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杂货街出来之后，楚凌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继续去其它地方逛了一下，顺便买些其它的东西。
他并不知道听到身后主仆两人的密谋，对于这息壤这东西，他相信在这小小的崇武国，恐怕没人有这个眼力将它认出，那个青年男子之所以想要强卖这神龙鼎，多半是因此骄纵惯了，单纯只是想要夺人所好。
不过，楚凌对那两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认知，一个太监，一个白衣公子，这组合非常怪异，那白衣公子的身份几乎可以呼之欲出——在这片区域，只有北宫王府一脉，才有资格配备太监和宫娥。
崇武国实行分封制，每位王子成年之后，都会封王，然后外派至周边的郡县，因此立国千年，造成遍地都是王府的现象。
这些王府虽然没有军权，势力不及各郡的都督府，但它们有收税权，而且帝国每年都会有一大笔的宗亲拨款，单是这些财富和本身的名望，就足以让他们凌驾于不少的门派之上了。
但与其它郡县中王府与都督府水火不容的情况不同，北宫王府与神武都督府的关系却非常好，两家甚至还结成了儿女亲家，子女间也是互称兄弟。
前几日才刚教训了神武均，今天就有北宫王府之人找上门来，楚凌还是能从中感觉到一点异常的信息。
不过异常归异常，楚凌并没有太大的担心，他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就之前那两人，那青年最多神武境初阶，而那太监不过炼神巅峰，要真动起手来，即便两人联手，也是胜负难料。
想着事情，楚凌很快就来到了一家交易行之外，那交易行样式古朴，装饰简单，跟周围那些门面亮眼的同行完全无法相比，而且它的名字也很普通，就叫林家商行。
但楚凌却是知道，这个林家商行，虽然在崇武国名声不显，规模一再缩水，但在整个东域，却是鼎鼎有名的商铺，无论是实力，还是声誉，都远远胜于其它的交易行。
如果可以的话，楚凌都想把息壤拿出来，交给林家商行去拍卖，这息壤虽然价值很高，但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无法派上用场，还不如用它换点有用的东西，尽早提高修为。
当然，这个想法现阶段只是想法，具体实施起来，却是非常之困难，单说构造，这神龙鼎浑然一体，如何将息壤掰下一块，这是最大的难题。
至于将整个鼎都卖给林家商行，这种想法一出现大脑，就被楚凌自己直接否决了。
信誉这东西，并不是说看对方有多少良知，而是看诱惑到底有多大，楚凌相信，以林家商行的信誉，绝不会贪墨一小块息壤，但若是如神龙鼎这般大的一坨……那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楚凌也是稍加小心，用一块布将神龙鼎包裹，然后将它背在身上，这才施施然地走进了林家商行。
“请问公子有什么需要？是买，还是卖？”坐在柜台打盹的一个花甲老者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轻声问道。
听得对方这么直接，楚凌当下也不再说什么，直接拿出瓷瓶递给老者，问道：“这颗灵丹值多少钱？”
那花甲老者倒出灵丹，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中品炼神灵丹，七成丹，价九万两，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七成丹，这是炼制丹药的专业术语，楚凌虽然不懂炼丹，倒也不是全无所知，他大约也能估摸出丹药的成数，只是之前那颗灵丹是自己吃，没去特意评估。
炼制一炉丹药，由于火候和功力的问题，一炉丹药的质量必然有所差异，而根据药效的好坏，炼丹师将他们分成了六类，前面五类分别是十成丹、九成丹、八成丹、七成丹、六成丹，至于五成以下，由于废渣含量过多，则统一归成了第六类丹药——废丹。
从严格意义上说，七成丹并不是什么好丹，但对于连灵丹都不能量产的归一宗来说，能随机炼制出一颗中品炼神灵丹，已经很难得的事了，因此楚凌也不好发什么牢骚，埋怨慕岩风出手小气。
“行，七成就七成吧，就这个价！”楚凌敲了敲柜台，点头道。
“好的，还请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银子。”老者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且慢！”
楚凌这时突然出声，见对面一副询问的表情，旋即笑道：“掌柜勿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不用拿银子这么麻烦了，我想用它换炼体的灵丹，和它价格一致就行。”
“炼体灵丹吗？”
那老者沉默了一会，显然因为楚凌的话让他有些为难，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不瞒公子，这一颗七成炼神灵丹，如果按照价格，可以换一颗九成的中品炼体灵丹，但小店存货有限，恐怕一时很难拿出这么高纯度的中品灵丹……”
“两颗其它纯度的灵丹也行啊！”楚凌笑着建议道。
“如果换取两颗的话，最多一颗六成丹，一颗七成丹，如果只是单纯计算药力的话，比起九成丹，公子怕是要亏不少啊。”那老者沉吟片刻，还是如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无妨！成交吧！”楚凌耸了耸肩，笑道。
那老者能这般坦诚相告，已经证明了他的诚意，楚凌自然不会再跟他计较什么。
只是对方的工作效率，着实有点差，直到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老者才缓缓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面托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小盒，笑呵呵地说道：“抱歉，让公子久等了，这年纪大了，手脚总有些不方便。”
“不妨事！”
楚凌笑着接过盒子，然后将其打开，一大一小，两枚遍布经脉条纹的灵丹，正静静地躺在底下，药香四溢。
楚凌先是检查了小的灵丹，一颗正常的七成中品炼体灵丹，没有问题，但是当他拿到那颗大的时，脸色顿时起了变化：“上品灵丹？”
楚凌脸上阴晴不定，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颗上品灵丹，中品上品，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一颗五成的上品灵丹，效果就已经远远好于十成的中品灵丹，楚凌绝不相信，以老者的眼力，会将上品灵丹与中品灵丹搞混。
“掌柜，你是不是搞错了，这颗大的，应该是上品灵丹吧？”
犹豫了半晌，楚凌还是咬了咬牙，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上品灵丹虽好，但他还是不习惯接受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闻言，那老者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楚凌会主动说出这话，支支吾吾了良久，还是说不出话来，眼睛不住地往另一边的那张屏风瞥。
直到屏风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咳嗽声，那老者才脸色稍缓，强颜笑道：“楚公子英雄了得，演武台之上，以一敌二，名动九昆山，我家小姐素敬英雄，这是她的一点小意思，还望楚公子笑纳。”
楚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演武台那一战，本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些商人认出自己，倒也无可厚非，但林家拿出一颗上品灵丹，来拉拢一个初战成名的炼神境弟子，这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楚凌又是沉吟了片刻，旋即笑道：“掌柜的，感谢你家小姐的慷慨，但无功不受禄，这颗上品灵丹，我还是不能接受，请你换一颗中品灵丹吧！”
“怎么没有功劳，听说你把神武均那个坏东西打得鼻青脸肿，本姑娘听了很开心，这颗上品灵丹就是你的酬劳！”
听得楚凌再次拒绝，屏风后突然人影闪动，传来一道银铃般的清脆女声，那声音算不上甜美，但却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轻柔中带着一丝果断，有种女强人特有的味道。
然而，楚凌听到这句话，身躯一震，身体如同遭到雷击，竟然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他的思绪，很快就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他正逃亡林康城……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别出声！”
“什么小乞丐，也不看看车上的标识，本姑娘的车，是人随便可以进的吗？”
“好了，这些人走了，傻小子，你出来吧，今天算你走运，碰上本姑娘，老李给他些银子做路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