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传奇不传奇,
道是梦幻差不离。
如今魔界千万里,
谁敢傲立在此居?
大地荒芜,远离魔界的通云山上,一个枯瘦的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面朝东盘膝而坐。
他坐在山巅之上,枯瘦的右手露出青筋,紧握着百里长的鱼竿目视着远处。虽然百里之内的地方并没有大海,即使有条几十里左右的通云河,那鱼竿的长度也早超过了它的岸边。
那鱼线垂落在无水之处,那已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如石刻一般一动不动。
斗笠上已经长满了青草,蓑衣上还长着几个蘑菇。他已经静坐垂钓了一百八十天,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一天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刹那间阴云密布,极目天下一片漆黑。
狂风连根拔起的大树,在空中不知刮到了何处?磨盘般大的石头,从山头不停的滚落。有时巨石相撞传来阵阵巨响,声势骇人心魄。
老者的蓑衣被风吹起,不停的摆动哗哗作响。如此大的风,竟然没有吹动老者半分,那鱼竿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
骨瘦如柴的老者,就好像长在这山石之上一般。
只是他眉头微微皱起,望着天空越来越厚的乌云,低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样?难道……他要出来了?”
一想到他,老者枯瘦的手指用力握了握。在狂风中的鱼竿,却是不停的跳动起来。
一道闪电撕裂百里厚的云层,瞬间,天地间发出一片耀眼的光芒。光芒照在老者身上,人好似变得透明了一般。
闪电熄灭,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寰宇。大雨突降,开始还能分辨出雨滴,片刻之后已不见雨滴,倒似天河泄漏雨水直接倾泻而下。
飞禽走兽惊恐的叫声,此起彼伏。叫声在这片荒芜的世界,显得愈加悲凉。大水迅速猛涨,高与云齐的通云山,大水已经漫过山脚。
弹指间七七四十九天过去,雨停成溪下山去,彩虹横跨千万里。
老者斗笠上的水滴在不停的滴落。他的目光还是在专注着鱼竿,虽然此刻海水与此已经想通,也有大鱼不停的出没,却并不咬钩。
老者好似并不太关心大鱼咬不咬钩,倒是眼睛望着远处的一个黑点。突然老者百年不见的微微一笑,只见他右手一甩鱼竿准确无误的钩住黑点,向身边一带。
黑点被鱼钩勾住,已经是跃出水面如闪电一般被拉到了近前。老者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井口大小的木盆。
老者笑容消失一脸的意外,却见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出木盆之外,紧紧的抓住了鱼线。
老者低头细看,却是木盆里有个婴儿。此刻正在瞪着眼睛呀呀乱叫,手脚不停的乱蹬。
老者目不转睛,却是伸出左手食指递了过去。那只小手放开鱼线,用力的抓住他的食指。
许是这胖乎乎的婴儿招人喜欢,老者微皱的眉头此时慢慢舒展开来。
他的拇指轻轻捏着婴儿的小手喃喃道“你这小东西从哪里来?怎么又如此的好奇,什么都想碰碰?只是,何必在风起云涌之际,仙魔之争之时来到这里?这样的世界不适合你,还是去吧?出去通云河,那就是另一样的世界,好好做你的凡人去吧!”
没人想到这旷古无人,百世寂寞无语的老者,却是说出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那么多话?而听话者只不过是一个无法应答的婴儿。
老者手指轻轻一抖,婴儿小手松开却是一把抓住了鱼钩。百里长的鱼竿,鱼钩却是并不太大。鱼钩整个钩入木盆,只有钩尖微微露出。
婴儿手抓住鱼钩,感觉疼痛忙一缩手,却是将手掌划出来一道口子。婴儿咧咧嘴却是没哭,只是将受伤的手拿到眼前,好似在琢磨怎么回事?
老者一抖鱼线,鱼钩脱落木盆重新跌到水里,顺着水流渐渐远去……
老者目送着远去的木盆,直到不见踪影……
千年古道一望无际,此刻却是被大水淹没。山上的大水退落,通云河宽不足几十里,无法容纳这滔天的洪水,两岸尽淹一片残败之像。
木盆悠悠远去,顺河而下不知道漂流了多少天?
这里已经是通云河末端,再有几十里路程,河水将进入大海里。
就在岸边,有一四十左右的汉子,穿着短裤光着上身长发披在脑后。正在拿着自己做的渔网在岸边捕鱼。身边的木桶里已经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他的脸上也随着鱼的增加而充满了笑意。
一条背青腹白的大鱼顺流而下,游到近前突然跃出水面,打渔的汉子这才发现这条大鱼足有七尺长,赶上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只见青鱼跃出水面,粗壮的鱼尾一摆,将装满鱼的木桶打翻。然后青鱼嘭的一声落入水中,溅起无数一片水花。
落入水中却是并不远去,而是扑食起那些逃生的鱼来。
汉子一弯腰抓起一把鱼叉,趁着青鱼忙着扑食而游到近前的瞬间,双手用力将叉子猛插下去。
噗!
鱼叉刺入青鱼后背,青鱼疼痛难忍呲着牙猛地一转身,大腿粗细的鱼尾猛地扫中汉子的双腿,这汉子一个站立不稳倒在水里。
青鱼张着嘴猛然朝他的脑袋咬了过去,汉子想躲已经来不及,双眼一闭,暗道“这一口下去不是咬残自己,就是整个把脑袋咬掉了。看来此命休矣!”
只听“咔嚓”一声,汉子趁着这个机会,急忙一滚爬了起来。只见大鱼的嘴里咬着一个木盆,木盆已经被咬的支离破碎。
然后就看到一个婴儿被抛入了水里,“呀呀”叫着,两只小胖手紧握着拳头,被冲到了岸边。
汉子猛然清醒过来,顾不上大鱼在后会不会袭击自己,快步跑到岸边把婴儿抱起。
抱起来之后急忙跑到岸上,这才回头观看,青鱼在水中不停的用尾巴击打着水面,虽然离开岸边有七八丈远,飞溅起来的水珠还是落到了身上。
直到青鱼折腾了有半个时辰,这才转身游去,只见插在青鱼身上的鱼叉渐渐消失。
等青鱼不见,汉子这才定下神来细看婴儿。
只见他,胖胖乎乎咿咿呀,双眼清澈映天下。哪是白云在天上,分明双眸是云家。
汉子暗道“这娃相貌俊美充满男儿气,不知长大可否种庄稼?自己新得一女,只是缺少一个男娃?看来定是苍天有意来赠我,我岂有推脱之理?”
这汉子右手抱着婴儿,左手拿着木桶迈开大步向家跑去。刚跑到院子里,即兴奋的大声喊道“娘子娘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这笑中却充满着忧郁。微微嗔道“看你急急忙忙,哪像当爹的样子?这回又捞了不少鱼吧?唉……”
说完竟是发出一声长叹,这叹息声很弱,却是透着万般无奈,
汉子已经推门而进,兴高采烈的说道“娘子你看,这就是咱们想要的儿子。”
炕上的女子正怀抱着一个婴儿,闻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汉子急忙将婴儿放到炕上,女子端详片刻,惊奇的说道“诶,这不是我们没有孩子时,我给你描述的咱们将来孩子的样子吗?”
汉子闻听好似恍然大悟“就是就是,我说怎么见到他时,好似认识一般?看来真是天意。”
女子急忙放下手中的婴儿,用一块干布将婴儿身上的水擦干。然后,一手抱着一个,开心的在屋里转了几圈。
看到娘子开心,汉子在旁嘿嘿的憨笑起来。
女子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咱们的女儿叫天涯,这男婴看起来比女儿略大一些。该给他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汉子一脸兴奋,不住的用手挠着脑袋。想了半日也没有想出来一个感觉满意的名字。
此时两个婴儿并排放在炕上,天涯已经睡了,男婴却是瞪这眼睛不住的扭头来回看着。突然,他看到一只蚊子落到天涯的小手上,他挥起左手一掌拍下。
汉子看到了这一幕,突然笑道“有了有了,我看他就叫冲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