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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辞而别


  一周之中我最讨厌的是周五的下午,这原本该是个欢乐的时光,但是因为学校的一些安排,让都已经大四了的中文系学子们,在这样假期到来的下午,还要来学校上一节重要的专业课。

  并且,教授是属于过目不忘类型的,每一个人的名字跟脸他都能对上号,也就是说,你逃课就没有学分,找人帮你喊到,那是完全没用的事情。

  所以我一直都怀疑,这教外国文学的老教授,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单薄,那么佝偻,完全都是被那个吃饱了撑得的脑袋给拖累的。

  百无聊赖的在笔记本上画王八,左耳是教授的慷慨激昂,右耳是贝果果的小道八卦,脑袋里还时不时的想想我家维琴怎么样了。

  跟安公子扯上关系的这一个礼拜,我跟维琴见面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每天一下课,我就跑到医院去,给安公子当牛做马。

  “啧啧……”身边的贝果果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变耗子了?”

  “去!你见过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耗子吗?我只不过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貌美如花?幸亏我是学中文的,我要是学英语的,没准儿还能被贝果果给糊弄过去,就她那样子还叫貌美如花?貌美去掉了,如花还差不多!

  “你赶紧问我啊!”贝果果踢了我一脚。

  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要说就说!老娘最近烦着呢。”

  贝果果硕大无比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猛的闯入我的眼帘,让我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大头儿子。

  “安随遇是不是看上你了?”

  “他可真有眼光!”

  “可是他看上你什么了呢?你这要啥没啥的啊!”

  “他怎么就不能看上我呀!他凭什么就不能看上我呀?老娘怎么了?老娘哪点配不上他了?”

  贝果果显然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大的反应,呆愣的看着我。

  只听教授说道:“那位同学说的也对,老娘这个称呼是可以的,但是不太文雅,在这里,我们就翻译成母亲啊。”

  一瞬间整个大教室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也无所畏惧,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倒不是说谁都得看上我,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但是我就讨厌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谁,我生来也不是为了配谁的,干嘛非得比较来比较去的?

  贝果果推了推我,“阿润,要不,姐姐帮你把安随遇给拿下?”

  我瞪了她一眼,用力的戳她的额头,“你把我家维琴置于何地,置于何地啊!”

  “要不,俩都收了,你也来个女尊,两个如花似玉的相公服侍你,那该多美好的生活!”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了安公子和唐维琴在我跟前的模样,紧接着是安公子抱住了唐维琴,然后一脸嫌弃的跟我说,你可以滚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就是喜欢维琴,我还要告你们家店,告你们谋害人命。

  这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贝果果还在一边笑,“你这就开始爽了?”

  “拍你的果照去吧!”我瞪她。

  她嘴角抽搐了几下,翻了翻白眼,赫然就要昏过去,贝果果是最讨厌果照这个词的,轻易我是不会拿出来说的,实在是被她逼到分上了。

  下课之后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先回家一趟,我妈说炖了汤给安公子补身子,让我回去拿,然后再给安公子送去。

  回到家之后,我妈在门口将保温壶递给我,门都没让我进去,催促着我说:“赶紧去,让小安趁热喝了,这玩意大补!”

  我撇撇嘴,“什么玩意啊?门都不让我进了,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我也要喝!”

  “去去去!你喝什么!这是牛鞭汤。”纪开来推着我就出了门,临走还不忘嘱咐我,“女儿好生服侍啊!让他别告咱们啊!”

  我摆了摆手,心里老大的不情愿,怀里抱着保温壶,一步一步的往医院走。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王奶奶。

  “苏润啊!又回来帮你妈卖肥皂啊!”

  我也不解释了,老人家吃过我妈一回绿豆糕就有了阴影,我笑了笑说:“王奶奶吃饭了吗?”

  “什么?谈恋爱?你谈恋爱了?跟谁啊?”

  我的笑容有点僵硬,解释道:“王奶奶您听错了,不是谈恋爱,我是问您吃饭了没。”

  “什么?我不认识?不是唐家那孩子啊?那是谁啊?”

  我满脸的黑线,垂头丧气的说道:“王奶奶,我走了,再见。”

  “什么?你们分手了?哦哦,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溜烟的跑了,生怕王奶奶再给听出点别的来。

  医院的小花园里,有几个人在练太极拳,大概是住在这里的病人,年纪偏大,打起拳来有模有样的。最前面是个老大爷,根据一本书教大家打拳。进行到白鹤亮翅这一环的时候,老大爷突然说:“预知后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

  然后大伙就集体保持着白鹤亮翅这个造型站着。

  我顿时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让安公子也来锻炼一下,省得他无聊,总让我干这干那的,我一个年轻的大姑娘,总不能一直让一个披着资本主义外皮的海绵宝宝给欺负了去。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心里想着,怀里抱紧了那个保温壶,感受到了牛鞭汤的温度,生活如此美好啊!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不屈服与安公子的淫威之下,如何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以至于完全没注意时间,一抬头已经走到了他的病房门口。

  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

  “安公子?安……安公子呢?”

  在确定了那个正在铺床的护士不是安公子之后,我才问道。

  “这间病房的病人已经出院了。”护士头也没回的告诉我。

  “什么?!”心里好似咯噔了一声,少了点什么,安公子出院了?

  “出院了!今天下午走的。”护士又说。

  安随遇竟然一声不响的出院了,都没告诉我一声,他哪怕放个屁让我知道也好啊,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他难道就没觉得不妥?

  我站在那儿愣了一会,看着护士整理安公子住过的这间病房,心里隐隐约约的开始泛酸。太不够意思了,好歹也同居好几天了,就这么跑了。太没品了!太不是人了!我还巴巴的拿了汤来,这家伙倒好了,自己走了。

  “护士小姐,他走的时候就没留下什么话给我吗?”我问。

  护士转身看了我一眼,“没有!走的非常干脆。”

  我忍不住血气上涌,这就是个白眼狼啊!这么多天,虽然老娘不是用奶喂你,可好歹也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没有一点菜色了,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很好!”我大喝一声,几步走过去,将怀里的保温壶塞给了护士,“送给你喝了!炖了一下午的牛鞭汤!大补!”

  我转身豪迈的走了,丝毫没注意到,小护士再听到我说牛鞭汤的时候脸上飞起的红晕,紧接着是气的直跳脚。

  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我是越想越生气,后来干脆约了贝果果出来逛夜市,我们两个人坐在马路边的大排档摊子上,各自咬了一根吸管,望着街道发呆。

  “这么说你是因为安随遇不辞而别所以大发雷霆了?”

  “不!他走就走呗,关我什么事!只不过他这个人太不厚道了!他居然还把我给他买的两本书给带走了!那是我买的!”

  “什么书啊,至于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金瓶梅》和《道德经》!”

  “噗……”贝果果一口喷出来,喷了前面那位大叔一脑袋。

  大叔回头瞪了我们一眼,凶神恶煞的样子。

  贝果果一瞧,慌了,我一看也慌了,四个我加起来也不如这大叔来的彪悍,这要是动起手来,我们俩就只有喊娘的份儿啊!

  我灵机一动,掐了一把贝果果的大腿,怒骂道:“你哭有什么用?你借酒消愁有什么用?那男人走了就是走了!你还想着他有什么用?你在这里耍酒疯,他知道吗?你要是真的还那么爱他,姐姐就带你去找他去!”

  贝果果一听我这么说,也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趴在我怀里就开始哭,“姐!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爱他!我爱他啊怎么办啊!我愿意为他去死啊!”

  我拍了拍她的背,“走!咱们找他去!”

  那位被贝果果喷了一脑袋的大叔,看着我们发愣,连带着所有的客人都看着我们发愣。我扶着贝果果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大叔这才发觉了什么,喃喃自语,“可乐也能喝醉?”

  跟贝果果分别之后,我一个人回到家里,突然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鞋子只换了一只,就听到纪开来同志冲了出来,向我喊道:“女儿女儿,小安喝了妈妈的汤,觉得怎么样啊?”

  我爸倒是比较镇定的,拿着报纸细细的读着,仔细一看才看出来他报纸拿到了,其实也还是紧张的,“关于起诉的事情怎么样了啊?”

  我换好了鞋子,无奈的耸肩,“我没见着安公子,他今天下午出院去了,一个屁都没放。所以你们问我的,我都不知道。”

  “什么?!”二老一同站起身来,颇为激动。

  我向后退了一步,有些结巴,“干……干……干什么?”

  纪开来火烧火燎的在我面前转悠,“他还是病人,怎么能自己出院呢?你得给他安全送回家去啊!”

  我翻了个白眼,“他人都走了,我怎么送啊!”

  纪开来又说,“那你就不会打电话问问他?”

  我瞪眼,“我凭什么给他打电话啊?”

  纪开来同志一下子扑到了苏轼同志的怀里,“老公!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家的点心店倒闭了,全都怪她!”

  我彻底无语,那些堪比砖头的糕点也不知道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