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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托福考试完了,我意识到用托福成绩去申请大学本科的奖学金是几乎没有可能的。我决定考GRE。为了提高词汇量,我开始背字典。

  圣诞节的时候,我约她一起去教堂。我希望在那个庄严的地方一起为我们的未来祷告。她很晚才来,我有一种人非伊人的感觉。她坐得离我远远的。弥撒完了以后,她匆匆要走的样子。

  我拉住她。

  她嘴角上挂着淡淡的冷冷的笑,说:“有什么事儿吗?”

  我告诉她:“我托福考得还可以,我想接着考GRE。”

  她还是那么冷笑地说:“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松开手,摇摇头。

  她犹豫了一下,回转身,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有些东西,是在失去了以后,才知道珍惜的。”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匆匆地离去,我的心阵痛着。

  我不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固执而可笑地安慰着自己,她的长发还在飘着,她对我的承诺应该还在。

  在她生日的时候,我想了了又想,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没有敢再见她。我只给她寄了一张贺卡。

  我写着:“

  聂子,

  我,

  只为伊人憔悴。

  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

  祝生日快乐,日日快乐。

  __ 你的剑”

  后来,李钢和唐红军都告诉我,他们看见她和另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我还是不信。是不愿意信,不敢信。

  一直很自信的人,信念所集既垮,必然自卑。她后来写过一封信给我,想再见一面,我却不敢再见她,只能找借口,说我会等她。

  “It is you make me cry, until there is no tears in the eyes. It is you make me sad, until I can not feel the pain in the heart no more. There is no tears, for you have gone. There is no pain, for you have gone.”(是你让我痛哭,直到眼睛里没有泪。是你让我悲哀,直到我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不再有泪,因为你已经离开。不再有痛,因为你已经离开。)

  我曾经无数遍地想过,如果我没有要出国,我一直和聂子在一起,哪怕一开始会两地分居,国家发展了,我们一定可以团聚的。这样子,我们会不会很好呢?

  后来,我在一篇文章里读到“没有人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你一定要改变她,就只有更不幸。”

  我终于看见了那哀艳的一幕:

  我考完了GRE, 成绩很高。我觉得自己有了小成,我去找她。

  我看见她和另一个男生手挽着手,在前面走。

  我追上去,截住她。

  她惊恐地看着我。

  我盯着她,恶狠狠地说:“还记得你告诉我,你的外号是神女吗?你真的是个神女!(注:神女又有妓女,乱搞的女人的意思)。”

  我看见了泪水从她的眼中淌下来。那个男生要扑过来。我也迎过去。

  她紧紧地拉住他。

  我好难过这一次,她拉的不再是我。

  一直到她走了,许久许久,空空的心中,才一阵阵泛起隐痛,痛伤她之深,伤己之深。

  我只觉得什么都碎了,烂了,没有一点点心力,思想,和力气。我拖着身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怎样回到了寝室。我木木地拿起笔,给聂子写信:

  “聂子,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本来以为还会匍匐向你,跪下来求你,从来没有想到我还有勇气面对你。

  总觉得是在自己骗自己。每每有人开口讲起你的坏话,我总是不愿意信,不敢信。

  我一直在等你,一直以为你会来。

  直到昨天晚上那一幕。原谅我的恶言相向,原谅我的失态。

  如果你选择了,那么,珍惜你现有的。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是你还不是一个好的爱人和妻子。有一天,你一定会学会的。你这个女孩,让人不由得去爱护你,去珍惜你,去喜欢你,去爱你。”

  写到这里,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写下去,告诉她一切,还是就这样,不要再让她难过?这个时候,送信的同学送来了我的一封信,我打开,是她写的,里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绵绵此恨无绝期!”

  我的心真的是悲愤极了,我继续写下去:

  “可是,聂子,你呢?你理解爱人的心吗?想过要去理解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错了?当爱人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吗?你知道我的父母并不同意我们吗?你知道我多么爱我的父母,多么不愿意违背他们吗?你知道我答应我的父母先立业后成家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出国吗?我是怕我们以后会两地分居,我想带你一起出去。你知道馨儿吗?因为我同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朋友们馨儿的朋友们都怎么骂我吗?相爱并不在长相斯守,我也有我的朋友,事业。我并不需要你能像馨儿那样加入我的朋友,那是个人的性情。不要让爱情占满一切,那样只会窒息(你为什么不愿意去认识我的朋友呢?)。你敏感,而不善解,你多疑而脆弱,让我不能,也不忍把担子与你分担。

  坚强起来,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他的,是你自己的。当爱人累了,倒下的时候,也是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要再多疑,说你想说的,问你想问的,只要你坚强起来,爱人会与你分担一切。学会善解,而不是敏感。

  其实,我最想说的,你也知道。一旦认定,就要相信他,守住彼此的承诺。

  看看我自己,已经不太认识。为你,被爱改变得太多。学会了避开你,默默地流泪与痛苦,学会了给你一份苦涩的笑。由莽撞变得软弱,寡断。自信而自卑。傲气逼人而内敛。完全没有了那一份不羁与随心所欲。

  对你,我只有刻骨铭心了。好想能够重新来过,能够碎了你,碎了我,再重塑一个。

  真的无言。

  也许真的无缘?!”

  我把信放到她的信箱里,约她再见一面。

  然后,整整一夜我不间断地把我和馨儿,还有我和她在一起的一些事写成了短短的“自传”,我是这样写的序:

  “二十岁写传者,不乏其人。然则以women为theme者,以为空前。

  献给两位我生命中的女性。

  其实,我也该写一写父母,写一写朋友,然而,此境,此情,此心......

  其实,这篇东西更应该叫...epitaph...epitaph...

  笑了,终于说出了口。”

  第二天,她来了,含着泪,手里拿着我的信:“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我没有回答她,静静地把我的“自传”递给她。

  她读着,如雨的泪。上一次我见她哭成这样,是她见我被打伤的那一次。我更宁愿是那时候身体上的痛,远远好过现在这样的心痛。我好希望时光可以倒流,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不再犯我们犯的太多的错。

  看着她读完,我静静地取回“自传”,点燃了久巳不用了的打火机。我把刚才那一封信和“自传”点燃。

  她一惊,竟然用手去扑火。我忙抢了火团,扑灭。

  她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任泪水流。

  我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任泪水流。

  我开始彻底地把自己龟缩起来,我怕见任何的人。同学,朋友,李钢,馨儿,还有聂子。

  夜又深了。我又静静地走在校园里。太多的夜,太多的无眠,只是因为不停地想她。如果幸运的话,我一夜能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我的身心都已经累极,那种累得睡不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所以,我就这样,静静地想,静静地走,重新走过我们曾经走过的每一处。

  地下听音室。我第一次见她的地方。景物依旧,仍然能感受到第一次的震撼,她的美于我的震撼。依稀间,她就站在那里,依旧那么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吃惊地望着失态的我。

  学生活动中心。我第一次邀她共舞的地方。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苦笑起来__这竟然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舞厅共舞!也许是因为我不太会跳舞,不太喜欢跳舞。也许是因为我和她都更喜欢静静地呆在一起的二人世界。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一直有太多的事,情。舞会还在开,舞会总是校园里最晚停止的一项活动。又有哪一对相爱的恋人会愿意离去,不一直舞到天明呢?从下面望上去,灯影里,人影憧憧,一对对的。舞会也快该散了。舞曲声还在响着,我想起那一次,聂子哼着舞曲,我们在一起跳舞。我的心一阵痛,也许,我们应该试着真的不用音乐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