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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人心不足四


宫崎鸢很明确地回答:“今早学校专门派人通报过。因为医院有限制,他们不能来看望你。不过,我会另外安排人照料你。现在你睡好,我让医生瞧瞧你。”

“等一下!”沈紫挣扎地想要坐起来,稍微有大点的动作浑身剧痛难耐,还是在宫崎鸢帮助下勉强半躺着。

她拽紧宫崎鸢的手臂,央告着,“求求你,让我能跟家里人见个面,或者能亲口跟他们报声平安。只要一次就可以,求求你。”

宫崎鸢回握住她的手,平静地抹去她面颊的泪,“不是我狠心,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你好。你只管安心养病。”

“我怎么安心得了?二哥生死未卜,我又这个样子,母亲和叔叔肯定受不住的。”

“你可真糊涂!”宫崎鸢捏起她的下巴,直视道:“为了帮你二哥,明知道是狼窟还要硬闯,结果自己小命差点送了。有些人值得帮,有些人可真不值得。来之前,我已经听说过了。你二哥根本就没被人绑架,这会儿好得很呢,无非是为了讹钱还赌债。”

有那么一瞬间,沈紫是完全没有表情的。她张大嘴,似乎想反驳,却无从辩起。看着伤痕累累的自己,她忽然笑起来,又仿佛是在呜咽。她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努力盖住抽泣的声音。

宫崎鸢冷眼看着,经历过这种万箭穿心的背叛与痛苦,才会变得懂事。人的通透本就是在每一次伤害中得出的领悟。如今的宫崎鸢岂非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并不会为此安慰沈紫,反而语气更决绝:“不过是摊上个不争气的哥哥,这样就伤透心了?若是需要泯灭人性,才能生存下去,又该怎么办?”

“我,我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沈紫仍是盖住脸。

宫崎鸢高高扬起脸,不屑地冷哼:“围着人叫的狗,跟老是嘟囔不怕死,或者不假思索随时把死挂嘴边的人一样,永远是虚张声势,对自己下不了狠的人。这样的话,往后你在回答以前最好仔细想想,你玩得起一条命吗?今天的眼泪若是不能帮你总结出大道理,以后少哭,白费气力。”

沈紫慢慢止住哭声,抬眼望向这个带点神秘的女人。

在她眼中,你窥探不出一丝一毫能暴露她真实情感的神色,她恰如一块绢布,任你花鸟鱼虫,工笔国画,她永远只充当背后的布景。即便没了画师,她还能以其它形式存在,总有本领成为不可或缺的。

沈紫不由感念:“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可以让你变成今天的宫崎鸢?”

“等你病好了,我告诉你。”宫崎鸢打趣的承诺。

起身前,她将一把钥匙搁在沈紫床头,“这是从你身上搜到的,都生锈了,要不要打磨一下?”

沈紫看了一眼,忽然问:“是伊藤让你转交的吧?”

对方微征的表情里,似乎应证了她的话。

布教所那天,伊藤清司夺走的不仅是初吻,还有她作为少女曾经有过的,一切关于男女情事的幻想。她如何也忘不掉,伊藤戏谑之后的行为。

在他指示下,一直暗中尾随的日本警卫突然冲出来,将她左右手反绑住。而伊藤清司借着绝对的优势,对她由上至下全身搜索,钥匙便是那时被他拿去的。如今他让人还回来,只怕已经鉴定过钥匙的年份。

想到他对自己的羞辱与陷害,沈紫激动得无法发出声音,可她努力压抑住这股恨,怔怔地说:“我也不想隐瞒,这个钥匙是老东西,跟一栋楼有关。至于楼里有什么,我无可奉告。”她别过脸,故意不去看宫崎鸢。

须臾,听见宫崎鸢转口说:“我帮你叫医生吧,药水快完了。”随后,病房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一点点走远,直至消失。想到迟早要面对的伊藤,沈紫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事实上,伊藤确实出现了。当宫崎鸢关好门的刹那,余光已经瞄见走廊另一头,投射在路面逐渐变大的阴影。若有人可以用黑暗来表达,宫崎鸢想不到还有谁,比伊藤清司更担得起这样的比喻。

事实上,伊藤确实出现了。

当宫崎鸢关好房门的刹那,余光瞟见走廊另一头,投射在地面逐渐变大的阴影。若有人能用黑暗来表达,除了伊藤清司,她想不出还有谁能担负得起这样的比喻。

她不动声色地挽好手袋,朝着唯一的走廊款步前行。等到对面的人越来越近,她故意偏着波浪烫的漂亮脑袋,一只手去调整珍珠耳环。放缓的步子令高跟鞋清脆的节奏感变得拖泥带水,有那么点轻佻,又有那么点讨人喜欢的慵懒。即便她目的性太强,这个画面还是引起了伊藤清司的兴趣。

幽静的医院走廊,一个打扮入时的美丽女人,刻意在人前释放恰到好处的性感,却又摆出傲慢无礼地高姿态,并不正眼相看她的猎物。甚至两人已是面对面的近距离,她也全然没有转回目光,直接越过伊藤的脸,眺望不远处的医生办公室。

擦肩而过之时,是彼此最亲密的接触,伊藤清司都能感觉到垂在身侧的右手,不小心蹭到她的衣服。也不晓得是被衣上的装饰物刮到,还是毛呢料太扎手,他的手背突然间火辣辣的刺痛,像被薄而锋利的东西比如女人磨尖的指甲划过。

他缩回手,看见手背上慢慢显现出几道极浅的红痕,竟然会心笑起来。

宫崎鸢果真是个比狐狸还要狡黠的女人。

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也确实让伊藤清司心神摇曳。他望着手背上慢慢消退类似日语あい的红痕,泛起迷惑。不知她所指的‘愛’,究竟是感情上的武器,还是肉体上的契合,总之他开始好奇。

相较宫崎鸢留下的趣味谜团,他对一门之隔的沈紫的感觉只有拘谨,不自在,以及沉重。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是怎样把自己糟践得老气横秋,丝毫没有小女子的娇羞憨态,这让他相当费解。即便他吻过她,兴许还是她的初吻,感觉很难值得回味,相反让他下意识地生厌。

如同他现在立在门外,手指已贴到门上,却始终无法敲下去。他仿佛察觉到里面的人正屏气凝神,弄不好还在数着门外属于他的呼吸,是浅是深,是激动还是紧张,又需要多久才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