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无视她，对着李曼玉行礼道：“如玉给大娘请安，大娘吉祥。”
李曼玉“嗯”了一声又看向手中的书，并没有看她。
如玉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似的，开口道出自己的来意：“大娘，如玉听身边的秋荷说，爹爹将二哥关在了柴房，说是让我回府了在您这里拿钥匙将他放出来。”
李曼玉这次半晌没做声，正在如玉思考要不要在复述一次的时候，她放下了书，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到我这里来炫耀来了？”
“大娘误会了，如玉并没有这个意思。如玉只是想尽早拿了钥匙，好将二哥放出来。”
李曼玉一掌拍在桌上，起身道：“还说不是炫耀？你莫是不知我早已将杰儿放了出来，你还在这里假惺惺的来拿钥匙做什么！”
如玉垂着头，似是觉察不到她的怒气般，淡然的道：“如玉并没有看到二哥出了柴房，想必府中所有人亦没有看到。”
说到这里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曼玉，问道：“莫非大娘看到了二哥出了柴房？或者是大娘已私自将二哥放了出来？这若是让爹爹知道了……”
李曼玉听出了她的意思，顿时平息了怒气，拿起灵儿贴心递来的一杯暖茶，抿了一口方道：“玉儿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娘岂会将你二哥私自放出来。”
如玉点点头，附和道：“我想也是，大娘可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若是二哥提前被放了出来，被爹爹知道了想必又会少不了挨一顿揍。大娘如此疼爱二哥，又怎会做出害二哥的事呢。？”
“玉儿这般为杰儿着想，也不亏她日日在我面前叨唠你的好了。”李曼玉朝她温和一笑，然后稍微偏头对身后的灵儿道：“去将钥匙取来给四小姐。”
“是……”没想到夫人这次居然没有折磨如玉，灵儿虽然心里不快，却还是不敢违逆她的话。去将钥匙拿了来，恭敬的躬身递给如玉：“四小姐。”
如玉似没听出她的咬牙切齿，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对李曼玉道：“既已拿了钥匙，玉儿便告退了，免得二哥继续在柴房里受苦。”
李曼玉“嗯”了一声，又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继续看起。
如玉正要出门时，有一丫头正进门来。看都没看如玉一眼，径直走到李曼玉身边，附耳对她悄悄说了些什么。
如玉也没在意这些，继续走着，准备去柴房绕一圈就赶紧回如玉楼。虽是让秋荷叫了郁俊杰来，但此时若用不上他，那更好不过。
然而天不遂她愿，在她还没走出屋子时，李曼玉便说了一声“站住”。
如玉无奈了，然而转眼间便想明白了。
想必刚刚那丫鬟说的多是爹爹要很晚才回府才是。
不过她虽心如明镜，但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因此停住脚步，转过头疑惑的问：“大娘可是唤玉儿？”
李曼玉此时已没了刚刚那份温和，咬牙道：“不是叫你还会是叫谁？”
“大娘有何要事不如一会儿再说？玉儿想还是先将二哥放出来才好，二哥可受不得柴房中的阴暗……”如玉还是决定装糊涂到底。
“他昨日已呆了一夜，男孩子皮糙肉厚，无妨。”
李曼玉见如玉张张嘴正欲说什么，便接着道：“老爷也要到用晚膳时才会回府，现还早呢。”
果真如此。
“可……”如玉正在绞尽脑汁的打算再想个理由时，李曼玉对她招招手道：“杰儿的事不急，倒是你，好久没有陪大娘说说话了。既然来了，便坐会儿吧。”
如玉心知逃不过，便乖巧的走回来坐在一旁备好的椅子上，心里期盼着小秋荷赶紧找到郁俊杰，好赶紧的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李曼玉见她坐下，脸色缓和了些许，然后慢悠悠的问道：“方才灵儿跟我说，有人说大娘的教养不怎么好，玉儿对此事怎么看？”
如玉知道她这是要就这事儿找她麻烦了，因此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道：“大娘是如玉的长辈，长辈的事，如玉不敢妄加评论。”
“无碍，大娘叫你说，你就说便是。”李曼玉倒是也很有耐心。
如玉想了想，笑道：“既是灵儿说的，大娘不若听听灵儿的意见？如玉听闻灵儿很是聪明，因而很得您的喜爱。想必灵儿对此事的看法，比如玉一个小丫头片子要可取的多。”
李曼玉摆摆手手：“灵儿一个丫鬟，大字不识几个，能有什么好见解？我不过看她平日里做事利索，这才对她颇为信任罢了。”
如玉“哦”了一声，颇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灿然一笑道：“那大娘认为，灵儿说的那话有几分可信？”
“你……”一旁的灵儿见她竟污蔑自己撒谎，于是忙转头对李曼玉解释道：“夫人，明明就是她……”
“住嘴。”李曼玉回头瞪她一眼，然后脸色不好看着如玉。
心里想着此时若与她撕破脸，晚膳时老爷回来，她在老爷面前哭诉一番，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可若要自己就这么咽下这口气，那更是不可能。
正在李曼玉想怎么回击的时候，如玉又对她淡淡一笑，轻问道：“大娘认为灵儿品性如何？是否会撒谎？”
李曼玉皱眉。她若是答灵儿品行不怎么样，那么宠爱她的自己，岂不是有眼无珠？
可若是她答灵儿品行很好，那么她就不会撒谎，那么她说有人说自己教养不好，是确有其事。
这……
李曼玉突然眼前一亮，她此时说灵儿品性很好，进一步再说她说是如玉说自己教养不好，那么如玉……
哼，她要她好看！
这事就算说到老爷那里，也是自己有理。如玉作为小辈竟在自己背后跟丫鬟嚼舌根，说自己教养有问题……哼，老爷就算再怎么宠她，也不会准她目无尊长。
这般一番假设，李曼玉道：“虽说灵儿这丫头是近日才进府的，不过她的品性，大娘还是信得过的。怎么？玉儿可是瞧见她哪里不好了？”
如玉摇摇头，尔后道：“大娘既说她品性不错，玉儿自是不会怀疑，毕竟自她进府以来，都是跟在大娘身边的。只是，她既说有人说大娘……想必是确有其事。”
很巧妙的，如玉没有将“教养不好”那四个字说出来。怎么说李曼玉是她长辈，现在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她绝对会在爹爹说自己目无尊长。
“那玉儿如何看待这事？”李曼玉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没有直接道明那话是谁说的。
说实在的，她现在对于灵儿有些不是很相信，只因她在自己面前说了如玉太多坏处，而多数还是无中生有的。
就好比上次她说如玉强逼着她行礼一事，她知道如玉肯定不会那样做，不过是为了有个名目再教训她一番，才借了此事发作。
现下又说如玉说她没教养……
说实在的，她若说是哪个丫鬟说的，譬如说如玉那丫头身边的那个丫鬟秋荷，她也会深信不疑。不过说是如玉说的，那就要为此事的可信度上打个问号。
如玉敏锐的感觉到她对灵儿所说的似有不确定，再一深想，明白了各种原因。
低头咧嘴一笑，也莫怪忽大娘不再太信灵儿，实在是她说了自己太多坏话。
虽说为主人分忧解难是对的，可这无中生有这做法，次数多了，可就没有一开始那般好用了。连带着最后，说真话听在别人耳里，也要再三思量到底是真是假了。
想到此，如玉严肃的说：“话说物似主人型，更别说丫鬟了。能教出灵儿这般的好丫鬟，大娘自是还要好上万分的。所以玉儿觉得，那说您不好的人，绝对是胡乱说的，信不得。”
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配合她严肃认真甚至略带愤怒的表情，明显是为李曼玉受人诬陷鸣不平的样子。连李曼玉本人都无法再挑出不好来。
如玉见她神情略有松动，于是打铁趁热道：“天色已不早了，都可以喝下午茶、吃点心了。如玉就不打扰大娘了，这就先去将二哥放出来。以免他责怪我，日后出府不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了。”
这话说得十分真，李曼玉也知道每日郁俊杰出府总会带点好吃的给如玉。因此她也才默认老爷不在府中的时候，丫鬟可以不顾如玉三餐。
反正饿不到她，不将她逼急了，她那性子就不会向老爷告状。所以自己才得以继续偶尔借着灵儿给出的名目将她找来说教一番。
不过她每次说教的时候都不敢动手，生怕留下点印子被老爷瞧见了。就因怕老爷发现了了到时候若一问，这丫头不管先前受多狠的威胁都得老实招待。
这是李曼玉体验过才得出的结论。
早前有一次她找来如玉说教时，一个新来的小丫鬟自以为讨好的推了如玉一下，额头磕到桌角上，留下老大一个痕迹，所幸的是头发能遮住。
只不过那天有些热，傍晚用膳的时候如玉就老用手把头发拨到脑后，然后老爷看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道印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