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打了一会儿也累了，加上被姜进国这么一气，也扶着腰直喘气，姜小骄赶紧上来给她抚背。
老太太挥开姜小骄，说：“你没儿子不还有女儿了吗？女儿就不能给你养老送终了？你也在城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老土思想，城里多的是家里只有女儿的，人家不照样好好地活着吗？”
姜进国抿抿嘴，说：“我们到底是农村人，女儿是不能进祖坟的，我的香火谁来继承啊？”
付容也赶紧帮腔，说：“城里人不是不想要儿子，那是被政策逼得没法子，根本不给生，谁家不想要儿子啊！”
“你闭嘴，没脸没皮的骚狐狸，你敢再说一句话，我就打烂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搭我女婿！”老太太骂人的时候，气势十足，看的姜小骄也十分钦佩，付容这种城里出身的女人，哪里见识过农村老太太骂人的段位。
简直不是一个水平层次的人好吗？外婆那在全村都是出了名的吵架王，逼急了能把你祖宗十八代都掏出来骂一遍。
姜进国可是见识过自己丈母娘的水平，也深知老太太的脾气，不敢帮付容开口，要不然老太太只会越骂越凶。
只能陪着笑脸说：“妈，虽然我和娟子离婚，但是我也会当您是亲妈一样孝顺，我会给娟子一笔钱，让她好好生活，小可和小骄我都会养在身边，您尽管放心！”
老太太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我呸，你没羞没臊的，小骄和小可都是好孩子，被这个骚狐狸一教，将来还有好吗？你敢离婚，我就敢那根绳子在你家门前上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姜进国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苦闷感。老太太根本就不跟他讲“道理”，他一个大男人又是晚辈，总不能跟老太太对着骂吧？
老太太见姜进国不说话了，以为他总算开始反省了，又换了一种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进国啊，不是我做丈母娘的骂你。你也太没见识了，我家娟子多好的姑娘啊，当年跟你的时候，你家连饱饭都吃不上，要不是你爹和我那死鬼丈夫是老战友，我能把女儿嫁给你？”
“娟子跟着你吃了那么多苦，坐月子的时候还要伺候你爹妈，帮你照顾弟妹，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啊，你这么好的老婆，打着灯笼都难找，没儿子，你领养一个啊，当亲儿子养着，他还能不给你养老送终？”
姜进国的声音沉闷的很，说：“那也和亲生的不一样，不是自个儿的孩子，能放心？”
“那爸爸，付阿姨也是有儿子的，将来付阿姨的儿子和你亲儿子争家产，你说付阿姨会帮谁？”姜小骄一脸好奇地问。
姜进国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诧异地看着姜小骄，又看看付容，他答应过付容要对她儿子像亲儿子一样好，可是……他的家产也要分给付容和别人生的儿子吗？
付容知道这是个陷阱，赶紧说：“我家豆豆是个好孩子，他将来会自立根生，不会要进国的财产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有你这么个贪财的妈，你儿子能好到哪里去？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不就是看上我女婿那点儿钱吗，好意思说你儿子会自立根生，你怎么不自立根生呢？”老太太果然是个过来人，说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付容立刻又委屈的红了眼，急切地解释说：“姜哥，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钱，你没钱我也照样欢喜你！”
姜进国也相信付容，坚定地说：“妈，付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咱们俩是有感情的，我对娟子……对娟子是感激，这么多年我知道她不容易，我也打算好好补偿她，但是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
老太太正打算要破口大骂，去听到病床上的李雪娟声音虚弱地说：“妈，别说了，离婚吧，我想明白了，这男人一旦变了心，是回不了头的，离婚吧！”
说完李雪娟就流泪了，十四年的时光啊，她的青春，她的婚姻，都完了。就因为生不出儿子。
姜小可本来被吓坏了，躲在角落里连吭也不敢吭一声，这会儿听到她妈说要离婚，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求道：“妈，不要和爸离婚，我不要你们离婚，哇哇……”
李雪娟拍拍姜小可的脑袋，心痛地说：“小可不哭，妈就算离婚了，也不会让你和骄骄受委屈，你以后就跟着妈过，好不好？”
姜小可哭的撕心裂肺的，又转过去求姜进国，说：“爸，你快说你不离婚啊，我不要你们离婚，你要是离婚了，我就不认你这个爸爸了！”
姜进国听大女儿这么说，心里一阵难过，说：“小可，爸爸对你也不差啊，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大人的事儿你们不用管，无论爸妈离不离婚，都还是你爸妈，你咋说这么心狠的话呢？”
姜小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声说：“你才狠心呢，你要和这个女人一块儿，我就不认你，你老了，我也不去看你一眼，你不就是嫌弃我和小骄是女孩子嘛？我也嫌弃你，你没良心！”
“啪！”姜进国气的一巴掌打在姜小可的脸上，打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姜进国看了看自己的手，也十分震惊的样子，好像刚刚打人的时候，是被别的东西附身了一样。
这一巴掌不狠，但是却生生打碎了姜小可的心，也打碎了李雪娟的心，李雪娟一骨碌爬起来，抱住姜小可，哭着说：“你这个混蛋，你敢打我的女儿，你带着你的姘头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
姜小可也哭了，说：“妈，跟他离婚，我不要这个爸爸了，他根本就不爱我们！”
姜进国后悔不跌，赶紧说：“小可，爸不是故意要打你的，哎呀……你从小到大，爸啥时候打过你啊，你知道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走，你走，我恨你，你欺负我妈，还打我，你只想着儿子，女儿就是烂菜叶，呜呜……小骄，我们以后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姜小可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伤肝。
李雪娟听了也是和大女儿抱头痛哭，老太太也加入了痛哭的战团，说：“姜进国，你这灭了良心的混账东西，早知道我死也不把女儿嫁给你，呜呜……娟子，是娘害了你啊……”
祖孙三代，哭成一团，姜小骄在一旁急得都快哭了，这要是现在就闹掰了，她的计划就全完蛋了啊！
她赶紧说：“姥姥，妈，你们冷静一下，不能离婚！”
“骄骄，你别劝你妈了，这婚得离，这种爹，不要也罢，你放心，你妈会好好地照顾你们的，你妈年纪也不大，还能再找个好的！”老太太倒是光棍气十足，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姜小骄又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痛得眼泪汪汪的，看着姥姥说：“可是……可是那样我就见不到爸爸了……呜呜……”
姜小骄的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转向渣爹，看到渣爹脸上瞬间迸发的亮彩，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姜进国一下子扑过来，将姜小骄抱住，说：“骄骄，爸没白疼你一场，你放心，我和你妈离婚了，我也是你爸，你就跟我过！”
李雪娟可不干了，翻身下床，将姜小骄一把夺过来，指着姜进国说：“婚可以离，孩子归我，你不是一心钻到儿子洞里去了吗？要女儿做什么？”
姜进国不高兴地说：“女儿我也疼，儿子用来顶门立户，女儿是爹的酒坛子，我也没少疼骄骄和小可！”
姜小可哼了一声，对姜进国翻了个白眼，说：“我才不稀罕你疼，我要我妈，你不要我妈，我也不要你，这辈子咱俩就恩断义绝了，老死不相往来！”
姜进国嘴唇颤抖，指着姜小可说：“我……我真是白疼你了……我以前觉得骄骄脾气臭，没想到你才是和你妈一个德行，平时闷声不响，一旦不如你们意就蛮不讲理！”
李雪娟呸了一口，说：“谁蛮不讲理，你才蛮不讲理，你全家都蛮不讲理……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还真就把我当牛做马了，需要的时候就是救命稻草，不需要就一脚踢开！”
姜进国臭着脸，不愿意理她，付容在一旁看得得意极了，凑上来说：“姜哥，算了……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人，哪里能真跟你亲啊！”
姜小骄知道付容其实压根儿就不希望她和姐姐任何一个跟着渣爹，否则她还怎么为所欲为呢？但是她才不会顺了付容的意，她要让这个女人灰头土脸地滚出姜家！
姜进国看了一眼姜小可，又看了看姜小骄，问：“现在给你们自个儿选，我和你妈，你们要跟谁？”
姜小可梗着脖子，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我妈！”
说完还一把抓住姜小可的手腕，要拉她进统一战线，她想自己妹妹虽然年纪小，但是平时和妈妈最亲，想必也不会临阵倒戈的。
李雪娟也拉过两个女儿，老太太则站起来挡在前面，似乎生怕姜进国强抢一样。姜进国的脸色落寞到了极点，他虽然很想要儿子，但是并不代表他对两个女儿一点儿都不在乎，相反，他对两个女儿很疼爱，从小到大，真是一巴掌都没舍得打过。
每回出门，都惦记得不行，除了最开始进城那两年穷困潦倒，不得已将孩子丢在老家，后来稍微好转一点，就将两个孩子接到身边，宁可少存点儿钱也要天天见到两个闺女。
现在就这样失去了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心里也痛得不行，要不是顾着男人的尊严，他怕会泪洒当场了。
付容乖巧地贴着姜进国，安慰：“姜哥，别伤心，孩子我会给你生的！”
姜进国沉郁地吐出一口闷气，说：“既然这是你们自己的……”
姜小骄却悄悄挣开了李雪娟和姜小可的手，一把扑到姜进国的身上，抱住他的腰，哭喊着：“爸爸，我跟你过，你别不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