夜邪依然湿淋淋的样子,不过披了件浴袍,显然已经冲神速冲了澡。
“水给放这里了。”向小词说着,把杯子往一进门左手边的矮柜上一放,就要退出去。
“过来给我擦药。”连夜邪坐在床上,右脚搭在矮凳上,拍了拍身边示意她坐过去。
好吧,那擦了药她再下去。这样想着向小词暗自深呼吸着过去,也不用连夜邪吩咐,自己便去把急救箱拿来,然后半蹲在他面前,小心地把染了血的纱布,一圈圈慢慢拆下来。
拆开后,里面大约三指宽的伤口,已经裂开,伤口边缘泛白,显然是在水里泡得太久的原因。那豁着的口子中间的地方比较深,能看见里面红红的肉。
向小词看着都觉得疼,握着消毒棉棒的手不由得更轻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一脸严肃认真,跟修复千古文物似的。棉棒碰到伤口时,听到他“嘶”的一声,向小词忙更小心翼翼了,一边呼呼地吹气,一边仔细的把伤口都消了毒,又擦上药,最后再拿出纱布重新一圈圈裹上。
在这整个上药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浅黄的灯光打在向小词的脸上,晕出一道光辉一般,连夜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虽然想伸手捏一捏她的小脸,却生生忍住了,忽然打破这美好。
等向小词收拾好药箱归位,又去洗了手,准备退出房间时,连夜邪才发现她今天似乎哪里不对,问已经走到门口的人,“你这会儿又要去哪里,又口渴了?”
向小词的身子僵了僵,都能听出他那句“又口渴了”包含的嘲讽,顿了顿,她还是大胆回头,口齿清晰的回道,“我下楼睡去了。晚安。”
“你这是做什么?”连夜邪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可是没有,那眸子里平静得一点涟漪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得回望他无欲无求似的,却莫名让他生出一阵心虚。可是心虚什么?
所谓同床异梦,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最后,向小词还是被他蛮横地留下了,她僵直着被他搂在怀里,却不再觉得安心踏实。
她什么时候觉得他的怀抱让人安心了?这样想着她几乎都笑出来,原来她早就傻了不是,就如同缘木求鱼,在这样的男子怀中怎么可能找到温暖。就算有,那也不是属于你的。
向小词闭着眼想,一年真的很快就会过去,或许甚至用不了一年他就会腻了的。之前那些女子不是都只有一个月保质期么,怎么把这个忘记了,自大以为或许自己跟她们不一样呢?
最后,几近天亮向小词才终于睡去,却是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各种似梦境又似回忆一般,都一股脑塞进她的脑海里。她看见十七岁的自己,静静地看着秦良离去,然后流泪。她看见秦良冲她微笑说,“你要幸福哦。就像我们一样。”然后是他和许温雅十指紧扣的画面。
画面一转,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忘情亲吻,那明明是幸福的气息,落在她身上却是彻骨的寒。她看见男人停了亲吻,捧着女人的脸,额头抵着女人的额头轻轻喘息。这画面好熟悉,好像有一个人也曾这样对她?是谁呢?
才一想着,她便揪着心口大口呼吸着都疼,那男人扭头发现了她,挑着眉冲她笑——连,连夜邪……
向小词觉得胸口愈发疼了,怎么样的深呼吸都无法抑制的疼,她听见那女人的娇笑,语气柔软地叫他,“小邪。”
梦里最后的画面,竟然是父母出事的地方,不过这一次,躺在血泊里的人变成了她。当满眼鲜红遮住她双眼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既然累了,就休息吧。
她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右手边空荡荡的。
等脑子里完全清醒,脑子里纷乱的画面都散去的时候,向小词忽然觉得身下有些湿湿的,才一想着,就觉得一股热流忽地涌了出来。
这下她彻底醒了,连忙翻开被子,床单上赫然是一片惊悚的红——她大姨妈来了。
向小词终于为她情绪不好和做噩梦找到了借口,都是大姨妈害的!
有了大姨妈,仿佛所有事情都解释得通了,她去换衣服洗衣服洗床单时,反而轻松了起来。
鸵鸟要生存下去,鸵鸟有鸵鸟自己掩人耳目的办法,虽然看起来可笑,但至少它认为自己安全的躲着,没有危险了,心就安了。
而向小词,就一直都是这样一只鸵鸟。
鸵鸟向,吃了午饭心情平缓,便给向诗言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向诗言在电话里,很是开心,完全听不出身体虚弱,似乎是从去照顾的人口中知道了什么。一直追问向小词,“什么时候把姐夫带给我看看吧!”“听说姐夫很帅很有钱哦!”“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姐,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不要对我保密啦!”
虽然被她缠得没办法,但是听她有力的声音,向小词也放心不少,还担心她会因为宝宝的事情而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过提醒的话,说多少遍都不嫌多,特别是这个不长记性的妹妹,“小言,下次交男朋友,一定要先带来给我看过了才行,知道了么?酒吧那些地方,没有可靠的朋友陪伴,你一个人以后就别去了……”
“知道知道!”电话里向诗言忙语气肯定又坚定地回答。服了她这位姐姐了,老生常谈又要开始的感觉。
听着向诗言的话,她都能想象某人在电话那头,不耐烦摇着头的样子。算了,那丫头别的没什么,就是自我恢复能力一流。小时候做错事被爸妈打了,哭天喊地的是她,等好吃的一来,挂着泪的小脸谄媚样要吃的也是她。
她相信:等一个月后,又会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向诗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