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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进卧房的时候,顾湘楠正躺在那里,庞大的睡床,她卷缩成一团,显得更是娇小可怜。

  “为什么不肯吃药?”周子尧走到她跟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虽有苛责之意,眼中却写满了疼痛。这么多天不见,她受了许多!本来就没有什么肉的小脸更尖了,下眼睑还起了淡淡的黑眼圈。

  周子尧因此心里泛起深深的内疚!

  他想起凌向阳对他说过的话:她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你,你还能指望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心里装着你不成?再说了,你看她那矫情样,像是那么轻易让别人走进心里的吗?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们毕竟认识多年在先!你再不甘心,也不可能参与进她的过去里,所以,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再退后一步想,他们二人要是真有些什么,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还便宜得了你?你才是最后的赢家好么?你不尝试去走进她心里去,还存心瞎折腾些什么!

  或许凌向阳说得对,的确是他太计较了!

  顾湘楠病的昏昏沉沉,正闭目养神呢,感觉身边有动静,便抬了抬眼。一见是他,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欢愉,她就知道,他终究是心疼她的。

  只是出于面子问题,顾湘楠索性翻过身去不理他。

  周子尧见她这小别扭样,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好言好语地哄:“乖了,起来吃药了好不好?”

  顾湘楠听他这口气,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便回过头,明明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表面上,却还是装成很冷漠的样子,口气也是硬邦邦的:“不是不理我吗?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周子尧闻言失笑,既然她还肯面对他,那一切都还有得补救:“我哪里不理你,我不是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吗?”

  “可是你一次都没出现!”顾湘楠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天,你狠心地把我晾在这里不闻不问,又岂是好吃好喝就能弥补得了的,再说了,我要的也从来不是这些!”

  那她要的是什么?他的陪伴?周子尧听她这话,似乎感应到什么,心头涌现诧异,继而狂喜,原来,她也不是那么不待见他的,起码,她盼着他!

  “好了,湘楠,我错了好不好?你也别闹了,乖乖起来吃药!”周子尧先行服软。

  “周子尧!我没跟你闹!是你揪着我不放!”顾湘楠坐起身来,看着他,慢慢红了眼眶,“我承认我有不对,跟你过日子,却不能一心一意!可是,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特殊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对我而言就只是个陌生人,我以为我跟你仅是几面之缘,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可你不容我拒绝,硬拉着我闯入你的世界,我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凭什么因为我让你不满意了,就这么欺负我?”

  她说得委委屈屈,却一脸认真,直说到周子尧心坎上去,他拧紧眉头:“是我不好,我急进了,可是我受不了你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

  切确地说,他是嫉妒了!嫉妒那个男人能住在她心里多年,可是他却始终走不进她心里半分!嫉妒那个男人占据她的心太满,他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周子尧,如果,你曾经知道我发生过什么,也许,你对我,就会宽容一些吧!”顾湘楠言语带着无限落寞:“我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在爸爸那住的时候,我还小,受尽欺负遭尽冷眼!大一些的时候,我就学聪明了,知道怎么反击,每当我看见继母和妹妹被我气得直跳脚的时候,我的心里才会有那么一丝报复的快感!我身边的朋友总说我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可是,如果不是每天如临大敌,谁又喜欢时时刻刻带着刺?后来在顾家实在住不下去了,我不得已,才去求助早就不管我的妈妈,才住进黎家!我以为我会因此过上好日子,却没料想那只是危险的开始!我那个猪狗不如的继父每天想着不同的法子把我往床上压,你知道那种恐惧吗?每天都担心受怕的恐惧!可是我不敢讲,我怕因此破坏我妈妈的幸福。那段很艰难的日子,是他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从他父亲手中救下我!他对我有再造之恩,又真心待我,这样一个人,你要我怎么忘?换做是你,你忘得了吗?”

  提及那段鲜少人知的过去,她说着说就哭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周子尧看在眼里,心疼极了,有种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的难受,可更多的,又觉得来之不易,毕竟要让顾湘楠坦诚相待,是多么稀罕的一件事情!

  “他虽然对我很好,可是一直都只是把我当妹妹看,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抬手擦了擦眼泪,顾湘楠又说道:“我承认我很喜欢他,但那是在没认识你之前的事!认识你之后,我就再没有找过他了,所以,我没对不起你!那天晚上在酒吧,之所以他会来,也只是以为我遭遇什么难堪的事,我也跟他解释清楚了,叫他不用担心我!”

  她说喜欢那个男人,是没认识他之前的事,那么,认识他以后,她的心有所动摇了?周子尧把她说的话一点一点地抠,得到了这么个意思,他迅速把她收进怀里:“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湘楠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忽然困的她那么紧,却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的点点头。

  周子尧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忽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见他笑,她又有些不安了。

  “没什么!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周子尧把她抱得更紧了。

  呃…他好像误会什么了!顾湘楠口张了张,想解释,可见他眼神发亮,一副满足极了的模样,她又如鲠在喉,开不了口。

  罢了,也只能含蓄点把意思表达清楚了,靠在他的胸口,她闷闷的:“周子尧,我记得你对我说过,如果只是因为痛过,便不敢轻易尝试,那余下的日子该多了无生趣,我是一直有在考虑你的话的,也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行吗?”

  周子尧正沉浸在喜悦里,她说什么,他自然都是好的。

  顾湘楠口气一松,小手越发自觉地环上他的腰,贴的他更紧,周子尧更是心甜如蜜了。

  抱了好一会,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低头轻声地哄着:“那你乖乖吃药了好不好?”

  桌子上那晚苦茶已经放得有些温了,拿起来不烫手,周子尧一把端过,递到她跟前去:“你试试温度,看有没有需要加热。”

  顾湘楠顺从地接过,喝了一下口,小脸就皱成一团了,把苦茶递到回给他,她很是抗拒地说:“好苦,我不喝了!”

  周子尧当然不同意:“苦口良药嘛!乖,把它喝了!”他好言好语地哄着,把苦茶往她嘴边递。

  “可是…可是真的好苦好臭…我喝不下!”她移开头去,又甩小性子了。

  周子尧失笑,这丫头好歹也算见惯了大风大浪,却怕区区一碗碗苦茶:“要不?我喂你?”

  “周子尧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喂我喝跟我自己喝有什么区别!”顾湘楠很有骨气,不喝就是不喝!

  “当然有区别,多了我的口水在里面,应该会好喝点!”周子尧笑得痞痞的,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顾湘楠会意过来,脸一阵红!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要自己喝,还是我喂?”那个“喂”字,周子尧刻意加重了口音。

  顾湘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接过碗。

  “又不,我们一人一半?”耍赖不成,顾湘楠转变策略:“好歹同住一个屋檐,怎么都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说对不?”

  周子尧又笑了,她还真是想一出来一出:“这药呢,是给你这病人熬的,我没病,喝什么?”

  “周子尧,这你就不懂了!这药可不是一般的药!有病治病,无病还能强身呢,你就喝点嘛!”顾湘楠说得煞有介事一脸认真,就为了能少喝一口那碗黑乎乎的药。

  周子尧笑倒,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还真能掰!

  至此,二人也算是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