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南国。
沧田市的中小学迎来了长达两个月的暑假。
放暑假,对于任何学生或老师来说,都是极好的事。
偏偏有一个人例外。
在沧田市高老庄小学教师办公室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啪地一声将手机撂在办公桌上,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嘴里重复念叨着一个字:
钱、钱、钱……
她叫薛芝芊,是高老庄小学四年级语文老师,才参加工作一年。
刚刚是她妈妈打来电话,“勒令”她尽快把弟弟的买房首付款打回去。
多少?
十万!
她银行卡余额几毛几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平时省吃省喝,整一年的工资存了四万五千两百元。
离十万还差一半多。
薛芝芊欲哭无泪,因为家里供自己读了大学,所以工作之后就必须承担起弟弟的人生,她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挂了妈妈的电话,一个人气得够呛。
为了弟弟,她好看的衣服不敢买,从不用化妆品,二十四岁了,连恋爱都没谈过,典型的“扶弟魔”加“剩斗士”。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说不出口的事让她很糟心。
鬼压床!
前几日的夜晚,薛芝芊都被鬼压床,半夜身体一抖,突然醒来,脑袋很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
更惊悚地是,感觉有个人压在身上,撩她的睡衣,亲她的肌肤,从上到下……
她头皮发麻,身体麻木,足足一个多小时,鬼压床的现象才消失。
身上那个人一走,薛芝芊很快恢复了知觉,马上伸手开灯,可床上除了自己的毛绒娃娃外没有任何人。
床底呢?
她裹在毯子里,不敢看。
才凌晨三点,可她再也睡不着了。
前面一连三晚,同样的事情一再出现,她受不了了,就算是再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扛不住夜夜被鬼压。
到了这一晚,薛芝芊为钱的事焦躁不已,内心憋屈的愤怒值已经超出了对鬼压床的恐惧值,从办公室拿了一把剪刀放到宿舍枕头下,暗骂道,“狗日的,你是色鬼我是穷鬼,今夜再出来压我,我插死你!”
有时夜很短,刚刚美梦一场天已亮;有时夜很长,长到有数不完的绵羊后面还有虎视眈眈的狼……
今夜,好长!
有了心事很难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薛芝芊一直到零点才迷迷糊糊睡着。
没过多久,她感觉床榻了一半,一个人躺到了身边,还伸过手来搂住她的腰。
薛芝芊马上醒了,很清楚地听到身边的人用尖细的声音说道,“你的名字真有意思,薛芝芊,你命里欠艹啊!”
本来手脚不能动的薛芝芊听到这话,顿时火起,愤怒冲破了外力对身体的束缚,伸手一把抓出剪刀,反手就向身侧插去。
寒光一闪,剪刀直喇喇插到床板上,紧接着床一轻,旁边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薛芝芊霍地从床上坐起来,也不开灯,对着黑漆漆的房间破口大骂:
“我艹,明天我不找人灭了你,我就不叫薛芝芊!”
别看薛芝芊性子柔弱,一旦发起狠来,连她自己都怕。
捱到天亮,薛芝芊起床洗漱后立马出门,赶赴青云观。
青云观,是高老庄边上的一个道观,始建于明代,平日里香火旺盛,薛芝芊下定决心要请个道士来学校捉鬼。
沧田市有多趟去青云观的旅游班车,薛芝芊从高老庄小学门口的站点上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青云观。
一下车,两扇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门头上是一块黑漆漆的横匾,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青云观,大门两侧是白色的围墙,左右两侧各写有两句古诗,一边是“无名,万物之始”,另一边是“有名,万物之母”。
薛芝芊随着一众香客进了道观,找到知客道士说明来意。
想来道士对薛芝芊的要求已经司空见惯,让她去主殿向当值道长求一张安神符,回去贴在床上即可。
薛芝芊怎么依,昨晚自己发的狠,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要捉鬼就要捉鬼。
青年道士见她很执拗,只好把她带进偏殿,见到了一个正在打坐的老道士。
青年道士介绍道,“女居士,这是我们青云观的无尘道长,捉鬼驱邪的事可以向他请教”。
无尘道长睁开双眼,看到面前的薛芝芊,突然双眸大放异彩,很客气地说,“女居士请坐!”
薛芝芊坐到了无尘对面的椅子上。
无尘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薛芝芊的身上,
薛芝芊穿了一件旗袍,旗袍的开叉露出她修长雪白的大腿,就像两条性感的缝,把无尘的魂都勾了进去。
薛芝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唤了声,“道长!”
无尘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问了薛芝芊的来意。
听薛芝芊说完,无尘对站着的青年道士说,“明月,去把飞财叫来”。
原来青年道士的法号叫明月。
等明月出去,无尘和蔼地说,“女居士,我派一个徒弟去帮你捉鬼,很简单的”。
薛芝芊忸怩着问,“道长,哪个,费用怎么算?”
无尘摆摆手,“好说好说,你我相遇即是缘分,谈钱太俗,先把鬼抓了再说”。
薛芝芊心里七上八下的,捉摸不定这老道士的话是真是假。
一会儿,一个欢快的叫声从殿外传来,“师父,我来啦!”
接着,一个身影从殿外窜进来。
薛芝芊定睛一看,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声叫道,“高飞财!”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相清秀,身高一米五左右的男孩子,和薛芝芊面面相对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薛、薛老师……”
无尘诧异地问,“你们认识?”
叫高飞财的男孩子回道,“师父,这是我的班主任薛老师”。
无尘大喜,长身而起,伸手紧紧握住薛芝芊的双手,眉开眼笑说道,“薛老师是吧,常听飞财提起你,今日有缘得见啊!”
薛芝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已经被老道士抓住了,还被他一双粗糙的大手揉捏着,慌不迭用力把手抽出来,尬笑着不知该如何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