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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仇恨


相传,南疆乌部一支名叫虺的诡秘族群中盛行着这样一种风俗:每隔二十年,将进行一次“渎神”。所谓“渎神”,实际是行使某种秘仪,并从仪式中选择“神祗”。神祗必须是本族族民,拥有仪式神现时印在祭图中的生辰,手持能够联系神灵的血玉,接受七日之祷,蛇蜕之刑,然后飞升,成为大神圣洁的凭体。保佑人民的幸福,实现人民的心愿。

神祗之选只能由上古大祭司直系后人所充当的宫司们在虺宫圣神殿进行,仪式之后,血玉就供奉在那里,二十年后再凭其选出下一任的神祗。那块玉拥有着神灵的咒力,可以起死回生,甚至将持有人带如永恒幸福的神域。

本来,宫司们一直安分守己地守护着血玉,神仪以及神祗飞升的秘密。

但是20年前,新一任的神祗郁蝶昭飞升失败了,宫司们根据上古文书,认为这是神灵愤怒,不愿接受他们供奉的凭体。于是,这位神祗必须在圣神殿中替她的族民承受神灵的愤怒,直至下一个20年,新的神祗出现。风波很快平息下来,族民们也仍旧平静地生活着,就这样过了6年。

但一天,神祗连同血玉突然被人劫走。

江湖上骤然大起风浪。各门派挖地三尺寻找这块神灵之玉。相传,一个寒冰门死士在8月某夜找到了它,但是一到天明,这个人就彻底失了踪迹。江湖上更是沸沸扬扬,说他已经到了神域。各门的搜寻也更加疯狂,为此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可玉却依旧不知所踪。

事情也渐渐平息下来,只剩失主仍坚持不懈。

10年过去了。

江湖上一个诡秘门派“弑”突然声名鹊起,它行事狠毒杀人如麻却组织严密。其暗堂堂主芷蓝公子更是让各正派人士闻风丧胆,他暗器手法飘渺狠辣,只听其萧声还不见其面目,就已让人命丧黄泉。

而就在这年炎夏的某个黄昏,一名黑衣女子在江湖上四处挑衅,甚至胜了御剑门剑神秦晋。每胜一人,她都只留下一句话:记住,这套剑法名为凌隼。

二个月后,江湖上掀起了一阵风波——芷蓝公子也死在她的手上。

更加离奇的是,那枚名叫蝶昭的神玉,又一次惊现江湖。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第一回

大漠长烟,夕阳里一片怅惘,渐渐的,要入夜了。

一过了燕山,就算是回到中原了……

呼呼有风扫面而过,又是一声浩叹,那些浅薄的马蹄印被吹散了,了无痕迹。矮树枯枝之上,寒鸦振动了翅膀。冷月勒住马,放目远眺,记忆里一双浑浊的瞳仁铺撒了尽天的孤寂,下转二、三里,就是罗非学曾居住过的镇子了吧。不如去那里留宿,最后让那栋小楼在尘封于世、寥落之前再起些炊烟。

想到着里,她一抖缰绳,马打了个响鼻,侧身朝小镇方向飞驰而去。

掩盖在黄沙之下那庞然的地宫四处悬满白绫,空旷得如同一方坟冢。

沈球儿跪坐在前庭厚实的地毯上,若有所思地抚mo着怀中那些器物——罗非学的温度似乎还缭绕在上面,细细回忆即可感触——沙漠虽不大,却足够汹涌,她在线上喂了毒,又乘他与那黑衣女子酣斗之时贯其而过,不应该能活得下来。沈球儿自己也不知,这样做究竟是得到了他,还是得到了回忆。即使是只得到了回忆也必须如此,除了他,她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有弑门门众匆忙来报:“有人强行进入地宫,兄弟们拦不住,已到了前庭……”

听完这话,沈球儿并不着急:一年轻黑衣女子先败了御剑剑神秦晋,又令芷蓝公子死在其凌隼剑法之下的传言,如今江湖上必定已经沸沸扬扬,而听闻这事又能到总部的,也只有那人而已。

廊边响声越发接近,隐约像是有火焰在滚动,突然两名弑众从门外摔进来,衣衫被烧得焦烂。沈球儿微微抬手,做拭泪之状。正此时,有人踏门就进来,玄铁铠,赤金枪,眉目间是倨傲霸气。

沈球儿呜呜啜泣起来。

来人一见这景象,忙半跪到她身边,柔声安慰道:“表兄自小行事谨慎缜密,如今找不到尸首,就不能说他……”话才说了一半,沈球儿突然扔掉怀中器物,扑进来人怀中号啕道:“以后……以后……以后就只剩下球儿一人了……出尘哥哥……”几名弑众一听,立刻翻身伏地:“近来堂主仙……不……失踪,小的们心慌意乱,不知是明公子,罪该万死。”出尘不搭他们,只是挥挥手,示意其下去。

“出尘哥哥……”沈球儿扑闪着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球儿,球儿……球儿以后该怎么办?”

这时有轱辘车轴声音临近,两名傀儡推着轮椅出现在门前,一枯槁老者吊了一身长衫陷在里面。出尘于是放开沈球儿,上前作揖道:“听闻表兄之事,伯伯特命侄儿来望舅父,舅父可安好?”老者抖着将手伸向出尘,出尘虽一脸不愿,仍旧上前一步握住它,心中暗暗作呕——这手枯得如同一具沙漠干尸。

老者仍不言语,举目扫了一眼沈球儿。

沈球儿见后满脸谦恭,站起身来道过万福:“球儿心绪不佳,搅了门主清净,望门主恕罪。”转身对着出尘:“出尘哥哥,球儿还有事需打理,先告退了。”接着莲步轻摆,盈盈出了门去。

待到听不见了她的脚步声,老者方才开口:“协儿乃是老朽依靠,如今失之,不甚悲苦,尘儿,老朽手脚筋已断,已是废人一个,如今帮派大事,只能仰仗你了……”说罢竟挤出几滴泪来。出尘心中立刻升起身负重任之感,扑通一声跪在老者面前:“出尘誓为表兄报仇!!全心照顾舅父!请舅父放心!”老者听完含笑点头:“好!好!不枉老朽一直视你为心腹。”

“是!!”出尘响亮答了一句。

沈球儿坐在不远处的梁上,嘴角弯起一江春水。

冷月推开竹门,这里只是一片空空院落加栋小屋,仿佛罗非学早知自己不久于此,于是不曾置办什么。进了小屋,简简单单几卷竹简,数张桌案。炉灶中并未添柴,细软什物却也都没有带走。正门相对一扇长窗,窗外几株野树。

冷月一一触摸这些东西,心中暗道:哪日有缘,定要再与他逐马纵歌。想到这里,却又自嘲一般笑笑。

夜半,窗内撒进一屋的荧光,冷月半坐在窗沿上,一管竹笛在她手唇之间迂出那夜纤长的曲辞。昂头,是硕大一轮寒月。

冷月……冷月……

有些回忆在她脑海中动荡起来——它们是种本已束之高阁的,对幼小那段生活的厌倦——匆匆塞进嘴里的包子,摊主抽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赤红的烙铁,还有师傅那双叛逆的眼。搂住左臂后方,这些疤痕恐怕此生都消不掉了。可师傅将它们统统替她扔进了往昔,而罗非学,这个眼睛如同纯夜般浑浊的男子,还会将这种厌倦承担多久?

外面传来些细碎声音,像是铁骑驰骋,刀枪鸣动,铿铿锵锵,扰了她这么久来难得的清净。

声音层层收拢,不一会儿就水泄不通地围住了这栋小宅。火把孜孜地拧动。笛声冰凉,不愠不徐不急不躁。

出尘伟然立在这金戈铁马之间,院落灰土墙壁的班驳让他想起了年幼时候罗非学为他捉蝈蝈的情致。仇恨迸裂。

“臭婆娘!!给我滚出来!!”

吼罢抡枪起腕,赤金横空扫出一排火焰,锋芒到处应声而破。出尘一抖缰绳,直冲进门。跟随前来的弑众也振臂高呼:“报仇!报仇!杀!杀!杀!!”话音未落,却见出尘连人带马被抛出院门,铁铠在地面刮出长长一道土痕。众人眼光也随着这铠甲,拖出老远。方才高举的戈矛也忘了放下。突然见他们一齐立正,队长挥矛雄浑一吼:“各队!预备!!撤!!!”齐齐后转,急行军那般集体逃去。

出尘一身铠甲太重,只得趴在地上看他们撤离,恼羞成怒,翻身而起,他狠啐了一口,飞身又向那院门里冲去。

夜风吹散衣袂,冷月的发在脑后纷飞,月光移动,出尘这才看清了她的样貌。笛声幽怨,他呆呆定在那里:自小记忆里九天仙子一般的沈球儿,竟不知不觉中也成了庸俗脂粉。

罗非学的身影忽地又现在出尘面前:静夜一管洞箫,亦是如此声声抑郁。

不能为这女子迷惑,她是仇敌!出尘猛地一狠心,持枪划出长弧烈焰,奋力向冷月斩去。却见她单手掌笛,一手划剑随心一挡,身子也不曾改变方向,就化去了他整整一招。出尘哪肯罢休,飞身跃起,枪在半空画出一道五芒星印,朝着冷月急急盖下去。冷月将手回到笛上,曲辞不断,那柄金剑自己一纵而起,旋着迎上那五芒星印,簌簌将它拆了干净。

出尘后退一步,沉心运气,正准备起身再战。突然一只灰鸽扑棱扑棱撞到他脸上。出尘心中已尽是燥意,哪还禁得住这般打搅,狠狠用手一挥,鸽子抽身飞离,有张纸条飘飘悠悠坠落下来。出尘愠怒地一把抓起,展开,吼读到:“莫瞎子诈死,速来乌部。郁北”接着顺手揉捏成一团,向后扔去,提枪向冷月原来的方向一指,却看见她从自己头顶一跃就过了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纸条上的内容:“莫……诈死……咦?!!”慌忙扑过去捡了那条子再读,心中大叫:不好!!怕那仙子,不,那婆娘是要接着追杀我表兄。

赶紧冲出门外,冷月已骑上他的马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外了。

出尘暗骂自己大意,想着时间紧迫,已来不及通知舅父他们。转念又一想:还是瞒下来,等我救了表兄回来,舅父自然更加刮目相看,到时候再好好收拾方才那群奴才也不迟。

于是也不回弑门,急奔驿站而去。

南疆乌部·虺族

景致实在慵懒,木阁掩映在一片深浅不一的绿笼之中,不时有叶子会颤。须臾楼的木椅已经发黄,蛇纹盘绕在大梁上,楼前雕了蛇神的九尺石柱里,火焰呼噜呼噜喘着粗气。

虺族女子系着彩带,流苏翻转出一身的柔姿曼态。

郁北并不包头,只是在额间束条堇带,上面绣些淡素花纹,黑色窄袖长衫细致地着在这个略微有些孱弱的人儿身上。

须臾楼作为虺部祭坛虺宫分舵,由郁北师傅古佑掌柜。北上锦城,西去大理,南下苗寨,表面是家破旧酒肆,地下却有蛇窝一般盘绕折叠的迷道。

3月前接到罗非学的飞鸽,郁北急急从总宫到此,并依他的意思向远在大理的明出尘也去了飞鸽。

此时专心啃一碗葱面,直觉说今天这个大麻烦会到。

远远传来些叮当声音,寨中小孩嬉笑打闹,惹得那只好脾气的老狗也嗷嗷吼了几句。有个男子牵马过来,发冠素服,眼若沉夜。将一枚黑色纹章摊在手中展给守将,弃了缰绳,任那马自去啃草叶,即而径直向郁北走来。郁北别过身背对寨前的门槛,将碗抬近嘴边,哈呼哈呼吹了两大口气,啧啧有声地喝起来。男子却顾自坐下,用手挖挖耳朵,接着长长打了个哈欠:“郁北……鄙人吃过饭了。”

话音刚落,郁北随手将碗往桌上一扔,卷起袖子就将木筷甩过去,他也不躲,那东西于是吧嗒砸到前额上,又直直坠到地面。抹抹头,男子呵呵笑道:“呃……此事说来话长……”

郁北一挑眉,只挑衅地瞄了他一眼,起身就走:“懒得理你。”

听到着话,男子立刻兴奋地跳起来,蹬蹬蹦到自己坐骑旁边,将上面大小不一的包裹噼里啪啦就往下搬:“鄙人恭敬不如从命。”

郁北正想回转身驳斥什么,话竟被硬生生斩去了一半:“喂!!罗非学!!你……”——桌上已经摆满了南北特产,点心糖果,木偶布人:糖缸、杏仁、几支东北山参,甚至几匹江南红绡。

郁北恼得浑身发抖,破口就几声大吼:“死瞎子!!谁说过要收养你!!?”

罗非学一个激灵,停下手中工作转头过来:“可是……郁北……”那浑浊的瞳仁精致的眉眼,竟让郁北满心负疚,后悔刚才的语气刻毒了些。他沉吟半晌,接着说到:“你的唾沫喷到我脸上了……”

如遭当头棒击,郁北捏紧拳头闷地一声剃过他头顶:“把你这些破烂给我迅速处理掉!!!”说完叹口气:“待到打烊了,我在与你疗伤。”

罗非学表情舒缓下来,却又立刻转成呵呵大乐,抓起一个布偶就塞进郁北怀里:“药费~~”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沈球儿乘自己与冷月对战之机暗算,虽然早已以寒霜护体,仍旧伤了心脉——没有性命之虞,只是大大伤了元气。

罗非学躺在须臾楼后的草丛之中,自想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事,心中五味杂陈。冷月和他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面孔和深刻的承诺重叠在一起:沉默,以及月下委婉的笛音。燕山下镇子有种恬淡的味道:小孩提着瓦罐打酱油;偶尔几个泼水夫人守在菜市场骂狗——这味道,触及着罗非学6岁前的那个印象,稀疏的人家,暮色氤氲的村落。

记忆对他来说是种厌倦,它们却频频地,断简残章地出现:姨娘在尽天夕阳时来接他:“很快可以见到娘亲,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喜欢冰糖葫芦的姐姐。”

“大家永远都在一起吗?”

“永远。”

“会一直都开心吗?”

“一定。”

那是怎样的期待,冬夜雪飘以为是母亲的呼唤而仔细听;花开时节以为母亲将来而认真等待;伤痛因为相信有呵护于是咬牙忍耐。如今终于终于……

只走到半路,却有铺天盖地一群杀手截住他俩。姨娘将他放在一边,挥剑就破了那些人的阵势,哪知却有一个绕道后方,姨娘发现时将他一把抱过,劫持在手:“臭娘们,将东西交出来!”

姨娘一脸的轻蔑,淡淡说到:“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迅雷不及掩耳,只见姨娘拔剑而出,空柄上以内力成刃,蜿蜒却锋利。翻身一转,那人手脚筋应声而断。血洒得罗非学一脸都是,温热,粘稠,渐渐皱成一块一块。

那人哇地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全身一软瘫到地上,却哼哼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竟纵身一滚,勒着他从悬崖上跃了下去。

姨娘惊愕的脸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她也立即举身跃下,轻功虽然绝佳,却仍旧没能抓住他。

或许因为仇恨,于是毁他双眼;或许因为这人一身武功付诸东流,必须得仰仗他,于是迫他练寒天诀六出雪,并在他体内下了乌部奇毒千鹤唳。这人并不是乌部族民,只是窥见一乌部女子配此药而偷学了个半吊子。但此毒怪异凶猛,每三年必须再服食一粒原药,才能控制其毒性。他与这人假扮成舅侄,奇迹般的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