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龙去拜访米振邦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了陆继宗的耳朵里。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他闻言将手中的花剪往地上一砸,在一旁正在泡茶的易晓莲惊得手一抖,将一套青花瓷茶具尽数给打翻,碎了一地。
这套据说是光绪年间烧制的青花瓷,是从她外婆的手上传到了她的手上,因为祖上有人爱品龙井,此壶经过上百年的浸泡,内里结上厚厚的茶垢,哪怕灌入的是白水,也能倒出龙井的清香来。平常易晓莲视若珍宝,没事的时候总要泡上一壶龙井美名其曰的“养壶”,不想今天却被砸了个稀烂。
肉痛的她顿时就爆发了出来,冲着陆继宗大吼:“没事你发什么神经啊。”
本就烦躁的陆继宗看了一眼老妻,粉的像墙一样的白脸上崩得看不到一丝皱纹,黑黑的眼线趴在怒目圆瞪的眼睛上显得格外的狰狞,一张涂得鲜红的嘴,让人怎么看怎么恶心。
“早说了让你没事别拿出来显摆,砸了活该。”陆继宗恶狠狠的说完甩手就回了室内,留下易晓莲一人在院子里独自生气。
原本想着对方是个小公司,给点教训就行了。早段时间他却接到消息,才知道友力公司背后竟然站着米氏集团,难怪敢这么硬气的跟自己做对。
不要以为背靠大山就能跟自己叫板!
而今天又得知陈大龙去找米振邦求援了,不管米家老头会做何反应,至少说明陈大龙很看重这个项目,友力公司也看重这个项目。
“敢跟我做对,我就要弄死你们。”陆继宗拿起桌上的烟斗,意味深长的吸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古董式电话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一周后的拍卖会上,使劲的给我抬价,我倒要看看米振邦能贴给他多少。”
米若菡带着陈二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着,去嘉欣逛逛本是她一时起意,结果被陆铭这么一闹,她是兴趣全无。
只是刚才陆铭的表现,太让人觉得诡异了。
陆家三兄弟,老大陆盛,比陆铭大上十岁,算一算今年已经三十三岁的他已经帮陆继宗打理了十多年的生意,而上辈子陆氏的主要业务都是他在运营;老二陆唯,一直在美国读书工作,三五年都难得回来一次,米若菡对他的印象永远都是文质彬彬的对你点点头,然后一声不响的找个角落一个人呆着。至于老三陆铭,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如果说老大有着陆继宗的老成,那么老三绝对就是继承了陆继宗的狡猾。
而今天他这如白痴一般的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是想从他那套出些许情报,那他呢?绝不可能是为了对自己献殷勤。莫非他也是想从自己这套话?
想到自己与陈家两兄弟的关系,稍微有点心的人都能打听得出来。也就是说陈大龙跟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也是在对方的监控中的?
想到这,米若菡不禁心中一寒,自己做事怎么就这么想当然呢?也不知自己刚才那副做派,足够让他在心里讥笑个上十回了。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正低着头走路的米若菡不小心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她惊得一抬头,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却看到了刑天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回头瞪了一眼陈二虎,只见他摊着手一脸无奈的说:“邢律师不让我提醒你。”
“想什么想这么出神呢?”刑天笑着问,“要不要刑天哥哥帮帮忙?”
“你能把我打探到对方的底价吗?”
米若菡歪着头,眨巴着眼睛问。
“什么底价?”刑天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一愣,“你又在弄什么花招。”
米若菡左右看看,觉得在大马路上不是说事的地方,于是拖着刑天到了附近的一个茶馆里要了一个包间,泡上一壶清茶,跟他好好聊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本在青寨看中了块地想建个度假村,结果就是光批地一事就一直不顺”米若菡殷勤的给刑天泡上茶,然后絮絮叨叨的说着前因后果。
“你是说对方是因为日新酒厂的事件报复而来。”刑天轻皱着眉头听完她的讲述后问道。
“严谨的说来,是有这种可能。”米若菡想了想。
“只是有可能?”刑天挑眉道,“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猜测的依据?”
米若菡却一时语塞答不上来,良久她弱弱的说了一句:“直觉……可以吗?”
刑天感觉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要求不能太高。
“那么你想怎么做?抄他们的底价?”
米若菡两肘撑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将头更靠近刑天:“不是,我想让他们出高价。”
因此在刑天的角度看来,米若菡向他摆出了一个很诱人的姿势,可他却突然想到了高中同学顾芸。那时的她也如米若菡这般的青春靓丽,时而精明得咄咄逼人,时而又迷糊得像个孩子。就这么想着,他突然发现两人不仅是性格有点像,就连体态、面相都好像挂着两分相似。
茶馆里放起了许茹芸的《你是最爱》,空灵的女声在空中飘荡:“……难过的是,当我遇到别的男子,我只在乎,他身上有你的影子,不能解释的迷失,不知道何时在能停止……”
这首歌如此这般的敲中了他的心思。
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究竟算什么。他都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钟情于这个类型的女孩子,还是因为他无形间在米若菡身上找到了顾芸的影子,所以才会对她这么个小女娃子倍加的关注。看不清真心的他,也因为自己陷入这样的情愫中而纠结不已。
“刑天哥哥?”回过神来的刑天发现米若菡正拿着手在他的面前晃动。
“你怎么可以在跟人家说话的时候走神了。”米若菡嘟囔着嘴说,而当年坐前排的顾芸也曾拿着课本反过头来这般跟自己抱怨。
“你刚说什么?”刑天用手搓了搓脸,“最近没有休息好,走神了。”
“我说怎样才能让陆氏以高价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