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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阖闾临终嘱夫差


吴军四万余大军汇合之后便徐徐向着北面退去,而越将见到没有了可乘之机也是并没有追击,只是留下了少许的兵马作为警戒之用。

数百骑兵护送着阖闾马不停蹄的向着吴军主力的方向赶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与公孙雄所率领的后撤的大军实现了汇合。

“大王——”

公孙雄远远地见到横卧在马背上的阖闾,便连忙滚下马背,急急地迎了上去。

“军医!”

待到公孙雄赶到近前的时候,阖闾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大军听令!四万步兵分别守住四面外围,四千重步兵环围在四面,四百骑兵在一侧随时听命,但凡有越军靠近,不必请示,务必击退之!”

公孙雄见到阖闾已经是你这般模样,背上的箭仍未除去,知道他不能再在马背上颠簸了,当即决定在此先让军医简单的为阖闾处理一下箭伤。

“喏!”

“啊——”

军医闻讯急急的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阖闾扶了下来,轻轻地割开了他后背上的衣服,露出了箭伤周围已然变黑的皮肤。

“伤的重不重?”

听到军医的惊叫,公孙雄急切的问道。

“这个——这个——大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军医望了一眼阖闾,脸上显现出了些许难色,迟疑了一下说道。

“嗯?”

公孙雄疑惑的看了军医一眼,当看到他那已然渗出了细密汗珠的额头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为何要避开本王?!在此说便可!”

正在公孙雄和军医要到一侧的时候,阖闾却是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略带着几分斥责的说道。

“我王息怒!”

见到阖闾醒了过来,公孙雄和军医连忙拜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

“军医——你如实说,本王的这箭伤可是诊治不了了?”

阖闾勉强的撑起了身子,费力的问道。

“这个——”

军医脸上显现出了为难的神色,侧过脸望了一眼公孙雄,似是在征求意见。

“据实讲便可,本王赦你无罪——”

见到军医为难的样子,阖闾便大致猜到了个七八分,知道自己恐怕是此番已经在劫难逃了。但是相比较于自己的生死,他更在意的还是吴国今后的国运。

此番他不顾伍子胥的劝阻,执意亲率大军出征,致使自己在会稽山遇到越军伏击,身中一箭,即便是死亦是咎由自取。但是作为一国之君,他的生死却是关乎这一个国家的兴衰,尤其是吴国在他的统治下刚刚雄起了十余年,若是自己猝然死去,来不及交代后事,那么很有可能会再度衰落,沦为其他国家的附庸。因而此时,他更看重的是他有没有时间交代身后的国事。

“回禀大王,越军在箭镞上涂有剧毒,军中药草难以解其毒——”

虽是阖闾已经说了赦免他的罪了,军医仍旧是惶恐的跪倒在了地上,身子也是有着轻微的颤抖。

“那本王可能来得及回到国中?”

“下官路途中竭力为大王遏制箭毒蔓延,应是不成问题!”

“罢了——此乃天意!”

阖闾却是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说道。

“传令下去,大军徐徐后撤;另派飞骑连夜赶回姑苏城,宣太子夫差前来见本王,伍子胥坐守国中!”

听到军医说自己还有时间交代自己身后的国事,阖闾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当即下达了命令。

吴军遵循阖闾的命令,徐徐的向着北面退去,并未遇到越军的截击,第二日中午便回到了吴国的境内,而此时夫差接到消息也是连夜赶了过来。

“父王——父王——”

夫差远远地见到阖闾的王旗,便急急的奔了过来。

“父王,孩儿来晚了——”

见到一直是意气风发的阖闾俨然被折磨成了一名病夫的样子,夫差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跪倒在了阖闾的身旁。

“不许哭!我死之后你便是吴国的君王了,动不动便哭,如何带领我大吴继续雄起?这让为父如何安心的离去?”

见到夫差哭哭泣泣的样子,阖闾的火气登时便涌了上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箭伤,厉声斥责道。

“孩儿知错——”

夫差见到阖闾已然是发怒,生怕其触及了箭伤,连忙强忍着心中悲痛止住的泪水。

“这才对——自从现在起,你便是我大吴的国君了——”

阖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费力的拉起夫差的手,目光之中满是爱怜。

“父王尚在鼎盛之年,夫差怎能继任国君呢?”

听闻阖闾让自己几人国君,毫无思想准备的夫差一脸的惶恐。

“听为父说完——”

阖闾极力的平复下来了夫差的情绪,大喘了几口气,险些一口气没有续上来。在赶回国中的路途之中,军医几乎用尽了军中的解读药草,不管是有用还是没有用的,这才勉强的将阖闾身上箭伤中的伤压制住了,此时阖闾见到夫差,情绪一时激动,箭毒便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了开来。

“夫差谨遵父王的训示!”

夫差见到阖闾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便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为父何尝不是想趁着吴国鼎盛的时候,进一步奠定我大吴称霸的基业,只是天意如此,为父已经见不到我大吴完全雄起的那一日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阖闾原本一脸的严肃此时渐渐的化作了忧愁,虎目之中满是哀伤。

“父王——”

夫差也是第一次见到阖闾这个铮铮的铁汉流泪,在他的记忆之中父王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从不会有着片刻的迟疑,更不会流泪,但是现在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俨然已经没有往昔的样子,不由得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不许哭了——为父这就吧吴国交到了你的手上,一定要继承为父的遗志,励精图治,图谋强国!”

阖闾伸手轻轻的为夫差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这一次他并没有斥责他,因为面临着生死的别离,他发现自己也是忍不住流下的泪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想在斥责之中度过。

“夫差谨记父王的教诲!”

见到阖闾说哈已经是越来越吃力,夫差更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的应道。

“好——好——为父相信你会将我大吴带上鼎盛之路的,不过最后还有几件事情交待于你——”

阖闾费力的喘息了一阵,更紧的攥紧了夫差的手。

“咳咳——伍子胥乃是我大吴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即位之后一定要多多的听从他的意见,遇事多多与之商量吗,有他辅佐你,相信我大吴绝对不会就此没落!之前为父一直因为其曾经在楚国做过官,或多或少的有着一些偏见,此番若是能够听从他的劝阻,也不至于身死在这荒凉的地方,几乎断送了我大吴的霸业,你一定要善待此等肱骨之臣!”

后背的箭伤使得阖闾费力的咳嗽了几声,顿了好一会之后他才费力的将这些说完。

“父王放心,夫差一定会与伍相国共同治理好我大吴,绝对不会辜负父王的重托!”

夫差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也紧紧地攥住了阖闾的手,他能够感觉到,阖闾手上的力道正在一点点的减弱,这显然是不好的征兆。

“如此为父就放心了——”

阖闾勉强的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地松开了握紧夫差的手。

“父王!父王!”

见到阖闾松开了手,夫差脸色登时大变,急忙喊道。

“莫忘勾践杀汝父之仇——”

正在夫差以为阖闾已经死去的时候,阖闾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说出了生命之中最后的一句话。

“父王之仇,夫差致死不敢忘!”

夫差见到阖闾转醒,惊诧之余连忙应声道。

“如此便好——”

阖闾满意的点了点头,双目再度缓缓地合上,再也没有睁开。

“父王——”

过了许久,见到阖闾并无动静,夫差这才确认他已经逝去,这才撕心裂肺的喊道。

“大王——”

临时大帐内外,听到夫差的哭号,也是纷纷跪倒在地。中兴吴国的一代雄主就此逝去——

越王宫之中,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勾践在得知吴军退却之后,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当即召集文种想要询问接下来的对策。

“阖闾身中我军毒箭,想必是命不久矣——”

文种刚刚迈进殿门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阖闾当真是死去了?”

勾践听到阖闾死去,心中不由得大喜,连忙追问道。

“此番伏击阖闾的计策却是是成功了,阖闾确实已经中箭,能活多少天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文种同样是如释重负一般,一脸喜悦的说道。

“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够有了喘息的机会了,利用这个时间我们也该好好的充实一下军备,随时准备应对吴国的下一番进攻了——”

勾践脸上的喜悦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而来的问题重新占据了他的脑海,毕竟这一次所谓的胜利着实有些侥幸的成分,无论阖闾重伤或是死去,吴国的第二番进攻对于越国依旧是一场浩劫。

“我现在便去处理一下战后的事宜,还望我王能够亲自颁发王谕,为战死的将士彰显荣耀!”

“本王知道了,你放心的去处理军中事务罢——”

勾践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依旧沉重的望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