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拍着胸脯说:“毛主席保证,没听清。”
她提高了一点儿声音,说:“明天一早你先自己去找李钢,我就不陪你了。中午,我在保卫处那儿等你,我们一起去说清楚。你觉得这样好吗?”
我为着能和她在一起而高兴着,有点明知故问地说:“为什么不陪我去见李钢呢?”
她又低下头,红着脸说:“我现在还不想见你的朋友。”
我笑着说:“好吧。”
她低头看了看表,说:“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明天是关键的一天,要养足了精神。”
我试探着问她:“我送你回去好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
我喜出望外地从椅子跳起来,差点儿把桌子和椅子都撞翻。她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她的神态好像馨儿,也是那种大姐姐看着顽皮的小弟弟的那种宽容的笑。
我努力甩了甩头,止住自己的思绪,绕到桌子边上,揽起她,就往前走。
她回头看了几眼。我有点儿不高兴,正想问她是不是还怕人看见我们在一起。突然想起来,刚才是我背着她的书包, 放在我椅子边上了,我走的时候忘了拿了。
我一拍头,赶紧往回跑。拿回来以后,我呼哧带喘地问她:“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忘了拿包了。”
她调皮地笑着说:“不是一开始,也差不多吧。我就想看看你这个忘性大的家伙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我笑着去捉她。
她笑着跑开。
也许是我太累了,也许她就是跑得快,我怎么也追不上她。她跑跑停停的,还不时地回过头来气我。一直到她的宿舍楼前,她才停下来。我老半天才到。
她看着我,笑着说:“你这个家伙,太缺乏锻炼了。以后,我们早上一起锻炼好吗?”
我喘着气,点点头。
她拿过书包来,低下头说:“我听说,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运动一下会好很多。我就是这样。心里难过的时候,围着体育场跑几圈,把自己累得喘不过起来,心里就会好很多。”
她抬起头来,灿烂地笑着:“可是没想到,你这么不中用,太缺乏锻炼了。”
我感动地望着她。
她又害羞地低下头,避开我灼灼的目光,低声说:“那我先走啦。晚安。”
我冲动地牵过她的手,拉过她来,要吻她。
她红着脸,很坚决地说:“不要,这里人太多了。”
我只好放开她,讪讪地说:“晚安。”
她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这里人太多了。我......”
我用手指嘘住她的嘴,低声说:“聂子,是该我说对不起的。”
我想起了馨儿说过的话,我顿了顿说:“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她感动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下头,说:“那我们明天见?”
我笑着点点头,松开她的手。
她回转身,慢慢地走向宿舍。她回头看了我好几次。
在宿舍楼的门口,她向我挥着手,示意我回去,我跳着,蹦着,向她挥手。
她笑着摇摇头,走向楼梯。
我突然很懊悔忘了问她的宿舍号了。
我可以看见她小小的身影,一层一层地在楼梯的窗口处出现。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出现后,就没有再出现。我推断着,她住在四层。
正想着,我突然看见她小小的身影在一个寝室的窗前,探出身,向我挥了挥手,我又高兴地跳起来,挥着手。她很快就收回身体,消失在窗帘的后面。
我高高兴兴地离开,想着聂子刚才的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又跑起来。
一路跑回宿舍,我累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心里却真的开心极了。
一进寝室,王彬就说:“你的朋友,叫什么来着,对,叫李钢的,找了你好几次。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
我可能太开心了,一下子没有回过神儿来,随口问了一句:“说什么事儿了吗?”
他回答说:“这倒没说,好象挺急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李钢!自行车的事儿!
我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边说:“王彬,谢了!”
我跑到李钢的宿舍,正好碰见他往外走,他拉着我,一路快跑到楼下一个僻静的角落,劈头就问:“保卫处找你问自行车的事儿了吗?”
我喘了半天气,才说:“今天晚饭前找的。”
他连忙问:“你怎么没有说是我介绍你认识那人的呢?”
我摸摸头说:“我不想兜出你啊?”
他先是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说:“哥们,不多说了,谢了。”然后,他摇摇头,苦笑着说:“他们晚上找的我。其实,你不说,那小子肯定也供了说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也不知道那小子胡说八道了没有,他要是硬说我知情,我就惨了。这回是我看走了眼了。本来,没你什么事儿,你偏偏这点儿细节上不说实话。要知道,警察是最爱查这些衔接上的细节的。”
我摇摇头说:“这回,别真的栽了。听说正严打呢,还记得老谭讲的那个严打的故事吗?”
他点点头说:“反正,咱们只能实话实说,咱得相信咱人民政府和人民警察能查清楚。那小子要是硬攀我,最不济的,你得说实话,咱不能两个人都折进去。”
我问他:“哪儿能让你一人全扛呢?”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说了,哥们,本来就是我惹的事儿。我当然得扛。而且,我以前也跟你说过,我爸的老同学是我现在系里的头,你是无亲无故的,估计同样的事儿,到了我头上,肯定得轻不少。”
我使劲忍住泪,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们,不多说了。眼泪汪汪的。”
我看见他的眼睛也红红的。他问我:“这事儿跟汪馨说了吗?”
我心里面一紧张,没有说话,忙摇了摇头。
他没有注意到,接着说:“我本来也要打电话给白雪的。后来一想,这种事儿,还得咱们大老爷们自己扛着,告诉他们了,跟着瞎担心,啥事儿也不顶。等事情过了,再和她们加把油,添把醋地吹吧。”
他又看了我一眼说:“你小子看起来特别累,早点儿睡吧,明个儿,你去找政府说清楚。我去找我爸的那个同学那儿去问问,看看有什么大问题没有。”
我点点头说:“那明天,我还是在睡觉前到你们宿舍找你接头?”
他点点头。
我们各自回了宿舍。寝室里,舍友的录音机里赫然正在放着这样一首歌:
“
......
From this moment life has begun.
From the moment you are the one.
Right beside you is where I belong. From this moment on.
From this moment I have been blessed.
I live only for your happiness.
And for your love I"d give my last breath.
......”
想着和聂子吻的那一刻,我不由得痴了。
那一夜,也许是运动得太累了,我睡得特别的好。
我一觉醒来,一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赶紧跳下床,跑下楼。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骑车了,照着聂子的话,多锻炼,我跑向保卫处。
我越跑越累,越后悔没骑车。可是,跑回去吧?不是白跑了这么一圈吗?我跑跑,走走,停停,想想,犹豫着。十一点半都多了,我才快到那儿。
我抬起头,远远地看见聂子在那里,她坐在门前的一排长椅上,低着头,在看书。
我加快了脚步,跑过去。她抬起头,看见气也喘不上来的我,很吃惊地问:“我记得你是有车的啊?怎么跑过来了?”
我喘了口气,才说:“听你的,多锻炼锻炼。”
她笑着说:“傻瓜,锻炼也不在这一会儿啊。以后,我天天早上监督着你锻炼。现在,还是先办正事吧。”
我点点头。
她又问:“对了,你和李钢谈了没有?”
我点点头说:“谈了。哥们就是哥们,他说了,都怪他招惹了这事儿,有什么大事,他都扛了。”
聂子点点头说:“那太好了,我们进去说清楚吧?”
我很严肃地说:“聂子,我不愿意你进这种地方。让我一个人进去。你在这里替我祝祷好吗?”
她想了想说:“那好,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出来。”
我点点头。
她红着脸,看清楚了四周没有人,才垫起脚尖,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我想拉她入怀,她推开我说:“快去啦。”
我笑着,走向保卫处。
在门口,我的心开始紧张起来,我回过头,看着聂子,她朝我做了个V字手势。我攥着拳头,向她挥了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