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尼见状，不禁连连后退。r
那人胡子花白，一张脸几乎淹没在沟沟壑壑的皱纹里。乍一看像一块干涸的田地。而那些乱糟糟的胡子就如田地边上的枯草。在这个即将变得寒冷的季节，他这一脸枯草般的胡子倒是挺应景，但给人寒冬将至的萧瑟感觉。r
他说出的话也像冬风一样寒冷。r
“你们是符越律的朋友吧？”他用一双近乎全白的眼珠子看了看鲤伴和明尼。眼珠子中间的黑色只剩一个淡淡的印记，证明瞳孔曾经在那里存在过。他这种像是看着别人又像是看不见的样子，让鲤伴和明尼心里发毛。r
明尼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是啊，是啊……”r
“我是不是驾车太快，溅脏你的衣服了？”他又用那双恐怖的眼睛朝明尼的裤子上瞄。r
明尼忍不住双腿绷紧，一动不动。“不要紧，不要紧，这泥浆干了之后就可以剥掉，没事的，没事的。”r
鲤伴怯怯问道：“老爷爷，您怎么知道我们是符越律的朋友？”r
赶车人将那双恐怖的眼睛对准鲤伴，呵呵笑道：“她知道我顺道经过这里，叫我看见两个年轻的赶路人时停一下车，问问是不是她的朋友，如果是，就让我载着你们走一程。”r
鲤伴又怯怯问道：“您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啊？怎么赶马车赶得这么快？天色也暗了，不怕掉进坑里或者撞上大石头吗？”r
赶车人哈哈笑了一阵，说道：“小伙子，就算眼睛看得见，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赶马车啊。”r
他说得没错。这个季节的天黑得很快，就在他们说话间，天色又暗了不少。遥远处的村庄已经稀稀拉拉地点上了灯火。这个时候，就算是眼睛再好的人也无法以这么快的速度赶马车。倘若一会儿陷进坑里，一会儿从石头上跳起，马车会散架。r
“您真的看不见？”鲤伴伸出手在赶车人眼前晃了晃。r
赶车人眨眨眼，说：“不是完全看不见，只能看到隐隐约约一点点。正是因为本来就看不清，所以我不需要借着光看路。别多问了，上车吧。我要在明早赶到项逸镇，再耽搁就来不及了。”r
鲤伴和明尼不知道项逸镇离这里有五百多里路。r
他们俩见既然是符越律嘱托的，便跟着赶车人上了马车。r
“坐好了没有？抓紧旁边的栏杆，速度会比较快，小心颠下来。”赶车人问道。他没有进车棚，他要在外面赶马。r
鲤伴和明尼在车棚里坐好，说：“好了。”r
听得外面一声“驾——”车棚猛地一晃，拽得鲤伴差点侧身倒下。他急忙抓紧身后的栏杆。紧接着，车棚呼啦啦地响。鲤伴侧头一看，车棚都不是布和木头做的，而是竹篾上糊的纸。由于灌进来的风太大，好几处纸已经跟竹篾分离，风吹得纸不停地拍打竹篾，从而发出呼啦啦的声音。r
明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嘴凑到鲤伴耳边，说道：“这哪里像坐人的马车？我看像烧给死人用的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