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狐仙和瓶装女吧。鲤伴心想。r
“你怎么上来了！”那个人仍然背对着他，语气有些苍老，有些严厉。r
花瓶口的脑袋轻轻摇了摇，一个异常俊美白皙的脸蛋从水草一般的头发中露了出来，如同一镜明月从乌云中溜出。r
“他还是个小孩子，不要责怪。”瓶装女说话了。鲤伴原本由于紧张和疼痛而僵硬的身体瞬间仿佛要被融化，软了下来。但他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楼上的一个是异类的妖怪，一个是装在花瓶里的怪人。r
“你不怕死吗？上楼干什么？”狐仙的话比刚才柔和了一些。r
就这一点点变化，让鲤伴感动得差点流泪。r
瓶装女似乎不愿鲤伴看见她的真面目，又摇了摇头，让长长的黑发再次遮住了脸。r
“我是来送花瓶的。”鲤伴将早在心中背诵了无数次的台词说了出来。他本来还要说准备好的花瓶放在楼梯下的暗角里，可是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了。r
不过不用说，狐仙和瓶装女肯定也听见了朽木板砸在花瓶上的声音。r
“你是说，你今天去荷花塘洗了的花瓶？现在藏在楼下的那个？”狐仙问道。r
“是的。”鲤伴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我晚上睡觉时经常听到你们在楼板上咚咚咚地响，担心你们的花瓶碎了，所以想送一个新的给你们。”r
瓶装女的脸又露了出来，看了鲤伴一眼，马上缩进了长发里。从楼顶的瓦缝透进来的月光刚好打在花瓶上，鲤伴看见她的脸这次红了。鲤伴从瓶装女的容貌和举止判断她的年龄不大，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或者说，是已经发育成熟但是还未结婚的年龄段之内。r
狐仙半天没说话。r
鲤伴误以为他生气了，补充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特意从爷爷房间里挑选的大小最适合的花瓶。”但是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这么年轻的女孩和这么年老的男人呆在一个房间，难道不觉得别扭吗？r
“你觉得给她换花瓶就能挽救她吗？”狐仙问道。r
鲤伴干咽了一口，说：“我挽救不了她。我只是想……换个花瓶……就像过年的时候妈妈给我换新衣服一样。”r
“换花瓶不如不换。除非换个身体。”狐仙幽幽道。r
鲤伴大吃一惊，以为狐仙要加害于他，慌乱地摆手道：“我真的是出于好意才上来的。请你不要伤害我。好吧，好吧，我就想来看看你和她，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想法。我妈妈说晚上的响动是老鼠跑动的声音，我不信，然后……”r
狐仙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多说了！”r
鲤伴立即捂住了嘴巴。r
“如果你可以给她换个像花瓶一样的容器……我说的意思是像花瓶一样的……不是你洗干净的那个东西……咳……你愿意给她换一个吗？”狐仙倒退着走近他。r
瓶装女的脑袋又露了出来，双眼迷惑地看着狐仙。r
鲤伴想，瓶装女肯定能看到狐仙的正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