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晚会在荷花塘那里？”鲤伴惊喜不已，顿时泪水在眼眶里团团转。r
狐仙掐指算了片刻，确认道：“是的。错不了。我知道你跟爷爷的感情，但是为了你爷爷好，你要劝他早归黄泉。死而不走，下辈子罪孽难偿。”r
“你虽然给我了一双鬼眼，我能看见他们，但是他们看不见我。我怎么跟爷爷说话？”鲤伴摇头叹气道。r
狐仙说：“你错了。鬼能看见人，但一般人看不见鬼。鬼在人眼前跳跃叫唤，一般人对此茫然不知。长此以往，鬼就失去了兴趣，当人从鬼身边经过的时候，鬼不会再搭理，因为人看不见听不到吓不着。即使你有点小举动，它也以为不是对它做的，而是跟别的人示意。只有体质阴弱或者心神不定的人偶尔能看见鬼，鬼吓唬的也是那种人。”r
鲤伴惊喜道：“你的意思是爷爷能看见我？”r
狐仙点头：“现在你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你。如果以前他没有搭理你，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能看见他。知道该如何做了吗？”r
鲤伴对着狐仙的背影用力地点头：“嗯。”r
瓶装女打了一个呵欠，嘴边冒出白色的气雾。天气渐凉了。r
下楼之后，鲤伴在□□翻来覆去。即将再次见到去世的爷爷，并且能跟爷爷说上话，他怎能不激动？r
刚刚获得鬼眼的那天，见到爷爷的背影但没能赶上，已经是万分遗憾。明晚就能弥补那次的遗憾了。r
他想起跟符越律赶尸的那晚，那个女尸的魂魄孤单地站在一旁，当时应该上前去说几句道歉或者劝慰的话。可惜那时候狐仙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他以为鬼魂看不见自己。如果下次碰到，再将道歉的话补上吧。r
第二天的所有时间似乎只为等待晚上的到来。r
没有心思洗漱，没有心思吃饭，没有心思喝水，他呆呆地坐在床边，心里想着许许多多要跟爷爷说的话。他要将全部想说的话想好，记下，免得到了荷花塘边忘记了。r
妈妈以为是狐仙使他这样的，问鲤伴道：“昨晚狐仙都跟你说什么了？你的魂儿跑到哪里去了？”r
明尼当天过来了，鲤伴也没有心思跟他说话。明尼的脸上已无大碍，只有一点浅灰色的痕迹，斑斑点点如雀斑。明尼说褪色挺快，过几天应该都会消失。鲤伴“噢”一声后没了话。明尼知道他有心思，坐一会儿之后回去了。r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鲤伴勉强扒了两口饭，急冲冲地去了荷花塘。r
荷花塘的荷叶早已干枯，高高低低的荷杆立在水中。有的枯黄的荷叶还在杆上，或者折断，或者垂吊。轻风徐来，荷叶飘起，荷杆微颤，仿佛是一片乱葬岗的招魂幡。偶有“噗通”一声，或是青蛙跳水，或是鱼跃水面，都如鬼怪出没一样诡异。r
鲤伴在岸边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静静地看着枯烂的荷叶。心里想了千百遍的要跟爷爷说的话，此时却荡然无存。r
路边偶尔有个村里的熟人经过，见了他喊了一声。鲤伴都应付了事地回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