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到了股市交易所。我突然有回到当年地下赌场的感觉，当年，也是周兴海带着我和王宇翔去的。不同的是，这里是合法的赌场，赌的金额更大了，赌的人更多了。还是烟雾腾腾的样子，虽然是白天，整个交易所还是暗暗的，人们大声地喧哗着，叫嚷着。有老人，我想，他们也许把自己的退休金都押上了。有中青年人，这不是上班的时间吗，我想，对他们来说，上班已经是他们的副业了。有大学生，也有中学生，我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钱？无数人在不停地传着某某人如何如何一笔交易定江山的传说，在我听来，不过是传说而已。可是，讲的人信誓旦旦，无不说致富的人是自己的某某亲戚或好友。我亲自看见一个人先讲了“自己的同学”的故事。大家好奇地听完了，不少人走开来，给后来的人讲，都是他们“自己的同学”的故事。我笑着摇摇头。在我看来，也许是受这疯狂的环境的影响，也许是被一夜致富的神话激励着，大家都红着眼睛，疯了一样，交谈着，找着最热门的股。平时谨慎极了的中国人，一个谣言就可以把自己的生命全都赌下去。有人说，中国人好赌，在美国的两大赌城，Las Vegas， 和Atlantic City，按人口比例，中国人大大地超过了其他的任何人种。有人说，中国人炒股就像是下赌场，美国第一大的网络股票投资公司E*Trade就很精明，除了英文，电脑系统设立的第一种外国语就是中文，大力吸引中国人来赌。记得在美国Internet Hype (国际网络热潮)最红火的时候，不少美国人也这样子，当时有一位资深的股市分析师说：“Right now， the market is crazy. Everybody is buying regardless of value and price， and hope other "stupid" people later will buy the stock at higher price. Stock price no longer reflects true value， and nobody care about and understand stock market fundamental anymore. Yet， there are not that many stupid people anymore， and anybody who is buying blindfold is stupid， and soon they will find out they do not have a lot of money left to buy stock， or anything for that matter.”(现在，股市疯了。每一个人都在买入，根本不管股票的价值与价格，因为他们只是希望以后有傻人来出更高的价来买他们的股票。股票价格不再反映价值，没有人再关心和理解股市的基本原理。但是，傻人不多了，任何闭着眼乱买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他们将会很快发清b，他们不再会有很多钱来买股票，甚至什么也买不起了。”)我想，美国人清醒了，中国人呢？中国的股市，资金量太小，大户太容易操纵市场，到头来，总是小户和散户们吃亏。
Sir John Templeton， the mutual fund pioneer， put it well： "The four most expensive words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are， "This time it"s different."" That was the dot-commers" mantra as they flogged over-inflated products that had no proven markets， and generated only red ink. They learned that this time was not different， that the old rules still work， even in the new economy. Says Jonathan Murray， senior vice president of Legg Mason： "When you hear that the old rules do not apply， that is when the rules apply most."
我当时却注意到周兴海并不是盲目地乱赌，他只是找当日变动比较大的股票，尤其是涨的股票，买进后，升值后，基本上是马上抛出。后来我在美国，觉得周兴海很像美国的Day Trader (白天炒股个体户？)，这些人一般辞去本职工作，专心地以炒股为生。他们的战术就是炒热股，把股炒热以后，决不贪心，迅速脱手，基本上股票不留过夜，如果股票跌了，也尽量马上出手，力求包本儿。我想，周兴海真的是很适宜这种战术。他就是这样：从不后悔，决不手软，大进大出，不贪心，拿得起，放得下......
我问周兴海：“你炒了多久了？战果如何？”
“快半年了。”周兴海一边忙着递交一份交易指令，一边回答我说，“赚了几万罢。”
后来，我大约知道周兴海炒股也只做到了基本上不赔不赚。应该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在美国，我知道，好多的Day Trader都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一位股市大师说得最好：“It is impossible to time the market.”(股市不可测)。
周兴海递完了单子，大汗淋漓地挤出人群，喘着气兴奋地问我：“怎么样？”
“挺好的。”我不忍再多说，毕竟，这就是他的性子。“你以后也要小心点儿。”
“那当然。”他说。
谭志强找到了我。他神神秘秘地找到我，问我：“你见到李钢没有？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噢，他没事儿。他说他倒钢材去了。”我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忍俊不禁地说，“我送他上飞机的时候，他信心特足，好像中国第一富的名号非他莫属了似的。”
“你有没有听说白雪的事儿？”谭志强表情严肃地说。
“什么事儿？白雪出了什么事儿。”我一楞。
“听说南开那人追她追得特厉害。”谭志强说。
“不会罢？他们俩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什么事儿没经过？”我还是有一点不以为然。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李钢这小子，整天不理人家白雪，人家能没意见吗。”谭志强着急地说。
“没错，李钢整天嚷嚷老夫老妻的了，还亲自给我看白雪寄给他的信，他洋洋得意地说，他一封都没回！”我不由地想到自己的例子，也替李钢着急起来。“女孩子心细着呢。”
“咱们俩到李钢家去一下。一起告诉他，提醒他着点儿。”谭志强说。
“没问题！”我答应着。
到了李钢家，他正好刚往门外走。我们把他拉回家，我和谭志强他看看我，我看看他，互相示意了半天，还是我先开了口：“李钢，你和白雪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一楞，“我不在这几天，听我爸妈说，她来了两三次呢。”
“那你也得找找人家罢。”我忙暗示，“别老让人家找你。”
“成，成！”李钢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我只好说：“我们还是实话实说罢。听说那个农村苦娃子还在追白雪。”
李钢一楞，马上说：“不会罢？丫的还缠上了？”
我望望谭志强，他点点头说：“我听说的，又找了个熟人去查了查。说是追得不屈不挠的。白雪拒绝了他好几次。”
李钢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他又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我们白雪是经得起考验的。我们的感情，钢铁长城似的，牢着呢。”
我提醒他说：“女孩子还是需要人多陪陪的，你也知道我的事儿......”
“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跟你们不一样！”李钢打断我的话。
“那人听说还不肯放弃呢！”谭志强又说。
“你说我怎么办？我想扁他一顿，白雪又要跟我急。我也想开了，他爱追让他追去！还说明我们白雪有魅力呢！”李钢还是固执地说。
最后，我们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好吧，我过几天去看白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