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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破寨


午时,鹰愁崖。

阳光落在那片紫红色的巨大山崖之上,有些许光芒被某些晶莹的沙石反射而起,在山谷上空闪过,极其耀眼。

半边云手下有十三太保,在外人眼里,这十三太保是半边云的义儿,其实,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并非事实。

十三太保之中,又分为两类人。

第一类是排行前面几位的太保,大太保野人大头就不说了,那家伙是异类。

在他之后,其他的几个太保并非半边云的义儿,他们各自统率着数量不同的手下,虽然,平时听从半边云的号令,却也有着自己的独立性。前面说过,这几个太保来自半边云身后的主家,与其说他们是半边云的人,倒不如说他们和半边云只是搭档。

第二类也就是排行后面几位的家伙。

这些人才是半边云的义儿,都是半边云一手提拔起来的,像前段时间负责刺杀顾寻的马三、以及在野草丛中想帮半边云在单雄信的追杀下脱身的豹子铁三郎,他们才是半边云的真正心腹。

这次攻打蝴蝶谷,半边云带上了大部分心腹,此时此刻,大多已经命丧黄泉。

移开落在那片紫红色山崖的视线,北山狼将身子趴在寨墙上,向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峦望去,耳边,不时传来林间虫鸣。

是知了吧?

这声音不断重复地在耳边响起,让人颇为烦躁。

北山狼深吸了一口长气,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眶。

眼皮子又开始跳了。

半边云带着人离开鹰愁崖之后,北山狼的眼皮子也就跳个不停,原以为不一会就会消停,不想,现在,越跳越急,让他心中掠过了一丝不安。

眼跳非福啊!

北山狼是十三太保之一,排行第三。

他姓杨单名一个林,出自半边云身后的主家,不过,为了保密,出府之后他原本的姓名也就没有再用,在众人眼里,他就是北山狼,手下也以狼爷呼之。

他负责留守老巢鹰愁崖。

随半边云一起前来瓦岗的伙伴有十来个,在这几年间,有人活着,有人死去,真正脱颖而出的家伙也就只有北山狼,那些小伙伴公认他为领袖,故而,他能够和半边云分庭抗礼,在某些时候独当一面。

只要半边云率众出门打劫,他就负责留守,半边云若是留守鹰愁崖,带人出门打劫的便是他。

这已经形成了惯例,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吐出一口长气,北山狼沿着狭窄的寨墙由北向南慢慢走着,每半个时辰,他就要冒着酷热巡视一趟。

半边云带走了大部分精锐,留下的人虽然不少,却大多是老弱残兵。

在北山狼眼里,能够派上用场也就自己手下那二三十人,其他那些家伙也不过是充数罢了,一旦有人来袭,只能在一旁摇旗呐喊。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北山狼几乎将所有的精壮都赶到了前寨,一些人被他安排在狭窄的寨墙上,另一些人则留在下方的木屋内,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一路行来,北山狼面色阴沉。

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寨墙上巡视的马贼人人无精打采,就连他手底下那些人,也脱下了皮甲放在一侧,一个个袒胸露乳,好一点的家伙也只是穿着一件单衣。虽然心有不忿,北山狼却也没有出声呵斥。

马贼就是马贼,即便按照府中练兵之道好好操练了一番,也不过是徒具其形罢了。

对大部分马贼来说,只想活一天算一天,既然在刀口舔血,不知明天在哪儿?自然要好好享受,这会儿,没有溜号跑去睡午觉就算对得起北山狼了。此时,如果北山狼大声谩骂,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就在北山狼感到沮丧的时候,一个手下从寨门那边的哨楼上探出头来,他向这边挥舞着红旗。

很快,一个家伙从那边奔了过来。

“狼爷,上面的兄弟发现有一行人往这边来了……”

“哦!”

北山狼皱起了眉头。

他飞起一脚,踹在一个靠着寨墙歇息的家伙身上,将那人踹了一个踉跄,随后,他扫视四周,大声喝道。

“小的们,快穿上衣衫,批上盔甲,拿起武器……妈的,有敌人来了!”

随后,寨墙上的马贼一个个忙不迭地将皮甲往身上套着,越是紧张就越是不成,北山狼闭上眼睛,懒得看那些家伙手忙脚乱的样子。

过了一会,他让手下下了寨墙,去通知那些在木屋中歇息的同伴。

然后,他带着几个人一路往寨门方向奔去,沿途,拳打脚踢,把那些仍然没能套上衣甲的家伙教训了一通。

当他来到寨门上方的时候,哨楼上负责瞭望的家伙又探出头来,朝下方挥舞着黄旗。

红旗是警讯,黄旗是虚惊一场。

怎么回事?

北山狼忍住骂人的冲动,出声询问。

那个家伙慌忙解释。

“狼爷,是乌鸦他们回来了。”

乌鸦?

北山狼晓得乌鸦,乌鸦乃是新晋的十三太保,马三死后,半边云让他顶了马三的位置。不过,最近,乌鸦在山外养马的庄子里,协助四太保南山鹰看守马匹,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回来?

“有多少人?”

他抬头喊道。

很快上面有了回应。

“狼爷,乌鸦带了七八个人……”

“看仔细点,他们后面还有人没有?”

“没有,小的可以确定!”

为了防止敌人突袭,鹰愁崖前那几个山坡的草木已经被马贼们砍伐了干净,如今,只是光秃秃的一片,只有沙石以及几寸高的野草。站在哨楼上,视野极其宽阔,在这样的好天气,更是可以看得很远。

那家伙说只有七八人,也就真的只有七八人。

既然如此,就无需担心了。

北山狼站在寨门上方,眯着眼睛向远方望去,发现七八个人影在远处的山坡上跋涉,忽而出现、忽而消失。

从发现乌鸦那伙人到他们出现在寨门前,足足有两刻钟。

直线距离其实并不长,不然,就算瞭望哨的视力极好,也不可能瞧清楚乌鸦的脸,只不过,由于山路曲折蜿蜒忽上忽下,方才耽搁了时间。

北山狼没有下令打开寨门。

他将脑袋探出寨墙,望着等在寨门前的乌鸦一行问道。

“乌鸦,你回来作甚?”

乌鸦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大多数马贼一样,本名已经不可察,这会儿,由于走了远路,颇为疲惫,面色显得有些憔悴。

他的那几个手下和他差不多,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

乌鸦抬起头,望着北山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狼爷,某有要事禀告当家的……”

乌鸦的态度,北山狼不以为意。

要知道,乌鸦是半边云的嫡系,和北山狼这一系自然不合,眼前的表现是应有之义。

“当家的有事外出了,有什么事情给我说!”

北山狼沉声说道。

“妈的!”

乌鸦往地上啐了一口。

“狼爷,庄子上有二三十匹马儿上吐下泻,兽医张害怕是出现了时疫,这会儿,已经把它们和健康的马儿隔离开来,不过,为了防止万一,还是需要喂食什么紫芒草之类的药草,庄子里的存货不够,说是在山寨存得有不少,这不,某只好带着几个兄弟回来了,拿了药草之后,还要马上就走,说是害怕抢救不及,他奶奶的,真是倒霉……”

这段话合情合理。

然而,北山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有不安。

他准备再问点什么。

不等他说话,下面的乌鸦开口了。

“狼爷,事情就是这样,快点把门打开……妈的,一早出发,走得太急了,水也喝干了,嘴巴又干又涩,害得老子差点喝尿!”

寨门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北山狼也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

那个乌鸦就是这样一个暴躁的家伙,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开门!”

他沉吟了片刻,吩咐下方的人打开寨门。

三四个壮汉赤着上身嗨呀嗨呀地呼着号子将厚重的木门拉开,他们并未将木门完全打开,只是露出两三尺的空隙能够容纳单人通行就行了。

这是规矩。

若非大队人马出去或者回来,都不会将寨门完全打开。

“真他妈的热……”

乌鸦抬手抹去额头上汗水,骂骂咧咧地从寨门缝隙钻了进来,他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跟着走了进来。

北山狼沉默地盯着下方。

怎么回事?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低着头。

是太累了?

还是不敢见人?

他的心中不由一阵发紧,觉得嘴里又干又涩,喉咙口像是有火焰燃烧一般。

不对!

“关门!”

北山狼猛地扑到面向鹰愁崖的那一边寨墙,对负责开门关门的壮汉声嘶力竭地大吼,由于过于焦急,他的声音有些失真,那几个壮汉未免有些犹豫。

这时候,乌鸦一行还有两三个人不曾进来。

“呀!”

乌鸦怪叫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朝那几个壮汉扑去。

有人反应奇快,猛地撒腿往后方跑去,有的却反应不及,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被乌鸦挥刀砍翻。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抽出了兵器往两侧杀去。

有人从腰间摸出一个小铜锣,用力敲打着,铜锣声掠过寨墙上空,远远地传了开去。

不好!

这些家伙是在呼叫援兵。

北山狼面色大骇。

“兄弟们,快点上,干掉这些家伙……”

就在他高声喊叫的时候,下方的一个家伙竟然没有经过一旁的阶梯,而是冲向寨墙,双脚在由木头和砖石砌成的墙面上急点,双手同时交替抓着墙面的缝隙,一瞬间,竟然奔了上来,翻上了寨墙。

不会吧!

这家伙能飞檐走壁?

北山狼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也就十六七岁,个子不高,面容清秀,踏上一丈来高的寨墙对他而言似乎轻而易举,他的呼吸仍然保持着平稳,面色如常。这会儿,他正将一个冲来的马贼手中的横刀劈手夺下,随后,将那人推下了寨墙,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表情则轻描淡写。

这人正是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