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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发现馨儿很久没有说话,我看了看她,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

  我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我说:“我好喜欢听你谈你的idea(主意)的样子,充满了希望,意气风发的,很冲很酷的样子。”

  我自我解嘲地说:“你最知道我啦,主意一堆,从来没实现过什么。”

  她笑着说:“有梦总比无梦好吧。”

  看着她脸上挂着从前常有的浅笑,我的心又一动,我真心地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好。每一次,我可以很生气,很失败,可是只要和你聊聊,我就会很快地忘记自己的烦恼,甚至忘记自己为什么烦恼。”

  她笑了笑说:“我怎么听着觉得自己跟酒似的。”

  我也笑着说:“我说我怎么不能喝酒了呢。原来,我有一个杜康朋友。先打好招呼,我可是会常来烦你的。”

  她看着我,这回没有笑,她很认真地说:“anytime(任何时候都行)。”

  我不知道我和馨儿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真正地谈恋爱。而每一个人的初恋都会注定失败。也许就像李钢所说的,因为我们做朋友太久了,太好了,不再能够做恋人。还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适合,根本就不相爱?

  “When you find the right one, you will know.”(当你找到你的那一位的时候,你会马上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一天会去地下听音室,那应该是我第三次去。第一次是唐红军带我们去。第二次是我带馨儿去。

  我正在往下走,她沿着台阶走上来。

  她有着如星的双眸,如烟的长发。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因为就在那一刻,我的头嗡的一晕,我知道我自己完了。

  只记得她穿着一身清丽脱俗的黑衣,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呆呆的我。我无礼地盯着她走过我,又下意识地转过身,木木地跟了她一段,直到她骑上自行车走远了,我还是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也许真的是缘罢?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决定了一切。只是觉得,似曾相识,我一直在等她,一直在找她,是在梦里,还是在前生呢?

  “可是,馨儿呢?我和馨儿怎么办?”我呆呆地立了很久,努力告诉自己说,“吴剑,你没有资格开始,起码,不是现在。你绝对不能再见她。”

  我开始避开地下听音室和地下听音室所在的第三教学楼,连在那里的课也常常不去上。我开始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尽量让自己忙起来。

  那个时候,复旦刚刚拿回了亚洲大专辩论比赛的冠军,整个校园里掀起了一股辩论的热潮。有的时候,为一个小小的话题,同班或者是同宿舍的人也会正方反方地辩论起来。

  这天,大家都睡上了床,一个舍友说:“我来上学前,回了趟老家,我爷爷高兴得不得了,他对我说,考上了复旦,就像是古时候考上了进士,如果是以前,在老家,该立块进士及第的牌坊的,是最光宗耀祖的事儿。”

  另一个人说:“差不多。一年能有多少人能上北大清华和复旦啊?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好系。”

  我问大家:“如果,我们在古代,真的是中了进士,你们最想做什么?”

  “当然是讨她几房漂亮的小妾。”

  “才几房,你小子的胃口也太小了,我这辈子发誓要玩她一百个女人。”

  “那也太多了点罢?吵架吃醋也能把你给烦死了。”

  “我自有控制的办法。”

  “我看,累也累死你。”

  大家大笑着。

  ......

  听着他们在辩论几个女人才最合适,我一下子想起了馨儿,和那个女孩子。我没有再加入他们,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一切都非常的鲜明,是我结婚的典礼,父母,小妹,和朋友们都没有去,但是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在祝福我。是在一个教堂,不大,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天主教堂,倒更像是一家普通的比较大的民宅,周围有高高的树,有挺大的草地,绿绿的,有很美的日本插花,是兰花,有一个很大的蛋糕,是香芋的,很好吃。有很多的小孩子在院子里面玩儿,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照着他们,鸟在很欢快地唱着。一切都像极了真的,就在我的眼前,新娘娇好的身子就在我的身边,我还可以听见她的娇笑声,可是,我就是看不清她的面孔。我一下子急醒了。

  学校应同学们的要求举办了学校的首届系际辩论比赛。

  看了几天比赛下来,我们这些理科生心都凉了,平时自以为挺能说会道的,同文科的法律,哲学,新闻,和国际金融系比起来,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所有的理科系几乎都被文科系辩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的。

  我们系排在最后一天,在此之前,只有一个生物系打败了历史系而出线,算是个理科系。我们的对手是公认实力很强的经济系。可是一直到比赛前几分钟,我们还没有商量好谁上场!

  最后,我拉了几个同学,硬着头皮上了场。

  抽到的题目是:计划生育对中国利大于弊。

  我们是反方。

  我听到不少的议论声,觉得反方不太容易。

  我却不以为然,对于正方来说,计划生育对中国的好处都是老生常谈,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力,我看见在他们一辩立论的时候,评委老师们有的在打呵欠,有的在想别的事,有的在看礼堂里的女学生。相比之下,我们的观点应该比较容易出奇致胜,而且,既然大家都觉得反方比较难,我们也就比较能捞到点儿同情分。

  果然如此。我站起来,开始立论:“我们认为,计划生育对中国弊大于利。我们主要认为这是一个人口素质的问题。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城市里的计划生育搞得很好,而农村里几乎是零。这样,从优生学的角度,人口素质高的城市下一代将越来越少,而素质低的农村儿童的比例会越来越大,这样,造成了整个民族的整体素质下降。另外,我们也认为,强行限制相爱的人违背自己的意愿只生一个孩子,是不自然的,不人道的。”

  在一阵笑声与掌声之中,我看到几个评委点了点头。

  我特意留了一点破绽,对方果然开始纠缠这一点:“你们怎么能认为农村人生的小孩就不如城市人生的聪明呢?这似乎有些歧视的嫌疑罢?”

  看着他们的二辩,三辩同我们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不停地争执,我暗暗高兴。

  “我想,反方不能否认,古今中外,无数的伟人都是出生在穷苦的乡村的。”对方的四辩这样结束了他的总结发言。

  自由辩论的时间。

  我站起来,说:“我们是在说整体的比例,请问,整体而言,如果我们做一个抽样测试,是农村父母的平均素质高呢,还是城市的高?抛开这个遗传问题不谈,就算两个孩子的遗传是一样的,从怀孕那一天起,一个城市孩子有音乐胎教,有定期检查,有营养保健,母亲有产假,有财力请保姆照顾,吃好的,有幼儿园,有小学,有参考书,有补习老师,有中学,可以上大学。而农村的小孩,母亲也许在产前还要在水田里干活,没有人照顾,很难吃饱,不一定能上完小学。请问正方同学,哪一个孩子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呢?”

  应该说,这不是一场很高水平的辩论,正方应该很容易地攻击我的论点:“你所讲的,并不是计划生育政策本身的问题和弊端,而是实行中的问题,我们只要加强农村的实行而适当放宽城市的政策,比如我们可以像新加坡那样,鼓励有大学学历的夫妇多生孩子,来提高人体素质。”赛后,我想到这一点,有点后怕,有点庆幸。

  可是,我们赢了。可以说,这是一个大冷门,“电脑系辩倒经济系”,校报的头版这样登着。

  下一轮,我们输给了法律系队,他们最后拿了冠军。用同学们的话说:“我们是虽败犹荣。”

  我在系里成了个小名人。应该挺得意的才是。可是,我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我很久没有去找馨儿,没有敢。我虽然很忙,系里又要我去参加演讲比赛。这一次,似乎大家都觉得我能拿个什么名次。只有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怕在大庭广众之下演讲。我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写一份稿子,好好地准备很久,背熟稿子,然后才敢上场。可是,要命的是,我却不知道写些什么,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