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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战斗


  “你这个骗子。”顾明的口气里不屑中又带了许多质询。

  “我怎么是骗子了?我骗谁了?”

  “还要跟人生混血儿?你先拍拍自己的良心,扪心自问一下,看看你对得起中国足球吗?怪不得老也冲不出亚洲,都让你们这帮骗子给闹的。”

  顾明、苑腾和丁磊都是球迷,我是伪球迷,曾经的我们常常坐在一起看球。我有时候不太理解男生在看球的时候怎么能动那么大的肝火,骂街拍桌子掀凳子的。

  我对得起中国足球吗?这问题让我不自觉地笑了,那些存档的片段就那么挡也挡不住地被一样样抽调出来。曾经在顾明对中国足球现状大发雷霆的时候,我安慰他说将来给他生一个足球队,他当教练带领着他的十一个儿子冲出亚洲走向世界,顾明对于我的建议很满意,并让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很想笑,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我对这个男人承诺了很多未来的事情,可是现在想起来似乎全都没兑现过:“我……对不起……中国足球!”

  顾明从那块岩石上站了起来:“我说过会看到日出,所以就是会看到。”

  远处乌云密布的天际之间露出了一丝缝隙,红日的光芒为那些乌云镶嵌了金边,太阳的整张脸从那个缝隙里露了出来,耀眼又温暖。

  “回去了。”顾明脸上带了点满意的笑,他转身往停车的路边走去。

  我跟着顾明上了车,太阳出来了,温度也升高了,我坐在车里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嘀咕着:“真够能折腾的,你开车小心点,两百多公里地呢。”

  我抬起头的时候,顾明离我很近,十厘米都不到,他的眼睛直视着我。他想要再靠近的时候,我伸出了左手推他,还没抬起来就被他按到座椅上。顾明的整个人压了过来,我的手都抬不起来,整个人被卡在死角里。

  顾明的唇毫不迟疑地压了下来。这个吻来得有些突然,却是久违了的吻,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如那个曾经吻过我很多次的唇一样带着暖暖的温度。只是这次也许我不是那么情愿,但一切根本由不得我,我蹙眉,骂人的话一句都没喊出就已经被封了口。躲不掉只能承受,想要敷衍的心态似乎都被看穿了,想守住牙关却力不从心,顽固的坚持令我的嘴唇又热又痛,而他丝毫没有退却。顾明的吻在我离开的八年光景里常常出现在我梦中,那些相互依偎的快乐时光,有时候会让我觉得像是天堂对我的召唤。

  一瞬间也曾迷茫也许这是个梦,但是此刻却真切地知道这不是,这个吻既熟悉又陌生。年少的我们吻中带着青涩和无限青春的气息,也许是我离开这些年令他的吻霸道了许多。我打开了牙关和他纠缠起来,耳边的波涛声依旧存在却始终不如心里的澎湃,我竟一时沉迷其中。

  顾明率先离开了我的唇,他微眯着眼睛嘴角勾出了一丝弧度,他的手捧着我的面颊,脸依然离我很近,好似都能呼吸着他的呼吸。“你回来了,真好!”顾明的声音很低沉,不像他时常迸发的个性,那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我的呼吸很沉重,想让思绪平静,和顾明再相遇又纠缠在一起,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是这样我当初又何必离开?

  “我很快就会走的,等我的护照下来。”

  顾明的脸离我越来越远,面容却渐渐清晰起来,他的表情冷冷的,眼睛却带着似笑非笑。

  “你有种再说一遍!”

  “等我的护照下来了我就得回法国,我妈还在那儿,还有那个……”顾明没让我说出安东尼的名字,他探过身来把我这侧的车门打开了。

  “下去!”顾明的态度坚决,说完之后他不再看我只是目视前方。

  “下哪儿去?”

  “下外面去!”

  “凭什么啊?你把我带这儿来的。”

  “你不说你会走吗?我看看你多会走,走回法国多远啊,你先走回北京试试!”顾明说完就开始往外推我,我死把着车门不肯下车:“不是……你跟我耍什么浑啊?有本事你把我带回北京耍去。”

  “我没本事,我觉得你本事挺大,你快点向我证明一下吧。”顾明还凑过来扒开了我抠住车门的手指头,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到门外去。我刚一下车他就锁上了车门,我跑上去猛砸他的玻璃,他按下个小缝看着我说:“你小心点啊,这车可贵,好几百万呢。”

  “你大爷,有几个臭钱,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姓什么了?”

  顾明把车窗关上,发动车开走了。开了几十米的距离他又飞快地把车倒了回来,按下车窗把羽绒服塞给了我说:“我估计你得走到半夜,别冻着!”说完他又把车窗关上绝尘而去。

  我看着顾明车子远去,在原地发了十分钟的愣。十分钟后我清楚地认识到他是真的走了,努力做了个深呼吸,想了想把羽绒服穿了起来,因为抱着比穿着还累。我四处看了看,大概搞明白东南西北,便沿着这条小路往外走。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或者主路在哪儿,但我想这么一直走一定能走到大路上。我边走边思索着,羽绒服里似是有手机在震动,拿出来发现是顾明打来了。

  刚接起来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顾明抢先开口了:“求我!”

  “求你什么?”

  “求我回去接你。”

  “开着你的破车滚吧,老娘就给你表演一个怎么走回北京去。”

  顾明在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钟,声音带了笑意:“不求也行,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

  “说你错了,说你不回法国嫁你那个十八世纪的破老头子了。”

  “这你还真甭劝我,我肯定得嫁,我不仅得嫁我还得把他当爸爸似的供着,知道为什么吗?人家是贵族,我嫁给他我也就是贵族了,路易十六你听说过吗?”

  “没有,我就听说过路易十三。不喜欢,我更喜欢国窖!”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幽默啊?无聊,我根本都笑不出来。”

  “你是笑不出来,我要这么走我也笑不出来。”顾明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你自己选的啊,你别怪我!”顾明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他已经关机了。

  嘴里骂着街,步行了半小时,似乎远远地看到了高速路,内心多了点激动,到了高速路上至少能碰到个长途车吧?想到这儿我禁不住又加快了脚步,忽然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又在震动,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想在他开口之前占得先机:“我说你贱不贱啊?打什么电话,影响我走路了你知道吗?”

  电话里的人并没有马上说话像是反应了一会儿,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还真挺贱的,早知道是你们俩在闹,我就不打这个电话了。”听到的是苑腾的声音,我的态度一下缓和下来。

  “是你啊?”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啊?不是,你怎么打这个手机啊?”这手机不是我的,是顾明落在羽绒服里的。

  “我昨天去秦皇岛的工厂看了看,今天一早准备回去呢,刚才顾明打电话说,要是看见你在北戴河一带的高速上往北京走,让我顺道把你带回去。你不会真走路往北京奔呢吧?”

  “是真的,你想说什么?”

  苑腾在电话里又笑出了声:“行了,原地立定别走了,怪累的,手机有GPS,告诉我地方我这就过去了。”

  我的移动速度终于放缓下来,我查了自己位置告诉了苑腾。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苑腾开着车到了,我一上车就觉得自己腿有点累,一直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腿。

  “你们俩可真是的啊,多少年不见了,一见面还是那样!”

  “哪样?”

  “就你们俩特有的那样呗,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俩神经病?俩半疯?”

  “得了吧,他是疯子,我可没疯!”

  “不,不,是你们俩遇到了才这样,少一个都不会这样,真的!小影你走之后顾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可能说心里话的人没了吧。要说咱们四个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可是真正了解他内心的只有你。我也曾一度认为真正了解你的也只有他,但是你不声不响地走了之后,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我坐在那里听着苑腾的话,没有接下文,其实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为什么走啊?”苑腾问得很小心,用的是试探的口气。

  我继续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他在笑:“不如说说你们三个怎么发家的?咱们四个在一起嘴上常说的梦想,你们三个就给实现了。”

  苑腾的脸上带了点笑:“其实我知道你不会说,就跟顾明不告诉我他哪儿来的第一桶金似的。顾明这人一直挺有想法的,我打小就有点崇拜他,估计丁磊跟我的想法一样。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顾明大多数时候都想如何做馅饼的事。这些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公司现在运营得挺好,公司运作起来之后顾明的很多计划都完美实现了,比当初的注册资金翻了很多倍。现在全国各地的分公司,加上厂房,产品和盈利以及公司账面上的钱,加起来市值有三十几亿吧。”

  “苑腾,你怎么这么实诚,我又没问你们现在到底值多少钱?你要再实诚点,你不如直接说你们现在欠银行多少钱就行了。”我想后半句纯属酸性心理作祟。

  苑腾呵呵地笑了两声:“本来也是没什么可瞒的事情,真有心查,上网四处找资料也能预估出来,现在钱也多了,听着几十亿不像小时候能震个跟头了。顾明有一天跟我们说要弄个公司。那时候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呢。可是他特别认真说他手头大概有四千万,他计划要弄个什么样的公司,他跟我们商量的时候,他连计划书都做好了,写得很详细,包括运作,我和丁磊都负责什么事情,盈利后的分成,几乎是所有的一切。我们一开始被吓到了,不知道他四千多万是哪儿来的,问他他也不说。他说你们放心肯定不是非法所得就是了,要不然你们就当是我中彩票了吧,然后问我们跟不跟他干。其实我早知道顾明将来是个能成事的人,不过说句实话要是没那注册资金我们不会发得这么快。我心里感谢顾明,真的。他有四千万还有很好的规划,我觉得其实他雇谁干都行。现在我跟丁磊都是公司的大股东,各占了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其实当初刚成立公司的时候我们一毛钱都没出。”苑腾一边开车一边转头看着我尴尬地笑了下,“要是你在肯定也有你的一份。”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都是陪他创业的功臣,咱们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在他心里不能跟钱比。”

  “咱们当初凑在一起做了多少发财的梦啊,总是想着自己是有钱人了要如何生活,可是现在也多少算是有钱人了吧。不过发现生活还是一样,得一天一天地过。我佩服顾明,是因为我到现在还不确定,如果我是他我会不会像他那样也分给另外两个人公司的股份。那么多时候他表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渴望金钱,到后来发现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渴望。”

  “是需要吧?曾经的他很需要钱。”我很小声地坐在一旁嘀咕着。

  “嗯,你说得对。那个时候他比我们都需要,可惜阿姨没享到福就走了。”车内的气氛似乎被这种对话带向了沉重,苑腾赶忙换了个轻松的语气,“干吗自己跑北戴河来了?”

  “什么自己?顾明那孙子把我带来的,然后把我从车上推下来,让我走回北京去。”

  苑腾笑得有点无奈:“我真服了你们俩,从小就这样,做事都那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留,明明知道都不会服软,还偏要比谁更硬!不过这场景快有八年没见过了,你们俩这么闹还挺让我们怀念的。”

  我想苑腾的话是对的,和一个人如此相处我也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此刻我的内心升腾起一股力量,像是自己重生了一样,从我离开之后的这些年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限生命力和战斗力。能再感受到一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