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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三


“风铃是你挂的吗?”沈紫望着去开窗的鹰司信平,忽然问起来。

鹰司信平点头,“嗯。我喜欢它的声音。小时候常让仆人把它挂在开得繁盛的樱花枝上,一边坐底下练习乐器,一边欣赏樱花与它。才觉得说,自己也没那么孤单。”

“没人陪你玩吗?”

“不如成年后,满世界跑来得有趣。”与儿时相关的话题,他几乎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反倒是懂事以后的游学经历,让他一想起来便眉飞色舞,回身对她说:“每去一个地方,我都拍过许多照片。想看吗?”

沈紫高兴地点头,“当然想看!”

“那得等到你快出院才行。应该不会太久。”

见他又在把玩风铃下面的纸条,沈紫故意逗弄:“所以你才在纸片上记着天数,给自己提个醒?亏你耐得烦。”

他不悦地拧眉:“你能不碜磕我吗?”

“是磕碜。”她笑眯眯地纠正。

再次威风扫地的鹰司信平,先是表达抗议地握紧拳头。瞧她笑得更放肆,两只杏眼眯得宛若弯月,他竟也撇撇嘴跟着笑起来。回过神,他愤慨地丢下一句日语:“狸猫!”

沈紫一怔,“说的什么呢?”

他嘟囔:“我说你是狸猫。传说中很爱化作漂亮女人,捉弄年轻男人的妖精。”

“哦,是狐狸精吗?”

“不是,它就叫狸猫。长得像猫,但比猫要凶多了。”

“那它为什么要捉弄年轻男人?而不是年轻男人愿意被它捉弄呢?”她眨巴着眼,觉得他的话有些说不通。

“诶?”他愣了会儿,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反驳,辩解道:“因为美人都会多看几眼吧?”

“不为美色所动,又怎么会被狸猫揪住小辫子?呵呵……”她促狭地笑,“你可要小心,以后别被狸猫一样的女人给迷住呢。结果,人家只是逗你玩。”

看她又在笑,鹰司信平不满地哼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沈紫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盯着他:“不对哦。我就看准你过不了美人关。”

“我走了。”他真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得亏沈紫一早下了床,及时把他拉扯住,忙赔起不是:“别闹脾气嘛。以后我都不说你会被狸猫缠,咱要被美人捉弄,也得是狐狸精这种绝色的,如何?”

鹰司信平翻起白眼,气急败坏地捏住她的鼻子,听到对方疼得直叫才肯松手,“以后再戏耍我,我天天揪你鼻子!”

沈紫边揉鼻子边偷笑:“其实,用戏弄比戏耍好。又不是耍猴……”

这回鹰司信平算是明白什么叫‘唯有小人与女人难养也’,仰天长啸都不足以发泄心里头的憋屈。他放弃原有的斯文路线,忽然拦腰将幸灾乐祸的沈紫整个人都抱起来,看她惊慌失措地急着下来,他微微一笑:“我们去街头卖艺吧?就表演耍猴。”

沈紫哭笑不得,耳根子已红得发烫。尤其再次贴近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这种男女间最亲密的接触,让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会喘不来气,会烦躁不安,也会心悸不已。可他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为何会有心动的感觉?她不理解,相当不能理解,继而羞愤地喊道:“司信!放我下来!”

‘砰、砰、砰‘——门外有人叩门。

正确地说,来人不过是象征性地提醒门里的人,因为在他叩门的同时,门已经被他推开。他扬起被帽檐遮住大半五官的面孔,似笑非笑地冲屋里还在闹把戏的两人,招呼一声:“好久不见。”

鹰司信平一看到伊藤清司,慌忙将沈紫放回轮椅,下意识挡在她的面前。感觉到衣角被沈紫拽得很紧,他知道她是害怕,便冷漠地问:“伊藤厅长,请问来此地有何贵干?”

他眼睛盯住一步步走进来的伊藤清司,发现对方只是随意张望,目光最终停留在摇得正欢的风铃上面。

伊藤清司一眼瞥见来回摆动的纸片,上面忽闪的日文让他觉得新奇。读出意思后,他垂首笑了笑,“信平君,可真是文采风流呢。让我忽然间想到一个人。”

鹰司信平知道他是找机会挖苦,不以为然地说:“不知伊藤厅长,想到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在猎取女人方面相当了不得的光源氏。”

“那可真是抬举在下了。”鹰司信平面上陪着笑,眉宇间却透着清冷。

他的高姿态使得伊藤清司的玩笑,变成一种戏谑,“唔,这么说自然是有些偏颇。毕竟和信平君对一个女人的专注比起来,高下立见。”伊藤望着如伞状的玻璃风铃,身后之物皆倒影其上,如走马灯般在眼前荡来荡去,让某人原本清晰的面容变得模糊。他无意识地抿嘴笑,转身看向一脸不耐的鹰司信平:“信平君,要不要出去走走?总比留在这里,谈些无聊的话题有趣。”

鹰司信平求之不得:“正有此意。”

等伊藤清司走后,他才敢回头去看始终缄默的沈紫。瞧她眼里泛着不定的光,竟也不知如何劝。唯有温柔地蹲下身,牵起她的双手。发现她掌心一片冷汗,他竟不敢面对这样的沈紫,仿佛又回到小心翼翼应对的状态。

他哄劝道:“小紫,你可得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告诉你风铃的用处,还有我的秘密。”

沈紫很努力地微笑:“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她按住胸口,替自己鼓气,“这里也会变得强壮,你不用担心。”

“我当然不会担心啊!这应该是被狸猫迷住的青年男子,该干的事吧!”他故意拨乱她的刘海,总算在舌战上扳回一局。而他的洋洋得意在背离她的瞬间,恢复了警惕的神色。

走廊外,伊藤清司已经等候多时。乍一眼见到鹰司信平出现,他还不忘打趣几句:“话别完了?还以为有阵子呢。”

鹰司信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话直说吧。伊藤厅长,不会白走这一趟。既然不是为她来,那应该是为在下而来。”

“日本人百般好,就是开门见山这一点,不如中国人。信平君是个例外,跟你讲话绕弯子是多余。”伊藤清司下颌微扬,直言道:“信平君。之前提过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我已经在答复贵族院的调查信中,提到石井的实验基地各方面条件不够成熟,暂不适宜增加资金。贵族院应该是不会通过军部这次的决议,难道伊藤厅长没有接到消息?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警察署的官员,会对军部隶属的一个防疫给水部门如此在意?”

“你应该知道吧?石井和驹井大佐不仅是同乡,也是至交。这次加茂部队想要迁址哈尔滨,驹井大佐可没少出主意。”

“所以呢?难道换了一个人局势就会有所变化?”

“局势一定会有变化。但那个变化的开端,希望由我发起。”

鹰司信平讶异地打量起这个中年男子,说出如此大抱负的话,他的面上竟然波澜不惊,让人猜不透也捉摸不定。他实在纳闷:“我知道统制派和皇道派一直不和,可是伊藤厅长向来中立,为何要横插一脚?”

“秘密。”没能实现的愿望,统统只能称之为秘密。这是他深信不疑的哲理。同样,他也清楚鹰司信平的秘密所在,于是他折身走回病房门口,手轻敲,“这位小姐,信平君不是一直想要守护吗?虽然我无意惊扰信平君的美梦,还是想提醒一句:信平君的守护源于战事,也终将止步于战事。”

门内的沈紫听到了叩门声,也听出是伊藤清司。只可恨她听不懂司信为何会带着怒气,又为何在伊藤三言两语之下变得离奇沉默。这种情况她遇过,在被伊藤清司威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