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

丛琳的丛෿෿虫虫೿这就是“虫虫”的由来。曾经೿所有人都这么叫我。曾经೿我最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曾经೿如果别人不叫我“虫虫”೿我就不应答。r

“虫虫”是那个人起的。那时我们刚认识೿他不知道“丛”怎么念೿就有边读边念成“从”೿因为也不知道“琳”字怎么念೿于是就叫我“从从”೿然后变成“虫虫”。r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已经被尘封的往事೿本不能再想起೿是顷城让记忆裂了一条缝。r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顷城会知道这个秘密。也许೿他曾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些同学、同学的同学、同学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中的一员೿而我已经忘了。r

我忽然稍微回想起这些往事೿也许只是因为೿我差点要了他的命೿我从中得到的快感和发泄೿让我可以稍微平静地回想起这点往事而不至于失控。r

然而೿他正在不断让我失控෿෿很慢很慢೿慢到我几乎察觉不到。r

仅过了一天೿我就开始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掐死顷城。r

联谊会周六举行೿周日不上课೿我自然不会看到他೿我没想过他是生是死。沙绮周日都没出现೿据说看望顷城去了೿但晚上她回宿舍时೿却例外地没有跟我说任何有关顷城的事。r

我想೿她一定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以至于能忍下对我咆哮的冲动。r

顷城死了？还是残了？还是病了？无论哪一样೿我都会痛快一点。r

周一那天೿他仍然碰巧地出现在２号教学楼下೿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对我说：“丛琳೿早上好。”然后跟在我后面上楼೿自顾自地说：“今天天气很好೿１５度到２０度೿很适合外出೿要不要周末一起去郊游？我可以开车搭你೿还可以做三明治给你吃……”r

和平常不同的是೿在我的教室门口೿他出其不意地把一个大红苹果塞进我怀里：“红苹果美容又有营养೿给你做早餐和零食。”然后೿他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教室೿像个１３岁的小男生。r

我绝对不会追进去把苹果还给他并说：“我不要你的苹果೿请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苹果了。”r

我直接把苹果扔掉。r

我曾经喜欢苹果೿不代表我现在也喜欢；我曾经很爱吃苹果೿但我已经不吃苹果好多年。r

虫虫最喜欢吃苹果。喏೿送给虫虫一个大苹果෿෿那个人总是神奇地变出一个大红苹果೿笑嘻嘻地对我这么说。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吃一个大苹果೿他总是咬得很小口೿我总是咬得很大口೿我常常笑他嘴小೿他常常笑我贪吃。r

只是一个苹果೿就让我想到过去的事೿就让我的心阵阵揪疼。r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忽然间变得这么敏感和伤感？我不是没心没肺无欲无求吗。r

我以为这天的事故೿只是顷城被雨淋坏脑袋或者被我掐坏神经引发的结果೿然而೿他的后遗症却再也没好过。r

每一天的早上೿他总是在分道的时候把一个苹果塞给我೿如果没有塞进我手里怀里包里口袋里的机会೿他就会趁着课间悄悄地把苹果塞进我的抽屉里。r

即使我当着他的面把苹果扔掉೿他也只是笑笑：“没关系೿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r

“禁忌的红苹果”成了２号教学楼的一个传说。r

每天早上೿都有女生潜在这里೿只为了捡到传说中王子送给巫婆、巫婆扔掉的纪念爱情悲剧的红苹果。据说೿她们把红苹果捡回去后收藏起来೿说从中能感受得到顷城王子的爱意。r

也有女生嘲笑我嘲讽我挖苦我谩骂我೿顷城每次听到都郑重且客气地对她们说：“如果你们想对丛琳说不好的话或做不好的事೿就请冲我来吧೿我不会还手和回击೿但请你们不要伤害丛琳೿她没有做任何伤害过你们的事。”r

女生们这时都会低下头来೿再也不会说我什么。r

其实我明白೿那些女生之所以没有对我下毒手೿是因为೿喜欢和追求顷城的优秀女生太多೿谁都没有把握得到他೿与其这样೿不如默认他对我这种没有杀伤力的巫婆的追求೿至少目前看来೿他很难追求到我೿而我也不可能接受他。r

如此೿没有人得到顷城೿也没有人失去顷城೿顷城是大家的෿෿这是极其微妙的感情世界的博弈೿保持势力平衡是上策。谁说女人没有雄才大略和远见真灼？r

我是维系势力平衡的关键点೿在这点上೿我表现得很好。r

再大再红再新鲜再甜美的苹果೿也不能打动೿这一招೿已经过气。我坚信我不是夏娃。r

然而那个周六的寒冷的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来到最偏远的４号教学楼的７０４室೿坐在属于我的最后面最角落的位置里೿看到桌子下面有一个放在塑料袋里的大红苹果೿扔掉后又发现邻座的桌子下面也有一个放在塑料袋里的大红苹果೿又扔掉后又发现旁边的桌子下面还有一个放在塑料袋里的大红苹果……我不知道我到底扔了多少个苹果ǿr

可我终于发现೿所有的桌子下面都有一个放在塑料袋里的大红苹果ǿr

我不再扔了。r

震惊很久以后೿我拿起一个大红苹果೿轻轻咬了一小口෿෿甜甜的、脆脆的、水水的、爽爽的೿就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r

每咬一口೿就发出清脆的、快乐的声音೿我曾经是多么喜欢这种声音ǿr

我曾经多么快乐೿只是一个苹果೿就能带给我那么巨大的快乐……r

在那个人离开我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苹果……r

那一刻೿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和着苹果的滋味೿甜中带咸೿咸中带甜。r

传说中೿苹果是禁果೿亚当和夏娜偷吃了苹果才有了七情六欲೿所以被上帝惩罚。r

我相信೿所以೿我只吃了那一个苹果೿那个苹果不足以让我拥有七情六欲。r

我要继续忘掉过去的事೿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所有的事೿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r

所以周日那天೿我没有去那间教室೿我要彻底切断他运送红苹果给我的路线。r

周六那天很冷೿周日那天也很冷೿那是冬季最后一次回光返照೿成功把感冒遗留给众人。r

我没有感冒೿病毒对我也敬而远之。但顷城感冒了೿接下来的周一的早上没有上课೿据说೿他周末早上跑出去不知干嘛೿着凉了。我几乎要幸灾乐祸೿这是上帝给予他非法使用红苹果的惩罚。我希望病毒以毒攻毒೿让他的神经恢复正常೿别再做那种可笑的事。r

但是೿下午的时候೿他出现了೿大声替我加油೿完全不像会病倒的人。r

我们正在上体育课೿要进行八百米跑测验೿这天的阳光出奇的配合೿温暖而不犀利。r

我站在起跑线上೿随着一声哨声如子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