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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着唐红军的样子,又看见李钢还想接着开玩笑。我急忙拉了拉李钢,说:“先尝尝吃的吧。”

  “真的特地道。”唐红军又恢复了常态,笑着说,“冷了就没味道了。”

  这是我第一次尝臭豆腐,说是要尝尝,可闻着那股恶臭,却怎么也咬不下去。犹豫了半天,才闭着眼睛咬了一口,几乎是囫囵吞枣。

  睁开眼,看见唐红军正闭着眼,细细地嚼着,享受着。我这才学着样,小小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着,品着味道。这才觉得,浓臭的后面,一入口,是油炸的外皮的脆香,里面,嫩嫩的,豆腐的卤香,和着微辣的调料,真的是回味无穷。

  我和李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叫:“值了!”

  我们很快地吃完了,李钢看了看表说:“牌局得过一会儿才开始。老唐,咱们干点儿什么?”

  唐红军想了想,摇摇头:“我也没什么节目,随便晃晃吧。”

  于是,我们无所事事地在学校里乱逛起来。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绝大多数的同学都下了晚自习,向宿舍走去,却有一些同学,匆匆地向第三教学大楼赶去。

  我好奇地问:“老唐,这么晚了,他们去哪儿啊?”

  “噢,尽是些托派的人,当然是去托派根据地了。”唐红军回答说。

  “哪儿?”李钢问。

  “地下听音室。”唐红军说。

  我又一次被震惊了。这是一个庞大的那个年代留下来的防空洞。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桌椅,却没有一个空位子,不少的人正焦急地等待着空位。每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破旧的录音机,连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耳机。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却静得可怕。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地戴着大耳机,屏着气,伏着身,听着,写着。偶尔,有几声录音机啪啪的开关声和吱吱的倒带声,显得格外的响亮,刺耳。

  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一步一步蹑手蹑脚地倒退着出来的。突然,李钢碰了一下门把手,我可以感到无数双愤怒的眼神射向我们,这种无声的谴责真的是太让人受不了了。我们简直是落荒而逃了。逃出来好远,我们才长舒了一口气。李钢大叫:“好家伙,真受不了!”

  我挺好奇地问:“这年头,谁没有自己的袖珍录音机啊?干吗到这儿来听音呢?”

  唐红军笑着说:“原因还不少呢。第一,这儿有不少外语录音带子,要么一套特别贵,要么外面根本买不到,像全真托福听力试题,在这儿可以凭学生证借。第二,这儿特别安静,可谓难得一方净土。第三,这儿可以熬夜。”

  “对呀,我还纳闷呢,怎么这么晚了,这一帮人干吗还往这儿赶呢。”李钢说。

  “白天,这儿根本就没空位。听说,常有为抢位子打起来的。”唐红军说。

  “至于的吗?”李钢问。

  “当然。比如吧,有的人去食堂买个饭,留下书包想占着位子。也就十几分钟吧,回来位子就没了。后来,不少人索性带了干粮来,不走了。”唐红军说。

  “那上厕所呢?”我也乐了,笑着问,“总不至于一直憋着吧?”

  “所以,经常就几个哥们儿,姐们儿,或者一对情人一起来。互相看着位子,轮着上厕所。”唐红军笑着说。

  我和李钢都笑了。

  笑过了,我才问:“好像没过期的全真托福听力试题是保密的?你说的托福题是不是已经解密的过期题呢?”

  “听说不仅有解密的过期题,还有不少是正在用的题库里的。”唐红军回答说。

  “可能吗?”我有点儿怀疑。

  “嗨,这有什么,复旦是一个托福考点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吧。”唐红军说,“其实,外面的那些托福补校更有做得出格的,偷录了考题马上当教材高价卖,要不,咱们中国人托福怎么能考得那么高呢?”

  我点点头。李钢接着问:“唉,你刚才说地下听音室里头难得安静。怎么着,自习教室和宿舍都不行吗?”

  “你们俩儿怎么那么多问题呢?整个儿一‘十万个为什么’。得,我带你们去个地儿吧。去了你们就明白了。”唐红军诡异地笑笑。“反正就在咱们回‘赌场’的路上。”

  这是一个挺别致的小园子,叫燕园。草丛里,小树林里,人影闪烁,男女的欢笑声,呢喃声,甚至是呻吟声,不绝于耳。

  “明白了吧?”唐红军大笑,“鸳鸯蝴蝶派那真的是无所不在了。这个燕园,离宿舍挺近的,所以人气特旺。那边还有个曦园,远了点儿,人也不少。要说光占这两个园子吧,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自习教室,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帮人也动不动就亲热。最糟的是,常常宿舍会被占用。比如说罢,我们宿舍有个哥们现在正谈在水深火热之中,搞得我们大家是有家不能回,整个白天,整个晚上地在外面飘着。还好,现在,还没要求过夜呢。”

  李钢笑着说:“这人也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快活,搞得同宿舍六七个哥们儿没地方去。”

  “嗨,人家也实在是可怜,情到浓处,总不至于真的在自习教室或者园子里更上一层楼吧?”唐红军笑着说。

  “不能到女生宿舍去吗?”我问。

  “所以说,如果,男女方,两个宿舍里如果只有一对谈恋爱的话,还算不错,起码两个宿舍可以轮着来,有一半的日子可以过。如果,有两对。那真的就没法过了。”唐红军说。“话又说回来了,复旦这样的名校,女生紧俏,女生是全民皆谈恋爱,所以女生宿舍排期更难。”

  “这么夸张?”我笑着问。

  “绝无半点夸张。”唐红军还是笑着说,“而且这不是我说的,大家都在传,上海高校的女生是:交大无美女,师大无淑女。”

  “复旦呢?”李钢问。

  “复旦无处女。”

  我的心里一动。

  “If you could turn back time, what would you do?”(如果你可以让时光倒流的话,你将做什么呢?)

  馨儿的学校比我们学校晚开学一个星期。我到火车站去接她。

  她叫汪馨。因为比我小,我开始的时候想叫她baby,她不同意,于是,叫她馨儿。

  我们是实验中学的同学。在那样一所以玩得痛快,学得尽性,以前卫出名的顶尖学校里,还是有不少人觉得我们够与众不同的。用李钢的话说,我们是很奇怪的一对。在学校里,她有过她的“男朋友”,我也有过我的“女朋友”(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男女朋友,也只能笑年轻时的游戏了),可是,我们却更经常待在一起。

  她应该算漂亮,但更吸引我的是那一份气质,与她在一起,好舒服,是一份愉悦。

  周围的人都说我们是一对。所以唐红军才会说我有主儿了。

  开始的时候,我还常常否认,后来,也懒得去否认了。只是常笑世人,男女缘何无谊?更常常自得能有此红颜知己。

  我们真的是性情太投。最厌做作。刚认识她不久。我想骑自行车去泰山玩。敲了好几个电话,几个哥们却不是没钱,就是没车,或者是没有空。不知道为什么,给她敲了一个。当时,我们还不是很熟。她却来了。我一笑说,快走,我拿了老爸的工资,偷偷出来的。她也一笑说,彼此彼此。

  上了路,我们一共才有一百多块钱。冰棍都舍不得买。后来,买了一根,我递给她,她毫不做作,吃了半根,递还给我。

  惊异于她的韧,与她的外表很不协调。第一天,下一个大陂的时候,我为了躲开一块大石头,撞倒了她的车。她的膝盖擦伤了一大块。可是,她却咬着牙,从不叫苦叫痛,每一次都是我骑不动了,叫着要休息。

  我去“拿”老乡的瓜,她没有大呼小叫,很镇静地为我“放哨”。令我改变了对女性的看法。

  住农民的房子,睡通铺,她没有一丝的扭捏。

  登泰顶的时候,太冷了,还是因为钱不够,只租了一件大衣,拥着一起看日出,互相取暖。真的是天洁地杰,物我两忘。

  那半个月,好开心,就像是脱离了尘世。可是,终究要回来。李钢和老谭告诉我,回来以后,她和她的男朋友吵了一架。我去找她,想劝劝她,她的第一句话竟是,做我的男朋友罢。于是,相对大哭大笑。不久,我和我的“女朋友”也吹了。

  她的文科好,我的理科不错。于是,她给我补文科,我给她补理科。居然让我的成绩在那一所顶尖的名高中里一直名列前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