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楠洗完澡，就被周子尧逼着换衣服出门。
“去哪？”顾湘楠一想到昨晚，以为周子尧又要带她去什么应酬的场合，然后趁机羞辱她什么的，就紧张得很，耗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子尧见她不肯起身，在衣柜里随意挑了件衣服扔给她：“少废话，快点换！”
“那么晚了，我不想出去！”顾湘楠直接挪被子里去了。
周子尧也不再跟她废话，掀开被子就去拽她的衣服。
“周子尧，我都说我不想出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像昨晚一样再羞辱我一次吗？”顾湘楠打开他的手，冲他吼了一句。
这一整天二人看似有所缓和的气氛在顾湘楠的这声吼叫中就此荡然无存。
周子尧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见她这样，也火了，连解释都懒了，再也管不得她愿不愿意，他粗手粗脚半强迫给她换了衣服，然后直接把人抗肩上出门了。
最终他们到达的目的地是在一间私立医院，不是什么应酬场所。
这间医院，顾湘楠听说过，据说这里医疗设备极好，又要世界级的医师专家组坐镇，是南市最好的医院，没有之一，当然，里头的收费也和医疗设施条件也是成正比的，所以接待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病人，普通人是万万不敢来这的。
“我们来这里干嘛？”顾湘楠呐呐地问了句，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周子尧呢，口气也没有先前那么冲，反而有些…有些不好意思！
周子尧听出来了，知道她那是愧疚呢，气也消得大半：“你的脚不用换药吗？”
“哦，你是带我来换药的，早说嘛！”顾湘楠更惭愧了，想到刚刚还不分青红皂白凶他，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那你以为我要带你去哪？”周子尧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别老是把我当才狼虎豹似的！我才没那种闲情逸致去害你！”唯一有的那次，也不过是被她气糊涂了！
“不是啦！我想跟你道歉而已！”顾湘楠有些委屈又有些真诚地看着他：“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对你那么凶的！”
顾湘楠难得服软，周子尧因她这么一出心情大好，只是表面上，他还是克制地说道：“行了行了，我受了，我抱你上药去。”
周子尧亲自来医院，陈大医师不敢怠慢，亲自出来相迎。
顾湘楠似乎是没料到陈默会出现在这里，眼神一顿。然后脸颊就朝周子尧耳边蹭了蹭：“陈医生在这里工作吗？”
她再自然不过的亲昵，让周子尧心头一暖，多难得！
有所回应地，周子尧也凑到她耳边去，低低地说：“这间医院有五分之一是他的，他在这，很稀奇吗？”
顾湘楠眼一下瞪圆了：“真的假的！那剩下的五分之四呢？”
“你猜？”周子尧朝她调皮地笑笑。
“不会也有你的份吧？”顾湘楠大胆猜测，似乎不是很相信，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句：“嗯，也不对，如果真是那样，那你涉及的业务层面未必也太宽广了些。”
“为什么不？”周子尧眉眼温柔地看着她，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又补充道：“知道你男人有多厉害了吧？叫你不珍惜！”
“白痴！”顾湘楠受不了他的厚脸皮，白了他一眼。
“看这情形，二位，这算和好了？”陈大医师在这时默默飘过，看似无辜地说了句。
他好心提点，顾湘楠这才恍然大悟她还和周子尧闹别扭呢，笑容在一瞬间就僵在了。
周子尧见他和顾湘楠好不容易建立的和谐气氛被陈大医师搅没了，眼神杀人一样地看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陈大医师收到他要翻脸的讯号，举手投降：“得，当我没问。”
周子尧把顾湘楠平放到病床上去，陈大医师交代了护士替顾湘楠换药便离开了，这点小事，他一般是不用代劳的，刚好这时周子尧有电话打进来，便与陈大医师一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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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转角处，周子尧平静而有逻辑的交代事情，陈默就在一旁候着，等他把事情交代完。
好久之后，周子尧才把电话掐了，刚按了结速通话键，陈大医师就抬起头来：“萧逸打来的？”
“嗯！”周子尧点头。
“那件事处理地如何了？”陈默继续追问，这些日子，他可是听说了周子尧对黎氏有所动作，毕竟是周氏的股东之一，正好趁这个时候，他问问怎么回事，别每次都被萧逸嘲笑他作为股东，却对周氏的事一无所知。
“出了点问题，不过都是小事！”周子尧还是那副自信的模样，商场上的事，还没有哪一件能难倒他。
“哦？不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吗？怎么出问题了！”陈默挑眉问道。
“呵，姓黎那家伙狗急跳墙，竟然选择商业联姻，但如果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解除他们破产的危机，那就大错特错了！”周子尧淡定地说着，眼神勾过一丝阴冷。
陈默还想说什么，见顾湘楠这时忽然从楼道的拐角露出脸来，脸都绿了：“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顾湘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刚刚护士替她换完药，她闲着没事，就下床活动活动筋骨，这一蹦一跳的，就跳这里来的，不过她真的很庆幸她会出现在这里，才会听到如此劲爆的话！
周子尧听陈默这声叫唤，眼神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他诧异地回过头，对上顾湘楠蓄着怒意的眸子，忽然有些结巴：“湘楠…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当然不会希望我在这里！”顾湘楠震怒地朝他大吼：“这样你那些龌蹉卑鄙的勾当你没人知道了！”
“你们聊，我先走！”就在战火即将点燃的时候，陈大医师却冷静地说了这么句，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倒不是他怯场，只是觉得在无可奈何的境地之下，自保是唯一的出路，所以他很没出息地逃了，当躲过一劫。
至于周子尧和顾湘楠，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吧，也没他什么事了。
面对顾湘楠的质问，周子尧在沉默了半饷后，伸出手去把她揽入怀中：“回去再说！”那平静的口气，就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湘楠接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更气了，使足了劲想把他推开，却被周子尧三两下蛮劲又重新困在怀里。
“周子尧！你放开我，放开我！”挣扎无效，顾湘楠就只能窝周子尧怀里挣扎哭闹。
周子尧心里也不好受，可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要冷静：“顾湘楠，你乖！这里是医院！大声喧哗会吵到别人，我们回家，回家再说，好不好？”
然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横抱起她下了楼。
顾湘楠在他怀里也不肯消停，又哭又闹，又抓又咬的，以此宣泄她的不满，不一会功夫，就把周子尧的肩膀咬出好几个深深的牙印。
周子尧疼得咬牙切齿，却还是强忍着，只是下楼梯的步伐更快了。好这个点数，医院里的人不多，所以没多引人注目，纵使有那么一两个经过他们身边的，见他们这样，也只当是小情侣吵架，看一两眼就过了，所以周子尧并没有太难堪。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的地方，周子尧急急把她塞进车里安置好，这才回到正驾驶为发动车子引擎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足以令顾湘楠冷静。
所以到家的时候，顾湘楠总算停止了哭闹，还任由周子尧抱着，进了家门。
“现在可以说了吧！”这是在顾湘楠坐回床上后，对周子尧说的第一句话，那及其清冷淡漠的声音，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家是回了，可一面对她，周子尧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见周子尧不说话，顾湘楠更烦躁了：“说啊！好好的，你要对付黎家做什么？他们也没有对不起你！”
“是！他们是没对不起我，但他们对不起你。”周子尧语气平静地回了她一句：“我说过，我不会让欺负你的人好过！”
“所以你就用尽手段，把人家逼上绝路，对么？”事到如今，顾湘楠总算明白黎耀宸为什么要结婚了。
周子尧又不说话了，算是默认。
顾湘楠气结，咬牙切齿骂了句：“卑鄙！”
“卑鄙？我卑鄙？”周子尧因她这话冷笑了声：“那黎家人就是君子吗？顾湘楠，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别忘了，黎家老头对你做过什么！”
“周子尧，一码归一码，即便黎家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也是黎向雄的事，与哥哥无关！”顾湘楠急着替黎耀宸辩解。
“他纠缠你，就是不行！”事到如今，周子尧也不怕认，对付黎家，一来，是因为替顾湘楠出口气，二来，姓黎的三番四次地在他眼皮底下明着招惹他的女人，明摆着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他还不知道反击，就枉为男人了。
“哈！”顾湘楠怒极反笑：“周子尧，我总算明白了，你哪里是在替我打抱不平，你分明就是有气没地方撒，就找黎氏做文章，我说得对么？”他说得好听，到最后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新仇旧恨一并算！不好么？”周子尧并不以为意，反而冷声冷气地嘲讽她：“我不过是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而已，你就心疼了？”
顾湘楠气得眼角一抽一抽的：“周子尧，你倒是大言不惭，他都被你逼上绝路了，你还敢说只是给点颜色瞧瞧？”
“那是他没本事！”周子尧嗤之以鼻，他做得算手下留情的了，要是再心狠手辣一点，黎氏早就完了，还至于存活到现在？
“好！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放过黎家？”顾湘楠深吸了口气，忽然这样问他。
“什么？”周子尧拧眉，他没听错吧，她在替黎家求情？在她曾经欺负她的人求情？
“周子尧，你有什么不满，什么怨恨，你冲着我来，但求你，放黎家一条生路！”顾湘楠带着哀求说道。反正她现在已是破罐子破摔，再差点也没什么。
周子尧在那一瞬间心疼得难以言喻，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为了那么男人，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他了。
“哪怕是延续合约的期限，你也愿意？”
“愿意！”
“即便是十年？二十年？”
“即便一辈子我也愿意！”
周子尧惊悚了！她平日里，是希望能早点摆脱他的啊！可为了领一个男人，她…她竟然可以答应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顾湘楠！”惊悚转为盛怒，周子尧忽然钳住她的脖子，力道渐渐收紧：“你就那么贱！为一个迟迟不肯接受你的男人？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顾湘楠被他嘞得疼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滚烫的泪滴烙在周子尧的手部的皮肤上，像会蛰人似的，周子尧胸口猛地一紧，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松开了她。
顾湘楠得到了再度呼吸的机会，大口大口地喘气，周子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脖子上那条触目惊心的掐痕，垂下的手拳头握得死紧。
“顾湘楠！”再度开口时，周子尧的口气又恢复了以往地平静，在她身边坐下，他扳过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算？”
顾湘楠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咬紧唇瓣半天不说一句话，周子尧在她良久的沉默中苦涩一笑，自嘲似的忽然说了句：“我明白了！”
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背对着她，忽然说了句：“我会停止对付黎家，也希望你也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至于期限，我也说不准。就直到我玩腻你为止吧！”
即便你心里没我，我也舍不得把你放开，就让我们一直互相折磨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