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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爱已成舟,无路可退(3)


  “对。”我点了点头,喃喃地说,“我原本是决定,以后都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可是我真害怕——我怕等我介意了,你忽然又转身走了。”我们之间,承诺全是我给的,而那个说走就走的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我闭着眼,轻轻地说:“很喜欢的人,突然间形同陌路,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的话,我……我会受不住的。”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迟轩一直都没有说话。

  整个病房,都静静的,静得连我因为心疼而紊乱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

  我以为,他会什么都不说,冷着一张脸离开的,可我没想到,我忽然听到,又低又沉的一句话:“上次我搬出去,是因为我妈。”

  我浑身僵了一下。

  迟轩低低地笑:“就是在那天晚上,我知道……我爸爸是谁了。”

  那一秒,就像是有好多个惊雷,齐齐在我头顶炸裂了开来,我惊呆了。

  脑子飞速地运转着,我很快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就嘴唇轻颤了起来,确实……

  那几天的迟轩,确实是很反常很反常的。

  那时的我,以为他只是因为腿受了伤的缘故,所以心情不大好,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所有我当时不能理解并且为之恼火的事情,都是有着缘由的。

  在眼睁睁看着他的房间变得空落落时,我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在犯小孩子脾气罢了。

  又或者说,叛逆是他们十七八岁少年的专利,我无权剥夺。

  他生气,他别扭,他忽喜忽怒,他刚刚说了喜欢我,可转眼就能毫不留恋地一走了之,在我为他的离开而心慌难过的时候,他决绝到可以时时处处地躲着我——我根本就不想掩饰,我一度对这样的他,是极其恼恨的。

  可是,可是……原来,却是有原因的。

  我表情呆滞地愣了好久,一直在消化他那简短的两句话。

  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想来,对他而言,该是很有冲击力的。而那个时候,我没有陪着他,我没有呵护他,我做的……是同他怄气,同他冷战,还一心以为,是他阴晴不定,我那么做,完全是没错的。

  可我……

  我全错了。

  我恍恍惚惚地,转了脸,看向迟轩。

  我喃喃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盯着我的眼,慢慢地说:“你赶我走……”

  见他还在执着于我刚才说的话,我立即摇头:“那是气话!”

  他突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臂,紧紧盯着我的眼,看了我好久之后,他喃喃地说:“江乔诺,你在害怕什么?”

  我身子一颤。

  他抿着嘴角,目光灼灼:“我是没给过你任何承诺,可你呢?你有对我说过,你自己的心声吗?”

  他微笑着,笑容却苦涩,他盯着我的眼,一字一顿地说:“若我是懦夫……你也一样的。”

  那天,迟轩冷着一张脸,在我的病房里待了一整天,旁边那个小男孩这下不说他好看了,趁迟轩出去的时候,他偷偷地朝我撇嘴巴:“哥哥好凶。”

  我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哥哥这样,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我说:“才不,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哥哥的女朋友,不是姐姐吗?”

  我摇了摇头。

  小男孩顿时就搞不懂了:“可、可……为什么不是啊?”

  “没、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个小男孩说话太少年老成,我有些招架不住。

  “哥哥有喜欢的人吗?”

  “嗯。”不喜欢怎么会让她做他女朋友。

  “那姐姐呢?”

  “以前有。”

  “哥哥知道姐姐喜欢别的人吗?”

  “知道。”

  “哦哦。”他一脸恍然大悟,“哥哥是吃醋!”

  我禁不住失笑:“哪有那么简单。”

  小男孩托着下巴,又搞不懂了。

  我想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嗯!”他眨巴着大眼睛,狂点头。

  “来。”我拍了拍自己的床,他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我将他揽在怀里,很温柔地说:“那,姐姐给你讲一个故事。”

  “好啊好啊!”

  “从前,有……一朵喇叭花,”我盯着窗外,开始讲了,“她很喜欢一棵木棉树,可是后来呢,刮了一阵大风,喇叭花处境很不好,木棉树就和水仙花在一起了。被自己喜欢的人抛弃了,喇叭花当然很伤心啊,好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一棵冷杉。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住在了一起,然后……然后可能渐渐地就有了些好感。可是呢,冷杉又遇到了一朵玫瑰,他们成了男女朋友……玫瑰当然要比喇叭花好啊,既漂亮,又温柔,喇叭花希望冷杉能幸福,喇叭花更怕……更怕自己再被人丢了。你说,除了自行离开,缩在角落里,喇叭花还能怎么做呢?”

  小男孩就是再聪明,也不可能听得懂我这番几乎像是胡言乱语的话,他在我胸口抬起脑袋,愣愣地看着我。

  “姐姐……花花怎么会,喜欢上树啊?”

  我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微笑:“对啊……她怎么会喜欢上树呢。”

  “木棉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哈欠连连地接了起来。

  好梦被扰,我有些不满,语气很是不怎么好听,那头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说:“乔诺,你病了?”

  这个声音,我听了四年,当场就是一激灵。

  这一激灵,我才想起来,回来之后,我换了一个手机,居然忘了再把他拉黑。

  事已至此,我唯有硬着头皮:“嗯,一点小病。”

  “严重吗?”他有些紧张。

  “说了只是小病。”我语气平静。

  “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他在那边叹了口气。

  他的语气里是浓郁的叹息,不像作假,一时之间,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突然问:“你……不在北京?”

  我点点头。然后,发现他是看不到的,就嗯了一声。

  “哦!”他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

  我脱口而出:“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话有躲闪之意。

  我眯了眯眼:“何嘉言,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不可能是没有事情。”

  他没应答,在那边长久地沉默。

  “我挂了。”我是真的要挂机。

  “等等!”

  “那你就说。”我的手指,依旧停留在挂机键上。

  他很犹豫:“你和苏亦……在交往?”

  我愣了一下,出于本能地想要反驳怎么可能,下一秒,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操场上的事情,料想他是误会了什么,于是我抿了抿嘴唇:“对。”

  “他很花心。”他几乎是立刻说。

  “我知道。”

  “他和许多女生,都暧昧不清!”许是见我语气平静,他有些急。

  “我知道。”

  “他对你不可能是真心!”

  我淡淡地说:“是吗?”

  我的无所谓,彻底把他激怒,他有些气急败坏:“乔诺,即便确实是我伤了你的心,可,你、你也不该这么作践自己!”

  我被他骂得有些愣:“他做了什么?”

  “他陪一个女生,去……去医院……”

  何嘉言一向温文尔雅,今天却像是被人激怒了的狮子,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不在北京,他陪人去流产,他这不是对不起你,又是什么?”

  我被“流产”那两个字镇住,好半晌愣是没回过神来,何嘉言却以为我是伤心了,在那边连连地劝我:“你别难受,那天在医院见到他,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要是敢再有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他的话没说完,我手一抖,失魂落魄地就把电话给挂了。

  “嘟——嘟——”

  苏亦刚把电话接起来,我就河东狮吼:“姓苏的!你把谁弄怀孕了?你还陪她去流产,苏叔叔如果知道这事,铁定饶不了你的!”

  苏亦完全被我火山爆发的气势骇住,好半晌都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之后,他那边传来怯怯的一句:“苏亦不在,他、他……”

  居然是女孩子的声音,我顿时火起:“那你是谁?!”

  “我是他、他女朋友……”他女朋友多了去了!

  我的怒气怎么压都压不住:“把电话给他!”

  “他、他在喝酒……”

  “我说,把电话给他!”

  “好,好……”

  那姑娘手一哆嗦,居然……给我挂了。

  挂了?

  我气得直大口喘气,转过脸,就看到邻床的小男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敛了敛怒容,尽可能朝他温柔地说:“别看了,快睡觉!”

  他立马就闭上了眼。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凭我再怎么给苏亦打电话,都没人接了。我气得恨不得拔掉手上的针管,立刻杀回北京。

  结果,我没能将此事执行,因为,我正怒火熊熊燃烧,我妈来了。

  考虑到苏亦的身家性命,我就是再恼火、再愤怒,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好盯着手机,扮面瘫。

  见我脸色不怎么好,我妈也没多想,以为我是这几天来闷坏了,就絮絮叨叨地在我身边说着我爸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句话都没能听进去,但终归是稍稍冷静了一些。

  我一冷静下来,终于想起了方才忽略掉的事情。

  何嘉言会关注苏亦……是因为我吗?

  上一次,在操场上,他没头没脑地对我说的那句话,是因为……以为我和苏亦在一起了吗?

  想到这些,我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说起来,我真的有好久都没再想起何嘉言了。

  也许,是因为迟轩的出现占据了我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又或者,也和我自己刻意地不去想起不无关联,总之,以前曾经以为应该会同自己朝夕相伴的人,如今,却是连偶然想起,都很难出现。

  但我相信,他不是来嘲笑我的,更不会幸灾乐祸。

  如他所说,即便他辜负了我,也不希望我再被别人伤了心。我相信的。

  和他认识的时间有好几年,几年间,执着地喜欢他,更是我心甘情愿。

  就像如今新一届的小孩儿追捧迟轩一样,曾经的何嘉言,也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类似于白马王子般的存在。

  他家世很好,优秀、温和,几乎无所不能,是所有老师的宠儿。

  更要命的是,他不仅长了一张动漫男主角似的梦幻俊脸,还非常有交际能力,永远是一副淡然微笑的模样,人畜无害。

  记得我曾经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打趣他:“你对谁都那么好,当心以后的女朋友会吃醋哦。”

  他也不解释,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映着背后一大片灿烂的阳光,朝着我笑:“你不误会就好。”

  令人怦然心动的话语,他也会说,却并不让人感觉肉麻,只会觉得恰到好处的熨帖。可就是这样的人,即便曾经有过那么多宠溺的表情,说过那么多温暖好听的话,却依旧会在一个转身之间,就越来越远。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就有些怅然,抬起手掀起薄毯,盖住脸,没多久又觉得热,烦躁地一把扯了下来。

  我妈连忙来看我手:“小心针眼!”

  苏亦给我拨回电话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我看了一眼躺在隔壁床上、刚睡着没多久的我妈,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点。”

  他在那边呵呵地笑:“我傻不傻?乔诺,你说,我傻不傻?”

  我皱了皱眉:“你喝了多少?”

  “你、你别管!”他大着舌头,执拗地问,“你、你就说吧,我、我傻不傻?!”

  我没心情大半夜听他发酒疯,就冷了一张脸:“你别以为你喝醉了,就能蒙混过关。”瞅了一眼我妈,没动静,我又将声音放低了些,恼怒地说,“你把哪家姑娘弄怀孕了?!”

  “我?”苏亦突然抬高了腔,笑得更加自嘲,“我、我哪有那个本事!她韩贝贝……她韩贝贝哪只眼看得上我?”

  我脑子一蒙,下一秒张嘴就呵斥他:“你别乱骂!”

  苏亦对韩贝贝旧情未断,这我是知道的,但我刚刚听说他陪别人去流产,现在又从喝得酩酊大醉的他的嘴里听到韩贝贝的名字,着实觉得很不自在。

  她好歹是迟轩的女朋友。

  我对那三个字敏感。

  苏亦呵呵地笑:“我乱骂?我、我他妈还没醉呢……”说到这里,他打了个酒嗝,说出口的话渐渐连贯了些,“不、不是你问我谁流产了……了吗?我、我告诉你,不……不是我!是他、他妈不知道谁,让……让韩贝贝怀孕了——”

  “我去你妈的苏亦!”

  他越说越是离谱,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想也没想地就骂出了声来:“韩贝贝是迟轩的女朋友,我不许你那么说她!”

  我这一恼,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抬高了些,我妈在隔壁床上翻了个身,睡意蒙眬地问我:“怎么了,诺诺?”

  我说没事,然后兜头将自己罩在被窝里,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磨:“你乱搞男女关系,我可以不对苏叔叔说,可、可你再这么信口雌黄,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苏亦依旧是笑,可越笑就越是寥落。

  他像是被我吓到了,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很低,他喃喃地说:“你、你说什么呀诺诺……就为了一个迟轩,你、你要跟我干仗啊?”

  被窝里空气不畅,我憋红了脸,更觉心中窝火。我妈就躺在我旁边,他敢骂我妈,我更恼了:“你是忌妒他!”

  “我、我忌妒他?”难以置信似的,苏亦的声音再次抬高了,“我、我他妈忌妒一个私生子啊。”

  这下,我算是彻底被踩到痛脚了,也顾不上我妈就在旁边了,张嘴就对着电话喊:“姓苏的!你再这么说一遍试试?!”

  话音落,苏亦呆住了,我也呆住了。

  眼前一片惨白,我妈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灯光太亮,我拿手蒙着眼,我妈一边恼怒地剜了我一眼,一边快步过去哄隔壁病床上那个因为被我吵醒,而撇了撇嘴巴眼看要哭的小男孩。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揪紧了身下的床单,紧紧抿着嘴巴。

  我说不出话,可是我的胸口,却是因为强烈至极的愤怒,而急促地一起一伏着。

  “江乔诺。”苏亦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突然间酒全醒了,他慢慢地说,“我说再多,你都不会信的,对吗?”

  我抠紧床单,没说话。

  “那你自己回来看看吧。”

  扔下这句,他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