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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清华以科技,以理工名闻天下,教授治学严谨,学子兢兢业业,可以说是中国科学的生命线。然而,没有人文艺术相辅相成,似乎略显单薄。

  复旦,以开放,以前卫,以面向西方,兼容并蓄而立校。可是似乎有些急功近利,缺乏踏踏实实做学问的耐心。

  中国科技大学,曾经以少年班的天才而名动天下。可惜,她地处内地,交通不便,信息闭塞,成为死读书,读死书的地方。

  南开,上海交大,人大,都各有所长,不失为一时之选。

  然而,只有北京大学,从历史到今天,从人文,到哲学,到基础科学,到应用科学,从文学巨匠到学术权威到为国捐躯的烈士到不世出的领袖,无人敢与之争锋。

  “我们的学校应该定位成中学里的北大。”我找到谭志强,拉住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楞了一下,然后大叫,“绝了!绝了!真有你的!”

  “什么这么绝?”旁边一个同学迎面走过来,大声地说,“我也是三班的。我叫李钢。”

  我和谭志强对看了一眼,打量着他。他并不显眼,矮矮胖胖的,却有一种让人信任,让人亲近,坚定自信的气质。

  我把我的主意说了。

  李钢兴高彩烈地说:“太棒了!对了,我觉得你该竞选班长,就用这个主意。别让初中直升本校的人把班长都垄断了。他们本来就互相自成集团,再加上我们外校的人大多不太关心这件事,显得我们外校的人真的像外人了,我就瞧不上他们那股势在必得的劲儿。”

  “没错。”谭志强也赞成,“吴剑,你上,我们支持你!”

  “我觉得我只是个当参谋长的料子,不是个当头的料。我的点子特别多,总是没有恒心把它们搞成功。别的不说,我平时和你们几个挺能侃的。千万别上台,一上台,脸准红,话也准不利落。”

  李钢鼓励我说:“得,现在先别多说,先把idea写下来,到时候,看能不能被校长选上再说。”

  “行。别的不行,我的笔头还挺有两下子的,一定不辱使命。”我答应着。

  “定位竞选第一名:中学里的北大。高一三班吴剑。”我站在告示栏围观的人群后面,读着自己的作品,听着众人的议论,听着一片赞成声,甚至不少高二,高三的高班生也在大表赞成,我不禁有些洋洋自得起来。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觉得,我可以去当官儿,我可以培养自己的“领导能力”,我能行。”

  尤其是在定期的“与校长对话会”上,当我能够差强人意地deliver (演讲)我的“施政纲领”,当看到下面的同学,甚至高年级的同学都在静静地听着(在我们的学校,如果讲话的人不能抓住听众,同学们往往会高谈阔论地自己开小会,曾经好几次让一些著名人士下不了台,能让大家安静地听着就应该是很高的compliment 了),当看到老师们,甚至校长都在默默地点头,我这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更坚定了。

  校长在我讲完了以后,点点头说:“我个人和绝大多数的老师们都觉得无论从我校的历史,现状,和将来,‘中学里的北大’都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定位和向前走的目标。”

  他转向我,问我,“吴剑同学,我基本上支持你的观点,‘每一个人都应该在学校里有自己的位置,每一类人,每一种才能都要在我们的学校里有所代表’。你举的例子,我却有一些异议。我们要求每一位同学每学期必须要上四门选修课,一门必须是体育类,一门必须是艺术类,这正是为了让同学们全面发展,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行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侃侃而谈:“全面发展,听起来似乎不错,但问题是可行吗?当今社会,每一个行业都要求一个人穷其一生去追求,追求全才只能产生平庸之才。如果有一个同学是数学奥林匹克的奇才,却因为听不懂古典音乐而不能毕业,岂不可惜?文学家或是诗人又何必一定要懂高等数学?”

  我想绝大多数的同学一定都有和我类似的苦恼,我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好。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中学必竟不是大学,基础还是要打。我们可以研究一下,找到一个兼顾的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谭志强站了起来。我们俩对望了一下,点点头。校长向他点点头,“这位同学,请发表你的意见。”

  “我们为什么不能增加决策的透明度,让我们学生也参与决策过程呢?”

  “好。这完全符合我的治校方针。”

  这时,一个纸条从下面传上来。“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学生自己决定呢?这是我们自己的选修课,我们自己的基础,我们自己的未来,应该相信我们自己能够做好这个决定。”校长刚念完,下面就是一阵极其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好。这个问题就由学生会制定出解决方案,然后再由教师会议讨论修改后执行。”

  我在掌声和欢呼声中走下讲台,和谭志强做了个high five。

  我们听见年级主任和我们的班主任在悄声议论,我们只听见“其实在中国,真正从政的,清华毕业的远比北大的多得多。”我们当时都太年轻,根本没有去注意,去理解这一句话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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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ver try to be somebody else.(不要努力去做你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__ 作者

  最后,学生们提出的解决方案是:“一,仍旧要求四门选修课,仍旧要求一门艺术,一门体育。二,但是可以用其他的课来平均,比如说,数学尖子可以用数学的A+, A, 或A-来平均一门艺术课的成绩,但是只能用A+, A, 或A-来平均,B都不可以。这样,可以鼓励每一个学生都发展自己的专长。三,任何情况下,选修课要求都不能免。比如数学奥林匹克选手只能用数学的A去平均一门选修课,如果他们艺术课和体育课都不及格,又没有其他的A,那么他们就会留级。四,学校应该增加选修课的选择,应该多一些创造性,比如,艺术课可以多开一些沙龙,讨论会性质的课。”

  老师们都非常惊讶提议的合理性,几乎一致通过提议。我在班长选举中的呼声更高了,甚至年级主任和我们的班主任都找我谈了话,鼓励我“好好干!”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位以前“势在必得”的本校生居然自动地退出了选举。只剩下我和另一位叫白雪的女生参加选举。

  “你不认得她?”谭志强和李钢在为我做阵前准备。

  我摇摇头。

  “个子矮矮的。”谭志强先说,“好像是本校的,但是没有那么傲气凌人,见人总是笑眯眯的。”

  “嗯,挺大方的,不像一般女生,扭扭捏捏的。”李钢插话说,“咱们班上的女生里,我也就和她还能聊聊。”

  “呵,喜欢上了?!”谭志强笑嘻嘻地打趣,“说说,都聊了些什么。”

  “那是,整天尽谈心,谈理想,谈世界观,谈人生,谈未来。”李钢也笑呵呵的,“特别的知心。”

  “那可真的得让哥们儿给参谋参谋,别搞不好伤了两颗纯洁的心。”谭志强说。

  “我们两个人的知心话能让你知道吗?”李钢笑眯眯地回答他。

  “拿咱哥们儿当外人?我们的心可都伤了!”看着他们开着彼此的玩笑,我也笑着说。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又一次觉得他们比我更适合当班长,他们开朗,善于社交,能和人打成一片。而我内向,有些点子,和熟人朋友还能侃俩句,却不善于和生人沟通,尤其不善于即席演讲,每一次要在会上讲话,事前都紧张得不得了,稿子都得准备了再准备,背了又背,每一次讲话都像背书。我很想说放弃,可是,看着他们热心的样子,我却怎么也不好意思讲出来。我只是淡淡地说:“我还真有点紧张呢。”

  “没事儿!”谭志强笑着说,“你是众望所归。白雪她没戏。”

  “没错!”李钢也说。

  我没有说话,心里真的希望白雪能打败我。

  第二天,班长选举。

  我红着脸,把准备好的稿子“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