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远九说完那是生死之地这句话,他的双眼刹那在瞳孔深处升起一层薄雾,薄雾旋转而出变成了一丝惊恐。
冲动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抖动了一下,心中诧异却是不知何故?
此刻已经不去多想,这个消息已经让冲动全身紧绷。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冰凉的汗水,生怕屠远九反悔。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下文。
“冲动,那个地方你不能去,我也不能去。甚至普天之下,还没有谁敢到那里……”
冲动知道屠远九说话声音粗犷,本来也是个急性子的人。此刻说出这几句,语气却是异常缓慢平和,好似生怕自己没有听清。亦或者他心怀敬畏,不敢多说。
“屠前辈,就算前方有三千猛兽阻挡,我也义无反顾,还请前辈告我。”
说完,冲动扑通跪在了屠远九的脚下。
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冲动这一跪惊动了刚刚飞到他们头顶的一群鹦鹉。领头的一只老鹦鹉一收翅膀急速的向下掉去,眼看就要坠落石头上撞个脑浆迸裂。突然飞下两只鹦鹉将它翅膀左右叼住,急速飞到了树上。
老鹦鹉一阵鸟笑,砸吧砸吧嘴叹道“老了,有些健忘。我只是被这小子感动,忘了飞翔……对了,听听这小子怎么回事?为什么跪下?”
百十多只鹦鹉闻听静了下来,都站在树枝上低头向下看。
屠远九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你既如此,我又何何必自惜?我就告诉你吧。将来生死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
冲动跪在地上,心中嘭嘭直跳。知道屠远九既然答应了一定会告诉自己,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好似很难到达,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冲动,那个地方叫仙见愁……”
仙见愁三个字刚说出口,山间突然刮起一阵暴风。这风刮得蹊跷,来的大,去得急。咔嚓嚓一阵响声,一排宽三丈从山下一直到山顶的树木尽皆折断。
屠远九正站在这三丈宽的范围之内,冲动却是跪在三丈范围的边缘。大树成排的折断,一棵大树的树梢横扫过去。冲动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觉得脸上一阵疼痛身体被扫到在地。
冲动顺势一滚,抓住身边的大树急速站立起来。向前一看,已经顾不上揉一下生疼的脸颊,已经飞扑到屠远九身前。
此时屠远九已经跌倒,第二口鲜血喷。那只年老的鹦鹉已经嘎的一声大叫,跌落在地上,撞的羽毛纷飞……
“屠前辈,屠前辈……”冲动眼眶含泪,两手抓着屠远九,不停的喊道。
屠远九脸色煞白,嘴唇发黑,满头红发也已经四处飘散。剩下不多的红发,也已经枯萎。一个曾经的大块头,好似被抽干了血液,皮肤变得皱皱巴巴,人也变得只剩下皮包骨。
“冲……动……这……这是天意,我本是魔界八十……一护殿之……一。奉命护送紫玉之心……咳咳……但是,我遇到偷袭。在我坠落大地的瞬间,将紫玉……紫玉之心抛出。我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你一定奇怪我已经死了,却怎么又活了过来……”
冲动抱着屠远九用力的点点头,自己现在只想让他说话,哪怕一直说下去。一个人若是还能说话,当然就代表着还活着。
屠远九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微弱,继续道“仙见愁就在魔界……我们都曾立下誓言,都不能提这个地方……”
冲动忽然感到屠远九的身体开始不停的抖动,整个人好似已经不受他控制一般?
屠远九右手用力抓住冲动的左手掌,他的手也变得越来越凉。冲动只觉得一股凉气从他的手掌传来,如剑一般从自己的手掌进入,瞬间钻入体内。
冲动只是一愣之间,突然感到手上一轻。低头再看屠远九已经化成了粉末,随风远去……
冲动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道“这是真的假的?他是否真的来过?”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坡,懒散的照在大地上。
昨夜一阵蹊跷的大风刮过,莫自轻早晨匆匆起来。却是不见冲动的影子,看看羊群还在,心中惦记着冲动,急急忙忙奔山上而去。
到了大树断折的地方顺着大山一路向上望去,心中惊骇不已。如此怪事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目视有三丈宽的距离,整整齐齐的延续到山顶。
一想到冲动可能在山上,不知道当时他会不会正好在这倒下的大树之间。心中一紧,急忙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喊叫半天,不闻回应,不由得心中更是焦急。边向上爬,边叫喊“冲动……冲动……”
等到了山顶,已经累的浑身是汗气喘吁吁。却是看到冲动坐在大树间,两眼迷茫呆呆的发愣。
莫自轻走到他近前,冲动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爹爹。还是两手好像托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但是无论怎么看,他手上都是空的。
“冲动,冲动。”莫自轻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冲动一惊,这才抬起头来。喊道“爹,您怎么来了?”
“唉,吓死爹了。我喊你你也不应,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脸上受伤了?”
“爹没事,我只是被树枝刮了一下。”
“你没事就好,这里有些古怪,连鹦鹉都死了这么多,快回家去吧。”
冲动默默的跟着莫自轻下山去了,到了家中吃了口饭,倒头便睡。他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哥哥,你怎么还不起来?你昨晚怎么没在家?”天涯抱着小金丝猴,一脸担忧的坐在冲动的炕边问道。
冲动猛然睁开眼睛,看到天涯面色苍白的脸,突然笑道“天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想不想知道这个好消息?”
天涯呵呵一笑点点头“想。”
冲动突然一下蹦了起来,喊道“爹,娘,你们过来,一起听听这个好消息。”
莫自轻和柳氏正在忙碌,闻听冲动喊自己,都放下手中的活来到了屋里。
“冲动,看你兴奋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好消息?”柳氏爱惜的问道。
“娘,这个消息您听了一定高兴。”
莫自轻哈哈笑道“咱儿子说的好消息一定是好消息,冲动快说,是什么好消息?”
“爹娘,天涯有救了。我已经知道去哪里找那个药物了,我准备明天就走,等我把药拿回来,天涯吃后,一定会和我一样可以满山的跑了。”
莫自轻夫妇对视一眼,天涯也是满脸的惊讶?三人都瞧着冲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冲动,世上真的有这种药物吗?你是哪里知道的?”莫自轻疑惑的问道。
冲动很是自信的说道“我遇到了一个异人,他指点我的。只是那个地方很远,我来去需要些日子。但是也不会太久,快了也许只要几个月,慢些,大概一年时间也差不多了。”
柳氏和天涯有些不舍,莫自轻却是通达。心想“冲动已经大了,总是要出去见识一番。即使没有找到他说的药物,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莫自轻拍板答应下来,当晚给冲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一家人一直谈笑到半夜才都去睡去。
雄鸡啼叫天下白,冲动随着鸡叫声穿戴完毕。走出了屋里,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起身拍拍天涯的肩膀笑道“天涯,等着我的好消息。爹娘您们注意身体,我很快就回来。”
柳氏将一个布袋给冲动挂在肩上,有道是儿行千里母担忧。此时已经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些哽咽。
“冲动,去吧。若是找不到就早些回来……”莫自轻拍拍冲动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涯已经是泪水涌出,不停的挥手。
冲动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直到低矮的草房再也看不见。
此处荒凉,一路上也不见一个人影。冲动顺着通云河前行,脑子里一直在想仙见愁这三个字。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心想,必须找个人多的地方打听一下。
否则若是走错了地方,该耽误多少时间。而天涯的寿命还有五年,时间好似很长,却是一晃即过。
离此最近的当然是潇雨城,此刻冲动已经到了城里。四处打听,众人却是都摇着脑袋没有听说这个地方。
甚至有的说“小子,你是不是上当了,这个地方根本不存在。看你年纪轻轻,怎地半精不傻?你爹娘是白痴吧。”
冲动将说这个话的人狠狠揍了一顿,虽然那人体格比自己高上半头。但是,说自己傻不傻不要紧,若是说到父母,自己就敢和他玩命。
打完此人,只见一个胖子不住的拍手笑道“来来,拿笔来。我要把他这场打斗记录一下。”
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家丁,一个脑袋上还缠着布条,上面一道道血丝。
这家丁山上前低声道“史公子,这里可都是有钱人家?您看这些人家的外墙可都是新刷的。您若是再题诗,只怕我的脑袋不保?”
“诶,怕什么。他们的墙以前不也是很白很新吗?放心,放心,快拿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