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好吧。以后，等我们两个人老了的时候，一起坐在秋千椅上的时候，你再告诉我吧。”
她笑着问：“哪儿来的什么秋千椅啊？”
我笑着说：“忘了小时候在哪部电影里见过的了，我一直特想要。我想好了，以后我们家里的花园里一定要有大树，然后，我们就挂上那种秋千椅。我们就坐在上面，摇啊摇的，聊啊聊的，一直到我把你的秘密全部都挖出来。”
她笑着说：“家里的花园，又开始吹牛了。”
我笑着说：“这不是吹，而是人生的梦想，理想。”
她接着说：“就算实现了吧，那么老了，摇啊摇的，骨头不也散架了？”说着，说着，她的脸又红了。
我想我明白她为什么脸红，我笑笑，转移了话题，学着她的语气说：“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我经历过的故事？”
她又吃惊又有点儿生气地看着我。
我有点儿懊悔，忙说：“不是我自己，是我的同学。我记着你说过的话，我不会讲自己的事儿的。”
她这才恢复了平静，说：“那好，你讲吧。”
我严肃地说：“她是我高中的同学。从农村来。她考高中的时候，是她们县里的状元。平时，她并不十分引人注目，是个清秀，安静的女孩子。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常常挂在脸上的甜甜的笑。后来，她怀孕了。”
我说着，看了聂子一眼。她手支着颐，认真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接着说下去：“在讨论处理意见的时候，我也在校长办公室。学校还挺照顾她的，初步定了只给她一个内部记过处分，还不在学校内公开。但是，对那个男的，要严厉处分。你猜她怎么说？”
聂子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接着说：“她刚进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平静，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可怕的漠不关心的表情，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当谈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回忆，热情，眷恋，和憧憬。她说，‘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我不能害了他。我爱他。’”
我停下来，看着聂子。她也看着我。我们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我拉住聂子的手，她轻轻地说：“她真勇敢。”
我点点头，接着说：“她真的很勇敢。她还告诉大家，‘我爱他。我要生下他的孩子。’”
聂子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说：“那是她的原话。”
聂子紧张地问：“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我接着说：“后来，学校的处理意见是让她病休一年，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回来复学。但是，她再也没有回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聂子的眼睛看向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她真的很伟大。她们都说，怀了孕的女人都会变得很坚强，也许是母爱的缘故吧。可是，她为她未出生的孩子所付出的牺牲真的是太大了。”
我点点头说：“为了保住她的孩子，她是那么的坚定，和勇敢。我一直很羡慕她能够有那样的爱。”
我顿了顿，看着聂子，问她：“我们也会这样吗？”
聂子点点头，把她靠在我的怀里。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和脸上都挂着问号。
我笑了一下说：“是不是一直想问我为什么会在场啊？”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我回答说：“当时，我是班里的班长。所以，校长和老师要我参加了处理意见的讨论。”
她有些好笑地说：“你？班长？”
我笑了笑说：“看不出来吧？别看我现在吊儿郎当的，咱也辉煌过。我上的是顶尖的高中，特前卫。班长的竞选特激烈。我是高票当选，当得也不错。别老以为只有你有过去。咱的故事也挺多的呢，待我娓娓与你道来。”
她撇了撇嘴，笑着说：“真的看不出来。”
我忙说：“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人主意挺多的？”
她想了想说：“嗯，好像是吧？”
我得意地说：“我这人挺适合当参谋长的，主意多得堵也堵不住，就是没耐心和恒心把主意执行到底，不适合当一把手。后来，我就辞了班长，专门给后来的班长出主意。”
我停了一停，接着说：“得，扯远了。那天，病休一年的主意还是我出的呢。当时，她一说要把孩子生下来，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年级主任，班主任，她的父母，一大屋子的人，包括我都傻了。在我们想来，是否要生下这个孩子，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不需要讨论。甚至没有人想到过这种可能性。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面，打胎是唯一的选择。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个主意。大家都觉得还可以。我清楚地记得，她走的时候，对大家说， ‘明年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年以后的那一天，她没有回来。第二天，我坐上了去她们家的公共汽车。她的家离学校实在太远了，路上往返大概要一天的时间。我想，周末的时候，她因此只好常常一个人孤独地呆在宿舍里。经过了半天的跋涉，在她家村子的前一站，我下了车。我觉得，我真的没有必要再去找她。她不回来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比我们绝大多数的人都勇敢得多。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相信她会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走得好，走得都幸福。当我又等了半天，才等到了同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折回头，颠簸着，深夜才回到城里的时候，我又多了解了一点点她当年那颗孤独的少女的心。”
聂子深深地看着我说：“你真好。”
我们又深深地吻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是聂子的舍友。
我们连忙分开，脸红红的，呼吸急促。她的舍友进来一看，忙说：“哎哟，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聂子忙说：“不用了，他正要走呢。”
我忙点点头说：“对，对。”
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想聂子送送我。
她的舍友看见了，笑笑说：“还不送送？”
聂子红着脸，一边推我出宿舍，一边说：“你快走吧，好烦人。”
我苦笑着，离开了她们的宿舍。
那一夜，我想着聂子的唇，诱人的女儿香，滑腻的身体，做了我不该做的事。
第二天起来，我很羞愧，可是更加渴望她了。
我洗了个澡才敢去找她。我离得她远远的。我怕离得太近了，我会受不了，忍不住。
她看着我的样子，笑着问：“是不是生我昨天晚上的气啦？”
我心里一动。
她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害羞，当着我舍友的面，我只好赶你走啦。你知道我舍不得你走的。”
我舒了口气，笑着说：“好吧，还是老规矩。给你记一过。秋后再算帐。好像，你已经欠了我老多的债了。”
她调皮地说：“我也学会像你那样耍赖了。反正我就欠着，就是不还，反正欠多欠少都是欠。”
我追着她说：“好啊，我现在就让你还。”我抓住她，吻住她。她热烈地回应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止住，离开她。
她奇怪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说：“聂子，我们还是讲故事吧。”
她明白了，感激地看着我说：“嗯。谢谢你。”
我想了想问她：“你想听什么。”
她想了想说：“什么都行，我都喜欢听。我好想多知道你一些。我每知道你多一些，就多爱你一些。”
她顿了一下，脸色黯淡下来，补充说：“只要不是你感情方面的。”
我忙尽量笑着，逗她说：“我可是尽拣好的说了，贴得自己金光闪闪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个儿了。”
她也笑了一笑，学着我的语气说：“你还是要相信人民群众的辨别能力的嘛。”
我大笑着说：“看来，我是快说不过你了。还是人民群众提问题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你说过，你的中学特棒，就讲讲中学里的事儿吧。”
我点点头，笑着说：“我一侃起得意的事儿，就屁股发沉，眼发直，唾沫星子乱飞，一侃就是几个小时，你可要有思想准备。”
她笑着说：“你就别浪费时间了，今天，我是豁出去了，浪费几个小时，舍命陪你一把。”
我点点头，故意问：“得，我还当了把君子。对了，你想知道什么来着？”
她笑着说：“别装了，快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