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很是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裹着白纱布的女生,仿佛又看到几个月前那个倔强她,露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他用一种很温和的声音说:“到我办公室来。”
这个时候他若是抽空看一眼旁边的前台小姐,就会看到对方那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到律师事务所工作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邢律师的表情除了扑克脸还是扑克脸,说话这样和声细气那可是她从未见过的。
“请坐吧,”刑天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米若菡一行人都进得室内后方才轻轻的关上办公室的玻璃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刑天知道,邢家与米家是世交,自己又担任着米氏集团的法律顾问,而且他跟米若菡那已去世的哥哥米家俊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但他与米若菡不过就是个点头之交,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米若菡在这样一种“狼狈”的状态下来找他。
“刑天哥哥,想必你对我们这一身的装扮挺好奇吧。”米若菡眨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狡xie的看刑天。
刑天耸了耸肩,算是认同了米若菡的说法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米若菡稍微停顿了下,吸了口气后说,“今天被打劫了。”
这个话题果然引起了刑天的注意,他坐正了身子,双手在办公桌上合十正色的跟米若菡说:“那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刑事律师。”
说完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米若菡一听,就知道刑天误解了她此行的目的。
“刑天哥哥,劫匪我们认识,”她看了眼一直坐在身边却沉默不语的颜青,转头对刑天继续道,“那人是我这位同学的邻居。”
刑天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
“我同学,不希望那人被判刑。”
弄懂了几人的来意后,刑天却在心中暗自奇怪,这件事米若菡若是求到米振邦那不是更容易解决,就凭这些年米振邦结交到的人脉,不过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又何必绕到自己这来。这让刑天不得不考虑起这背后的隐情,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刑天哥哥,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不回去找爸爸。”看到刑天默不作声的样子,米若菡笑了笑。
“你看看我们这一身的样子,回去爸爸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反应呢,让他帮忙,我怕他会气愤得倒让那人多加几年刑。”
米若菡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自米家俊走后,刑天也在父亲那听闻过米董对这个老来女的宠爱。平常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伤害了,恐怕是有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心都会有。
“可是若菡,不会我帮你放了那人,米董却来找我的麻烦吧。”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得罪了米董让他不爽,吃亏的总是自己。
“到时候你就说是我死乞白赖的让你帮忙的嘛。”米若菡从刑天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希望。
“我只能答应你试试。”这件事就算自己能做到,说话也要留有余地,这是这么多年来刑天的习惯。
而重生的米若菡却知道,这个刑天可是与公检法系统的人都很熟,至少十五年后是。至于现在,既然他答应试试,就一定有戏。
“刑天哥哥,那我等你好消息。”见到自己所求之事有眉目了,米若菡兴奋的站起来,却因为一个用力不好痛得她又重新倒回椅子上。
过了秋分,天总是黑得早些,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刚才还一直很沉默的颜青很激动的拉着米若菡的手说着谢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客气啊,”米若菡捏着颜青的手说,“如果是这样,你下午帮我追回了包还受伤了,我是不是也得一阵跟你说谢谢呢?”
“你把我当朋友,我就把你当朋友。”米若菡看着颜青严肃的说,“你家住哪,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米若菡故作生气的说道,“你要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从小到大,颜青的爸爸妈妈都告诉她做人要本分,不要总去算计别人的,也不要总想着占人的便宜,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要讲个你来我往。但是对于米若菡这个朋友,她真的没有什么好回馈给她的,所以总想着能不麻烦人家就不要麻烦人家,更何况米若菡刚刚帮了她一个大忙。
但看到米若菡佯装生气的样子,她也只能老实的报了个地址给李司机。
“日新酒厂?”正在开车的李司机将颜青报的地址又问了一遍。
作为老宁德人,没有不知道在老城的日新酒厂和日新酒厂所出的宁酒,从解放前那就是名震一方的好酒啊。可是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日新酒厂被曝光用酒精勾兑白酒,根本就不是酿造酒,一石激起千层浪,从此日新酒厂就每况愈下,产品卖不出,资金链断裂,新设备买不进,技术人员跳槽,整个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最后变得要死不活的,酒厂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破产是迟早的事,只是在挨时间罢了。
当车驶进位于老城区的日新酒厂小区时,米若菡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景象。
清一色的红砖房,最高不过三层,黑洞洞的窗户里透出昏黄不明的灯光,房子因为建筑年代久远,看着就透着股破败。有老人端着碗坐着把靠椅在路边吃着饭,而让米若菡印象深刻的就是两边随意搭建的棚屋鸡舍一类的东西,将本就不宽敞的路挤得更为狭窄了。
颜青的家住在一楼,是唯一的一户门前没有搭建杂物的住户。她本意邀请米若菡往家中坐一坐,米若菡本想拒绝,但一想到颜青为她负伤,自己总得登门跟人家父母说明下情况并道个谢,于是交代李师傅在车上稍等片刻,她跟着颜青一起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