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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章 断章


  郭天宇从外婆家离开后,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多年积压在内心的阴翳得到了释放,或许是外婆给了他一种家一般的避风港。

  对于郭天宇来说,这种事情向来很难说得清楚,要不然他前世也不会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入绝境中。

  又是颠簸的汽车,车上的人表情各异,郭天宇看向了窗外,远处有山有水还有小花,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美好,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从汽车上面下来,郭天宇向着自己的“家”走出,这个家为什么打着引号呢?因为这里只有郭天宇一个人,他的父母则是在外地工作,弟弟也在那边上学。

  打开了房门,难免触景生情,这个地方充满了儿时的记忆,可是太久远了,很多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就像有的屋子里铺满的灰尘,它们永远留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在杂物间,郭天宇看到了一个跳跳蛙,这是以前很火的一种玩具,背上有一个发条,只要转动发条,跳跳蛙就会跳跃起来,并且发出“呱呱”的叫声。

  如今这个跳跳蛙有一条腿已经不见,发条生满了斑驳的铁锈,它跳不动了,叫不动了,好像在告诉郭天宇再也回不去儿时了。

  “时过境迁啊!”

  郭天宇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嘴角勾勒出莫名的微笑,还没有来得及喝水,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这是一首霹雳舞的曲子,很是经典。

  座机在这个年代是重要的通信工具,虽然已经有了手机,但是那可是高级货,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

  “喂!”郭天宇接起了话筒。

  “咦?怎么打通了!”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稚嫩,对于竟然有人接通自己的电话这件事情,他表示非常的讶异。

  “呃!”郭天宇愣了愣,“你找谁?”

  “狗贼!别搁那里装疯卖傻!你丫的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江老师一直在找你,但是打你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又不知道你父母的电话……”话筒那边的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你完了,竟敢旷课。

  一句狗贼,郭天宇记忆中的一根弦被拨动了起来,电话那边的人叫做“刘索”,狗贼这个外号就是刘索给郭天宇取得,在他们的友谊小圈子流传甚广。

  礼尚往来,郭天宇称呼刘索为“小肥仔”,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两百斤的体重,不过刘索是一个极其讲义气的人,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让朋友吃亏。

  可惜那个时候郭天宇在经过父母的事情之后,性情大变,渐渐地疏远了周围的人,刘索也曾经想把郭天宇带回原来的圈子中,可是根本不可能,只好作罢。

  虽然大家很少一起玩了,但是郭天宇一句话,刘索立马就会赶来。

  后来大家工作后,刘索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为了保护那个姑娘杀了人,判了二十年,出狱后就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从此郭天宇再没有见过他。

  记得在那个冷冰冰的监狱里,郭天宇看到了面容憔悴的刘索,原本胖胖的人儿瘦的像个猴儿,这才一个月,这才一个月的时间啊!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大概就是这样了。

  郭天宇沉默了半晌,问道:“后悔吗?”

  刘索目光有些呆滞,抬头看着郭天宇,缓缓地摇头:“没想过!”

  郭天宇叹了口气,“她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甚至都没有来这里看过你,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刘索认真的说:“我这个人喜欢看风景,欣赏风景最好的方式就是站在远处,不参与,不喧闹,不留恋,她就是我的风景。”

  郭天宇没有办法理解刘索的爱情观,但是刘索说到这个份上,他就没有再去指责或者是去评价什么了,说太多也只是徒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一世,再次听到刘索的声音,就像是一场大梦惊醒,往昔那个对爱情犹如飞蛾扑火的少年依然历历在目,他就在郭天宇的眼前,郭天宇在心中暗暗的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重蹈覆辙。

  “小肥仔,别说了,我这就去找你。”郭天宇打断了刘索的话,挂断电话,向着门外走去。

  电话那端,刘索听着话筒里的盲音,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这狗贼这么怕死的吗?一听老师要请他喝茶就屁颠屁颠的找我,我反正是不会给他出主意的……”

  刘索家在胜利街,郭天宇家在山海街,两条街只隔着一条沧海街。

  刚刚走出,他就看到刘索站在胜利街口东张西望着。汗珠在刘索的脸上肆意的流淌,背上早就打湿了,有人说挥汗如雨,大概形容的就是像刘索这样的小肥仔。

  “小肥仔,你怎么在这里等我?不嫌热啊?”郭天宇冲着刘索喊道。

  两人挥了挥手,皆是少年,可是有个人的身体却住进一个苍老的灵魂,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

  刘索抹去脸上的汗水,语气不忿,“嘿!狗贼,我这不是担心你又发什么神经,特地在这里恭候你的大驾,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那我可谢谢您勒!没去哪里,我就是回去看外婆了,她家里有很多油菜没打,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打,这不刚忙完就心急火燎的回来了。”郭天宇有心拍拍刘索的肩膀,可是这人儿又高又大,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好作罢。

  “这样啊!走,我请你喝水!”刘索点了点头,向着杂货铺走去,“你这样跟江老师说,估摸着江老师会理解,但是学校那边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学校这几天在严查旷课的学生,你也是倒霉,你刚旷课的第一天就被黑面神发现了,你连着两天没人,这下有你受的了。”

  “黑面神!”郭天宇想了想,方才记起这个人儿。

  黑面神,本名“胡霸军”,在学校担任教导主任的位置,被他盯上的学生轻则记过,重则休学,在学校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这人儿整天黑着脸,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这也是他外号得来的原因。

  刘索以为郭天宇吓着了,于是给他打气道:“你也别怕!他要是过分了,咱们放学找几个兄弟截他道!”

  郭天宇白了刘索一眼,笑骂道:“咱们又不是黑社会,还截道,你怎么不找个麻袋把他一装沉护城河!”

  “你还真别说,你这主意真不错。”

  “滚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