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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其实你很悲伤(3)


  实话?我自嘲地笑了笑,压下心里的苦涩,然后仰起脸:“上次叫我妈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他用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我撇撇嘴,没敢看苏亦的眼睛,明明心里慌得很,嘴上却是用尽可能无所谓的语气说了句:“就他啊。他不要我了。”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的关系,我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昏昏沉沉的结果就是,苏亦勒令我讲清楚我和迟轩之间的关系时,我居然答应了。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也并不是什么必须要瞒着别人的事情吧?

  我和迟轩之间,本来也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之所以以前不敢说,不过是因为害怕苏亦会告诉我父母,惹得他们担心,如今迟轩已经不告而别,又摆明了是在躲着我,想来他是不会再回来同我有什么瓜葛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即使告诉了苏亦,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虽然复杂,但总还是讲得清楚的,除了最后一天迟轩的反常表现之外,其余的事情我都跟苏亦讲了。

  讲完之后,我口干舌燥地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喝,坐在对面的苏亦眉眼不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有些犹疑地问:“也就是说,你们……同居?”

  “错。”我抓住水瓶子,侧脸纠正他的语病,“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他想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了:“我上次问你是不是出了事,你为什么瞒我?”

  我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舔舔嘴唇:“我爸妈知道的话,会疯了吧。车祸,别人又因为我没了命,再加上,迟妈妈临终时的遗愿是让我照顾迟轩,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可不觉得我妈的承受能力有那么高。”

  “也是。”苏亦显然是回忆了一下我妈妈以往对突发事情的处理态度,然后掀起眼睫看向我,一脸认真地说,“还是不要告诉乔阿姨比较好。”

  我当然知道。

  喝了不少酒,我扶着桌子站起身,笑嘻嘻地对苏亦说:“我去下洗手间啊。”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作势要起身扶我,我赶紧摇摇手,连连说着我没事。

  他这才点了点头,我保持着一脸明媚的笑容,略微摇晃地走出了包间。

  进了女洗手间,我对着镜子里头那个面颊绯红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的笑容就渐渐地敛住了。

  天晓得,天晓得我到底是怎么了。

  迟轩走了,房子不过是空了些,每天不过是无聊了些,自己的呼吸、心跳声无非是放大了些,在大街上一个人晃荡,都不愿回到那个空房子的次数不过是多了些,回到家里也不过是发呆的时间更久了些……这又有什么?

  我本该更加珍惜终于回归了安静的、自我的生活空间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莫名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以摧枯拉朽势不可当的姿态钻进了我的房子里、我的心里,然后弹指一挥间,就带走了原来曾经把我的房子和心都填充得满满的东西?

  越是回想,心底就越是钝钝的,我弯下腰用冷水打湿了脸,两只手撑在梳洗台上,安静地等着水滴沿着脸颊滑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仰起脸看向镜子,额头上有水滴蜿蜒而下,爬到眼角,嵌在那里,像极了泪。

  我嘲弄地弯了弯嘴角,伸手把它抹了去。

  等到我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苏亦已经等在门口了。他的神情再明显不过——在担心我。

  我朝他抱歉地笑了一下,还没开口,胳膊就被他拽住了。

  “你哭了?”

  我撇撇嘴:“哪有。你见过我哭吗?”

  他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就痞痞地挑起来了:“我说,你喜欢那小子吧?”

  “喂!”我急忙反驳,然后就抬眼瞪他,“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

  “得得得,”他松开我的胳膊,笑着往前走,“当我没说。”

  苏亦坚持要送我回家,我正犹豫,他一句话就把我堵死了:“以前是因为有别人,所以你不想我去,这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总没问题了吧?”

  我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上楼之前,我一直在警告苏亦:“你休想赖在我这儿,十点之前必须撤。”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嫌弃表情瞧着我,眼神里的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求我,我都不会多待的。

  从电梯里出来,苏亦就在一旁啧啧感叹:“有学生公寓不住,偏偏跑出来交这么贵的房租,果然从小智商就低的人,再怎么长个子,也不可能变聪明了。”

  我掏出钥匙开门,头都没回地对他说:“毒舌男,只用说一句‘你家还不错’,就好了。”

  我进了门,眼角无意中扫到,门口地毯上一双拖鞋当中的一只反着,正暗暗狐疑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这样,苏亦就从身后追了上来,特三八地追问我:“你哪儿来的钱哪,叔叔阿姨太惯着你了吧?”

  我瞬间忘了什么拖不拖鞋的,很骄傲地扭头看向他:“姐姐读研公费,你交学费的钱,我来交房租,多公平啊。”然后手一挥,指点他,“随便坐。”

  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绿茶扔给苏亦,然后身子倚着冰箱门,也不说话,就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他拧开绿茶喝了一口,转眼注意到我的表情,就问:“干吗?”

  我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自从来了我们N大读研之后,一直积极踊跃地与我共演互不相识桥段的苏亦,前段时间在操场上,居然在公众目光之下拉着我一同看比赛,这已经足够奇怪了,今晚又巴巴地跑来请我吃了顿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晚餐,吃过饭又死皮赖脸地非要到我家来——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如果再看不出是有求于我的话,那我真就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江乔诺了。

  苏亦面色犹疑了良久之后,突然说:“诺诺,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呼出一口气,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说。”

  “韩贝贝她……要从上海过来了。”

  我蹙了蹙眉,困惑地看向他:“韩贝贝是……”

  “我以前的女朋友。”

  他垂着眼,修长的手指捏着瓶子,语气里没了平日的不正经,反倒带着几分让我难以置信的寥落:“我大学四年,只交了那么一个女朋友,后来她跟别人在一起,把我给甩了。”

  我似懂非懂地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有些迷茫地问他:“她过来干吗?”

  “找工作呗。”他终于把手里快要捏瘪了的瓶子扔了,长腿一伸,身子后仰,歪在沙发上面,“她本来就是北京人,比咱们高一届,后来留本校读研,今年研三了。大概是觉得北京机会多,又方便家里安排,所以就回来了。”

  顿了一下,他侧脸看我一眼,意味深长而又一脸嘲弄地笑:“我太清楚了,她一向最懂得把握机会的。”

  我安静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明所以:“她来找她的工作,你紧张什么?害怕见了她旧情复燃?还是怕看到她过得挺好的,衬托得你这几年放浪形骸很没劲啊?”

  苏亦抬起眼看我一下,竟然没有张嘴反驳,反倒苦涩地笑了一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确实没能忘了她。”

  认识这么多年来,在我面前他向来是不正经的、调侃的、吊儿郎当的,像今天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我不禁好奇:“可,这关我什么事啊?”

  “很简单,”苏亦直起身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脸,“装我女朋友,就够了。”

  我眼皮一跳,险些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想也不想地就甩开了他的手:“疯了吧你。”

  苏亦着急了:“我这两年怎么过的你很清楚,虽然人在花丛走,却是片叶不沾身,那些和我好的姑娘,都是场面上做做样子罢了,真正能让我稳住心神的,恐怕只有你了。”

  这话我可承受不住。

  “我是能让你稳住心神,我能让你稳到爆炸。”

  苏亦叹气:“平时跟你吵,那都是闹着玩的,遇到正经事你总是会帮我的,这总没错吧?”

  “话是没错。但我对掺和别人的感情,尤其对扮演坏心肠女配的剧本,一点都不感兴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江乔诺。”苏亦微微眯了眯那双桃花眼,神情危险而又警告地睨向我。

  我岿然不动,无惧无畏,勇敢地迎接他的视线:“我是有原则的。”

  “那没办法了。”他一脸惋惜地站起身子,一边举步往外走,一边淡淡地说着,“我只好回去给乔阿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她和江叔叔了。”

  我脸上胜利的笑容,瞬时一僵。

  贱人苏继续边走边念叨着:“开学快两个月了,还没好好跟乔阿姨唠唠呢,今晚一定得多说会儿……”

  “贱人。”我出声喊他,无奈妥协,“我服了。”

  他的脚步立刻就顿住了:“好诺诺,”然后迅速回身,一双贱手以极其亲昵的姿势揽住了我的肩膀。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一开口,完全是港台剧恶心女的腔调。

  我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皱着眉毛去推他的身子:“离我远点儿,就他妈会威胁——”“我”字还没出口,苏亦身后传来钥匙搅动门锁的声音,再之后,房门开了。

  就这样,我和苏亦以“耳鬓厮磨”的姿态,出现在了迟轩的眼前。他只看了一眼,然后手里拎着的一大袋子零食就随着他嘴角徐徐挑起的冷笑砸到了地上去。

  袋子落地,咚的一声闷响,我心尖随着眼皮一起跳,回过神来便去推搡苏亦,他也是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僵在原地。

  完蛋了。

  我的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出来的,居然是这三个字。等到下一秒,脱线的神经更是加速运转起来,我甚至想——迟轩不会认为……我要推开苏亦的动作,其实是在欲拒还迎吧?

  三个人愣愣地对视了好一会儿,居然是苏亦率先打破尴尬,他看了看僵立在门口一脸冰冷的迟轩,再转过脸来看了看我,然后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他啊?”

  他见过迟轩,这不是废话吗。

  虽然不知道迟轩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但一想到要对本来就对我有些误会的迟轩解释今天的事情难度会有多大,我就郁闷得几乎要哭了。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于是我绝望地闭了闭眼,抬起一只手为贱人苏指了指大门,实在无力再说什么话了。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苏亦自然已经走了,我有些惊慌地四下看了看,迟轩呢?

  几秒钟的失神之后,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迟轩的房间里冲过去,可是迎接我的,依旧只是空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他就像是一场梦,来了又去,明明我看到了眉眼,明明我见到了神情,却自始至终,都淡得毫无声息。

  眼眶又酸又涩,我疲倦不堪地倚着门框苦笑,对啊,对啊……

  你曾质问我的那句话,其实我也多想亲口还给你啊。

  我怎么会,那么介意,你这样的人呢。

  我抱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等了整整一夜,迟轩再没出现。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直到手机耗完了整整一块电池的电量,他都没有接。

  到了最后,我实在撑不住了,迷迷糊糊地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如果不是自己的手机里确实存在着近百个名字为“迟轩”的已拨记录,我真的要怀疑,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场荒谬揪心的梦了。

  只可惜,那不是梦。

  门口那袋我昨晚完全无暇顾及的零食,依旧敞着口凌乱地摊在地上,它就是迟轩曾经来过的、最最有力的证明。

  我又在沙发上蜷了一会儿,然后拖着疲倦的身躯,爬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补觉。

  我实在是……对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自己,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