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君王之女
时间拉回十分钟前。
“砰，砰，砰！”白瀛被敲门声从沉思中打断，小巫婆伊丽莎白从地上跳起来，张牙舞爪地跑去开门。
“耶！收到我的薯片到了，这个地方真不错，刚点就送到了。”
白瀛脸一黑，原来小巫婆刚刚抢商品目录的时候趁机叫了订餐服务。
“快，饿死了！诶，我的薯片呢？”看到门外来人，小巫婆灿烂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白瀛大人，请您受命。”门外站着两名身着黑甲，面部被黑铁面具遮住的军人。
“无面者？仲裁所有什么行动吗？”白瀛闻言扭过头，微微皱眉，以仲裁所严密的行事，这样的临时节命可不常见。
“大人？”两名军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包厢，看到一旁心情晴转多云的小巫婆，其中一名军人迟疑道。
“无妨，她是我的人。”白瀛示意道。
“谁是你的人！不要脸！”没迎来好吃的零嘴，小巫婆心情极为恶劣。
教士面部一抽，不再理会。
先前开口的军人在左胸轻轻一按，随着清脆的机括声，露出一个狭小的隐藏空间，军人从中取出一封纸张恭敬地递给白瀛。
白瀛接过撕开外面的火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不惜一切，捕获莉莉丝。”信里只有短短一行话，字体呈暗红色，意味着这次行动的秘密等级达到了第二序列。
“不惜一切，怎么个意思？什么时候永夜钟塔不是我们的地盘了？”白瀛任由手中的信纸自动焚灭，面色古怪。
“属下只负责传达命令和运输一样东西给大人。”黑甲军人拍了拍手。
片刻之后，六个健壮的男人将一个黑色的巨大铁箱搬进了包厢，然后和黑甲军人沉默离开。
看到黑色铁箱，白瀛就明白了不惜一切是什么意思，铁箱里装的自然不可能是满箱金库仑，虽然这里面的东西的确价值连城。
“看来是动真格了，这东西没有教父的授权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自己人抢自己人，不好吧？”教士叹了口气，无奈地将爬到铁箱上四处敲打，试图寻宝的小巫婆掂了下来。
……
……
成功“竞拍”下目标商品的教士陷入了为难。人是到手了，但然后呢？开着神罚者大摇大摆地横穿整个西区把人带回去？相比成功完成任务，圣事部的人直接调动枢机骑士团就地净化的可能性会更大吧。
旁边，小巫婆伊丽莎白从神罚者宽阔的肩旁上跳下去，蹦蹦跳跳地跑到莉莉丝的身边，看着长生种公主毫无表情宛如雕像的神情，心里的厌恶更重，对着挺翘圆润的臀部就是狠狠一巴掌。
“你在找死，小矮子！”雕像终于开口了，绝美的脸庞先是露出极度震惊的神情，然后瞬间变得绯红，却也说不清楚是愤怒还是羞耻，或许二者兼有吧。
隐藏在神罚者巨大躯体里的教士脸色一白，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深知自诩为淑女小巫婆最讨厌有人评价她的身材和身高。
“啊，你个大屁股吸血贱人死定了！”小巫婆瞬间炸毛，一把抓过莉莉丝光滑柔顺的长发，狠狠撕扯。
突然遇袭的长生种公主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地凭借身高优势掐住小巫婆的脖子把她提到半空中。
“放手，小矮子！”
“咳咳……死都不放，吸血贱人！”
“贱人骂谁？”
“骂的就是你，死矮子！”
“咳咳……终于承认自己是贱人了，这……咳咳，是你自己说的！”
凭借伊丽莎白的变态实力一个被封印了血能的吸血鬼根本伤害不了她，而以吸血鬼的强悍体制即使被封印依旧不在乎小巫婆的拳打脚踢。所以并没有劝架想法的教士从神罚者里脱离之后，惬意地找了个稍远的地方坐下来，兴致满满地观看着这一场惊世大战，毕竟，穿着一身精致长裙的莉莉丝时不时还会因剧烈的打斗而春光大泄。
但这场好戏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走到展台附近，一大一小同时停止了争斗。
二人粉嫩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泛着青紫，头发凌乱，以白瀛作为分界线拉开距离，两双眼睛仍然喷着火焰。
“亚彦神父，怎么是您来了？”白瀛向老人问候。
“大人不放心，让我来看看。”亚彦神父低头回应，眼角余光却瞥向正对峙着的二女。
二女同时感受到老人的视线，莉莉丝微不可察的一颤，小巫婆伊丽莎白则毫无顾忌地回应了一记白眼。
老人收回视线微微一笑，继续温和地对白瀛道：“您可以回去了，这里交给老头子就可以了。”
“嗯。那就有劳神父了。”自老人到来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白瀛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扭过头对小巫婆招手示意，“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
小巫婆不情不愿地朝白瀛走去，快要到的时候猛地回头对莉莉丝做了个鬼脸。
莉莉丝却丝毫没有还击的意思，她直愣愣地盯着神父，面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看不到，仿佛被狮子盯上的猎物。
“殿下，这位请您一并带回。”老人突然开口。
已经快要走出大门的白瀛闻言一僵，回过头不可置信地道；“神父，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大人的命令。”老人道。
“我可以拒绝吗？”白瀛苦笑。
老人充满歉意地摇了摇头。
教士无奈接受，他看向同样震惊的莉莉丝，后者也恰好望向了他，四目相对，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可奈何。
瞧不惯二人遥遥互望，“眉目传情”的小巫婆狠狠地在教士腰间一掐，换来后者的怒目相视。
就这样，在回东区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不，一只吸血鬼。
手头向来不宽绰的教士只养的起一架寒酸的马车，多病衰老的马寒酸，驾车的老车夫也寒酸，马车本身也寒酸且十分狭窄。
因此，寒酸的教士被挤在最中间，两边的一大一小仍然充斥着火药味。小巫婆继续挑衅，长生种公主则一直望着车外。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好奇，以你们短生种孱弱的身躯，短暂的生命，怎么能将我们这些长生种逼到这种境地。”莉莉丝自上车后首次发声。
“人类繁衍得很快，绝对数量比你们要多得多。”白瀛想了想，回答道。
“鼠人繁殖的更快，但现在他们都快要灭绝了。”莉莉丝轻声反驳。
“不，其他种族繁殖是为了生存，而人类大多是出于欲望。就像为了避免路途劳累，我们创造出马车，甚至是蒸汽驱动的机车；为了住的更舒适，我们建立起了高门大院。”白瀛指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机车和鳞次栉比的华美庭院说道，“人类拥有所有种族里最强盛的欲望，在欲望的驱使下人类可以战无不胜。”
“欲望吗？你的欲望是什么？”莉莉丝转过头，紫色的瞳孔流转着令人窒息的魅惑。
“你究竟是蠢还是瞎？他是个男人啊，他现在最大的欲望就是快些赶回去把你脱光扔上床。”小巫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恶心教士的机会，顺带打击长生种公主。
白瀛和莉莉丝对视了一下眼神，默契地闭上了嘴。
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成功拉进了二人关系，小巫婆感到十分愤怒，大声叫道，停车，停车，我不要再看见这两对狗男女了。
马车果然缓缓停下，小巫婆气冲冲地跑下车，看清所处的环境后傻眼了，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白瀛的府邸。
恼羞成怒的小巫婆气愤地白了一眼车夫，然后踏着小碎步独自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用力地甩上。
“公主殿下，欢迎来到敝人。”白瀛提前下车站在一旁，半弓着腰右手背后.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伸出左手。
莉莉丝落落大方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教士的手上，提着裙子优雅下车。
……
……
白瀛带着莉莉丝前往客房。
“你知道我是谁，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人类的帝都吗？”长生种公主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询问。
“我想你会主动告诉我的。”白瀛微笑着回道。
“是我的父亲将我送到这里。”沉默了片刻，莉莉丝低沉地说道。
“嗯，我猜到了。这世界上很少有人能从吸血鬼大君手上夺走他的唯一血裔，即使能做到也得不偿失。恕我直言，您虽然尊贵无比，但并不具备这样的价值。”白瀛没有感到惊讶，“但我想不通那位陛下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的最终长眠要到了。”莉莉丝绝美的脸上露出无法言喻的悲哀。
“这真的……真的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教士一边消化着这句话所隐含的巨大信息，同时又衷心地表达自己的遗憾，“征服者弗拉基米尔大君的尊号已经在世界上流传了上千年，谁能想到这个伟大的名字会在我这个时代终结。”
“黑暗世界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吧，而您的家族已经是这场风暴的最中心了。”
“是啊，诸位王公早就骚动不安了。我的家族虽然强大，但如果失去了父亲，谁能够压得下一直窥探着鲜血王座的基辅大公呢！”
又是一个在黑暗世界里显赫无比的名讳，白瀛暗道。
几句话之后教士已经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尊贵的公主会出现在人类帝都，教廷的眼皮底下。
“即使是帝国皇帝和神圣教廷也不愿意黑暗世界出现一位疯狂并且足够强大的新大君，尤其是这位君王时时刻刻都想着重现当年的荣光。弗拉基米尔和这边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对吧？代价则是保住您这位唯一的血裔。”白瀛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很聪明。”莉莉丝深深地看了白瀛一眼，“父亲将会与基辅大公一战，虽然无法直接杀死他，但至少会让他沉睡三十年以上。”
“真是令人敬畏的力量啊，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依旧能够重创一位站在鲜血权力顶点的强大王公。”
“不，我的父亲常常对我说，他最羡慕也最恐惧的是你们人类，我们长生种和其他种族的强大是因为漫长生命的不断沉淀，但你们的中的某些人走到最巅峰却只需要短短几十年。”
“那么你呢，我的公主殿下？我的教父不惜使用那样的手段也要将您送到我的身边，我想绝不是因为您的美貌，当然您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白瀛温和地笑道。
面对教士并不真诚的恭维和隐藏在平淡话语之下的质疑，莉莉丝并没有感到恼怒，而是轻轻收拢被微风吹乱的发梢，平坦地用四句话证明了她绝不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我是莉莉丝·弗拉基米尔，我身上流淌着最纯正最尊贵的君王之血。”
“我是一名荣耀伯爵。”
“我今年一百岁。”
“不是你的教父选择了你，是我选择了你。”
“公主殿下，与您结盟是我的荣幸。请问，一位寒酸弱小的教士能为您做什么？”白瀛俯身行礼。
“重返鲜血王座，让那些玷辱弗拉基米尔的杂种在王座下永恒哀嚎直至世界末日！”伴随着近乎宣告的话语，莉莉丝紫色的眼眸燃起了赤金色的火焰，长生种公主终于展现出君王之女应有的高傲，以及暴虐。
“如您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