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什么。”如意淡淡的答,“只是近日无聊,想知道一下那个年代的旧事罢了。”
“哦。”冰琴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联系云教主,小姐你再休息一会吧。”
如意嗯了一声,待冰琴已走到门口时又想起了一件事,叫住她吩咐道:“玉儿在猎场失踪了,我已让冰月叫顾禹挑十个人混进去查找她的踪迹,你去把华然叫回来,让他跟着顾禹一起去。”
“是,我这就去拦住华然。”冰琴回应了声便立马跑去拦住刚刚送走的人。
小姐有多么在乎二小姐,她们这些随在身边的人自然是最为清楚不过了。
猎场深处不知名的山崖底下,如玉悠然转醒,只是猛一睁眼就被刺眼的太阳照的有些眼疼。于是马上抬手覆上双眼。
片刻后,她觉得眼睛好多了,便慢慢坐起身,迷茫的四下打量自己所处的位置。待看到不远处仍在昏迷的秋荷和白冷二人,突然想起了三人方才经历了什么。
“吁……吁……”三人被疯马带的到处乱串,饶是白冷御马有道,也制不住这没有丝毫理智的马儿。
原本又是宝马,速度太快,发起狂来更是如风驰电掣,让他亦没有把握带着前后两个弱女子安然下马,于是只得吃力的稳住平衡,同时护住两个女子以防她们被疯马甩下去。
然而事有意外。
疯马到处乱奔,白冷瞧见前方不远处竟是悬崖,奋力的勒缰绳却仍止不住马儿的狂奔。眼看马儿不听号令径直前奔实在避无可避时,白冷正在脑内计算如何携带如玉安然跳马。毕竟如今生死关头,他还顾得上秋荷一介小小的丫头。
但就在马儿将要到崖前之时,突然停住了,后蹄一扬,坐在前方的如玉一下子飞了出去,胸口撞上崖上一块凸起的岩石,还往前滑了一小截,腹部以下在地上,腹部以上的大半个身子悬空在外,惊吓之余昏了过去。
在白冷和秋荷还来不及反应之时,疯马突然侧转了一个方向,然而一蹄却踏上一块滑石,坡了一下,正在发愣毫无防的两人就突然被甩了出去,直飞向悬崖。
如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便见秋荷和白冷两人正在不住下坠,一个激灵,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判断,跟着奋力跳了下去。
如玉挪到秋荷身前,见她紧闭着双眼,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宁静平和,仿佛只是沉睡一般,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如玉看着看着,想不透自己在那一刻怎么会跟着跳了下来。她有听说过好像在自己未出生前,秋荷便已被娘亲养在身侧。若是仔细算来,加上前世十八年,秋荷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四年。
她在重生之时,便发誓要复仇。所以她不顾自己千金名节搭上太子,成日里扮作小厮跟着二哥鬼混在太子身边。她当日拒嫁二皇子,除了不想重蹈前世覆辙,也意在试探。
她曾在无意之中得知仇人竟是自己亲姐,所以她以拒嫁之由试探,试探手眼通天的“亲姐”会不会为护自己挺身而出。要知道,圣上亲手指婚,岂容一个小小的“已非相府千金,次女另为他人”之由让她抗旨?
若是偷听到的消息为假,她此番作为不过再死一次,已经死过一次的,对死亦有何惧?但最后的结果,竟是预料之中意料之外。三姐竟真的为她出手了。
如意是怎么搞定圣上的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意坦言所说的两人为亲姐妹之言非虚。
但即使如此,即使如意亲口道明当年事由,即使如意已用行动证实自己所言非虚。但在她相信之余,却仍怀疑。所以她借如意的手,把自己送到太子身边。
她要即便有朝一日形势再度变成前世那般,她也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知道自己习武不能,但她可以借势,太子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修炼了八年,也未把自己练成真正的无情无义。现在能为了秋荷不经思考的跃下山崖,日后呢?会不会也会再为了谁一切不顾?
如玉不自觉的抚摸着秋荷的脸,不由有些走神。她蛰伏在太子身边,不过为了防备三姐。已信了三姐一世,换来凄惨下场。这一世一切皆不相同,为何她就不敢,就再相信她一世,回到府中做自己的千金小姐呢?
是了,她不敢。其实死,她也是怕的。其实说起来也不该算是怕,只能说是不甘。谁甘心因为自己的愚蠢再次死在同一个手上呢?
所以她要呆在太子身边,一直。知道确信三姐已无威胁之力,或是……太子已无护她之能……
“小姐……”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东西,秋荷缓缓转醒。略偏头看到自己小姐绝美的脸庞,脑海中忽闪过一句话。
“你叫秋荷,左相府四小姐南宫如玉的丫鬟。你要记得,你要不惜一切的保护她的安危。”
“啊……小姐……”秋荷突然抱起头,声音中带着痛苦。
如玉连忙上前一步拿开她的手,为她轻轻揉着额头,轻声询问:“怎么了,摔下来的撞到头了吗?”她方才所见的地方,秋荷并无一丝受伤的痕迹,她只当是上天眷顾,没想到还是受伤了,而且还是伤到最重要的头部了么……
“头痛……”秋荷嘟囔了一句,又昏了过去。意识深处,却又无限清醒,她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情景。
“爹爹,爹爹,我为什么要和爹爹和哥哥分开啊,为什么要去小姐身边照顾她呢,她明明不缺丫鬟的呀。”一个身着粉衣大约年仅三岁的小女孩拽着清雅男子的衣服,仰头疑惑的问她。
“因为你柳姨不在了,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小妹妹啊。”男子蹲下身,摸摸摸女孩的头,温和地说着。
“爹爹说谎,小荷哪里有妹妹啊,小荷明明只有一个哥哥”小女孩嘟着嘴反驳男子的话。
男子的另一侧,一个大约五岁的男孩听小女孩这般说,与男子相似的却略显冰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暖笑。
男子轻拍了女孩的脑袋一下子,说道:“小荷真笨,如玉小姐就是你的妹妹啊。如玉小姐是你柳姨的孩子,又比你小,当然是你的妹妹了。”
女孩撅着个嘴,更加不干了,嚷嚷道:“我不干,既然是我妹妹,那我干什么要去当她的丫鬟,呜呜呜……我不要,我要和爹爹还有哥哥在一起。”
“小荷乖……”男子见女孩闹腾轻声解释道:“如玉身为相府小姐,怎可随意与乡野女娃称姐道妹。再说,你柳姨过世了,你不去照顾她,她一个小孩子,不是很可怜么。小荷难道想妹妹受人欺负么?”
“才不要让小妹妹被人欺负。”小女孩义正言辞的说。然后想想了,又低声提议:“那爹爹把小妹妹接来咱们家不就好了。”
男子苦笑:“让玉儿留在那里,是她的劫,也有她的缘,更是你柳姨的意思。我不能毁了你柳姨付出一切才换回来的东西,又不想看玉儿遭受太多罪,所以便让你去玉儿身边。即使她受苦受难,也能有你陪伴。”
“爹爹……你在说些什么……”小女孩迷茫的看着爹爹,好奇的问道。
男子摇头不语,只是忽然盯着她的眼,直到小女孩有些神情恍惚,才低声道:“你叫秋荷,左相府四小姐南宫如玉的丫鬟。你要记得,你要不惜一切的保护她的安危。”
女孩呆滞的答了声“是”,便昏了过去。男子接住她瘫软的小身体,面露不忍,却仍是招来了奴仆。马车载着小女孩越走越远。
画面一闪,又变成了青翠遮天的竹林中,那个上一个画面中出现过的男子与一个十岁左右的青衣女童对面而站。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相府后山。”少女暗带警惕的问。
白衣男子淡笑,用熟稔的语气道:“秋荷,你想保护你的小姐么。”
那时的如玉刚跟大夫人身边得宠的丫鬟灵儿呛声,而后又被大夫人用茶杯砸中后背而伤口开裂。想到小姐对自己的好及自己的的没用,秋荷紧紧的握了握拳。
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的道:“我以前是谁并不重要,但从今日起,我会是是你师父,教你武艺,教你计谋。这样,你可以以武来护你的小姐,以谋来暗中解决掉你的小姐不喜欢的人和事。”
“你是不是骗人的?”女童看向男子,大眼里的怀疑与期待并存。
“不是骗你的。”男子说着,弯身从地上捡起一节枯枝,当即以枝为剑,比划出一套剑法来。
秋荷在一旁看呆了,直到男子住手,便“咚”的一声跪下,认真道:“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后来,男子每次教完女童武艺,便会对她进行一次记忆作假,让她忘记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
画面继续闪,自从那次男子来找过女童后,隔几天便会来教她一次,每次教完就会进行记忆作假,直到女童成长为少女。男子最后一次的教学时间为如玉十六岁生辰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