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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男生觉得不公平,一个班里几个优等生的名额,全都得留给革命后代,多没奔头。女孩子就更不敢了,一帮花花公子,万一出了点儿什么事儿,连冤都没处喊。”谭志强回答我说,“听说,这些贵族学校,上面拨给的经费是我们的好几倍,高考成绩是我们的一半,可是,大学录取率却跟我们差不多。”

  “真的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我叹了一口气。

  我们正聊得过瘾,一位老师走过来,咳嗽了一声。我们只好止住话,继续听校长讲。

  “......不少的同学,尤其是家长,报考我们学校,主要是冲着我们学校的大学升学率。不错,我们学校的大学升学率已经有连续八年是100%了。但是,我想要说的是,我们不只仅仅注重学习,学生们在这里学到的将会远远超过书本上的知识。体育方面,我很为我们的球场自豪,我们的排球队是北京市的前几名,更重要的是,每一个学生都要参加体育活动,体育不及格,不能升级,哪怕是学习上的尖子生。社会方面,每一个学生都要参加社会调查,体验社会,不能只做书呆子。艺术方面,我们有选修课,有讲座。总之,我希望我们的学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掌声如潮,甚至夹着几声口哨声。连我和谭志强,以及一些刚才不怎么鼓掌的家长们也加入了。

  “最后,是那一道考试题。”

  大家笑着,同时故意来了一声长叹。

  “题目是,我们的学校应该如何定位,应该如何继续向前。一个月内交卷,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内容,不能只是空谈和讲大话。”

  掌声。

  “好,我讲了多久?”校长问大家。

  “十一分三十四秒。”不知是谁插了一句。

  全场大笑。

  “好,我让位,请年级主任马老师接著讲。”校长笑着走下讲台。

  看着年级主任走上讲台,我和谭志强互相看了看,大叫不好---马老师就是刚才咳嗽制止我们讲话的那位老师。幸好她并没有做点名批评之类的事,而是讲了一些事务性的事情,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整个会不到半个小时。我是深深地impress(被镇住) 了,觉得就凭这第一天,冒险考这所学校就算是值回票价了。

  我交上了住校的申请,领了校徽,小心翼翼地别上。告别了谭志强,“Hi,我要先走一步了。家里有两个哥们,等着我回去聊呢。”

  “行,明天见。”

  “大哥,满上,满上!”王宇翔和周兴海摆了些啤酒,一边劝着酒一边大声说“快说说内幕!”

  “是不一样!”我大大地喝了一口,“校长最关心的不是大学的升学率,而是怎样才能做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听说你们的升学率已经好几年100%了,那是不用关心了。”

  “八年。”我忙着又喝了一口,“你们知道最绝的是什么?”

  “是什么?”他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

  我回答说:“我们学校以前一直是全女校!”

  王宇翔问:“真的?”

  我笑着说“以后,院子里别的小孩问起我为什么考这所学校,得说我就是冲着全女校的女生去的。”

  周兴海笑着说:“成,没问题。哎,说真的,那儿的女生是不是真的很特别呢。”

  我笑咪咪地说:“说真的?”

  王宇翔也笑着说:“当然喽,咱哥们还瞒着藏着的干吗?”

  我还是笑嘻嘻地说:“今个儿第一天,忙着和一个新哥们儿侃了,楞没来得及看!你说冤不冤?”

  王宇翔大声说:“不冤,这叫不重色轻友。”

  我们大笑着干了手中的啤酒。

  “什么时候给我们引见引见你的同学,交交?”王宇翔问。

  “没问题!”

  “咱们三个里也就你能从这条道上出头了,以后可得拉一把。”周兴海突然严肃起来,说。

  “那当然!”我答应着。

  “有什么要我们帮的,一句话。你知道,我在社会上路子上挺野的。”周兴海说。“对了,咱们今个儿晚上还要和装司他们那一帮子人打一架呢!”

  我一下子想起我们打群架的“臭史”。基本上是每个军队大院是一个帮,三零一医院,装司,炮司,总后,常常为了一点小事,或者是为了一个女孩子,互相打来打去的,土块儿,胶泥,瓜皮,急了,砖头都上。我也挺积极的,还混了个小头目。

  我忙说:“怎么样,晚上用不用我去?”

  “不用。”周兴海大声说,“大哥,你去做正事儿,这些不上台面的事儿以后让我们去干。”

  王宇翔也说:“大哥,周兴海在这上比你行,以后你走正道。”

  “那也好!”我说,“你们一定要注意,要小心。”

  “没问题。咱们干了!天不早了,你爸妈一定也在家等急了。你也得赶紧回家去一下,报个到。”王宇翔举起杯。

  “干!”“干!”“干!”

  “小剑,”妈看我一进门就急著问,“怎么样?”

  “挺好的。”我爱答不理地回答说。

  “怎么好。”爸钉著我问。

  我实在有点烦,不愿意多讲话,灵机一动说:“校长要我们‘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不错,以你们学校的素质,不应该死读书,读死书,我赞成你们校长的做法。”爸点点头。

  “会不会影响学习呢?”妈插进来。

  “我们学校已经八年100%升大学了。”我不耐烦地说。

  “大学不行,得好大学,重点大学才行。”妈又说。

  “行,妈,爸,我将来一定考个好大学给你们。现在,让我静一静,好吗?校长给我们出了道题,我得好好想想。”说著,我掏出了一本当时在中学生中极流行的闲书,装做要读。

  “好好。”母亲急忙拉着父亲走开。

  看著他们在一边屏声静气做事的样子,我一开始不禁有些好笑。可是,一瞬间,我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我深深地感到了父母对我的浓浓的殷殷的期望,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子好重。我真的拿出了一本教科书,静静地预习起来。

  “那阵子,每一天都特别忙。”--谭志强。

  第二天,我早早地到了学校。才发现昨天我忙着和谭志强聊天,没有听见校长说的一件重要的事情:每一个学生除了数理化之类的必修课外,每一个学期必须要上四门选修课,其中一门必须是体育类的课,另一门必须是艺术类的课。平时,总是抱怨父母,老师和社会包办一切,凡事没有我们自己做决定的余地。真正有了选择的机会,却又无所适从。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因为从小听话听惯了,没有自己拿主意的经验。记得上了大学,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对选择选修课不知道如何下手。相比之下,美国的小孩子,在初中,甚至有些在小学的高年级,就开始自己挑选有兴趣的选修课上,自由发展,所以,他们的自主能力从小就很强。

  我最发愁的是艺术类,从小没有艺术细胞。只好挑出几门课,买了书,一门一门地去听,想看看哪一门课容易一点。几天下来,头昏脑胀,几乎对每一门课都不知所云,真的是感到毫无生趣。

  谭志强碰见我,不由得长叹,“你为艺术类愁,我为体育类愁。”

  “有的时候,有选择的余地反倒添了不少麻烦!”我相对着他长叹道。

  “说到选择,听说各班的班长要通过民主选举产生,有没有兴趣?”他问我。

  “没有,哪有那份闲心,有空我还得忙我的艺术课呢!”我摇摇头。

  他也摇摇头说:“好吧。我也锻炼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同学的一句话,在学校里,我将至多只是一个功课还好,艺术课好不容易及格的很普通的学生。人生就是这样,我与这位同学至今也只有这一点点的交集,除此以外,我们几乎再无交往。如今,我甚至忘记了他的名字。我想,他至今也不知道他那句话对我的影响。起码,那一句话彻底地改变了我三年的高中生活,甚至影响了我一生的道路。

  记得我们只是随便地聊聊天,最后谈到选修课。他只是说他的姐姐刚上大学,她觉得我们学校挺潮的,像大学一样有选修课。

  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个学校定位的方案:我们的学校就应该像一所名大学,在各个方面。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每一个方面都有所代表。至于是哪一所大学,选择似乎是再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