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巧合得刚刚好,就像生命埋下的伏笔,时间到了就揭晓,然后忽然有一天你会顿悟,原来是这样啊。)
跑出这个小巷,整个小镇就全都绕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异常,她可以回家吃早餐了。
刚走出巷子,就险些撞到人,对方是个男人,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和短裤,一双灰色慢跑鞋,楚楚及时刹住脚步,距离那人近在咫尺,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他身高比元子朗略矮一些,却也高出自己差不多半头。
白色的皮肤,顶着栗色的短发,方正的下巴上有条凹线,冒出一小片胡茬,他好奇地地打量着楚楚,用英文问她:“受伤了吗?”
楚楚冲他摇头一笑,径直往前跑。
很快他就追上来,不停地发问,不出所料,他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元子朗的新婚妻子,一个长着东方面孔的陌生女人,不难认出来。
楚楚停住脚步,对他摆摆手。
他便自言自语地说:“不会说英文。”
楚楚咧嘴一笑,向他挥手道别,进了屋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没想到还能吃上正宗的杂酱面。
周欣站在灶台前面,正将刚刚炒好的酱肉末倒入碗中,听到楚楚的脚步声,便回头笑道:“快来吃早餐。”
周欣的厨艺无懈可击,楚楚将面前的面吃下半碗才猛地想起来,抬头问:“元子朗呢?”
听到儿子的名字,周欣脸上立刻泛起一阵微笑:“上隔壁的威尔斯家去了,威尔斯太太的烤炉出了些问题,赶着给孩子们烤蛋糕,他去帮忙修。”
“他还会修烤炉。”楚楚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东西。
周欣坐在她对面,满面骄傲地说:“不止呢!大到烤炉,草坪机、电视机、洗衣机,小到烧烤架、门锁头、水龙头,甚至是小孩子的玩具,只要是有坏了的东西,他都能修好。”
如果天下所有的母亲都能像周欣一样以儿子懂得帮助别人,会生活而感到骄傲,世上就少了很多望子成龙的悲剧。
楚楚喝完碗里的汤,端起碗筷放到水池里,周欣笑道:“放着就好,我来弄,子朗快回来了,他说要带你去镇上到处逛逛,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
元子朗是哪里不对劲?维达现在正在冲锋陷阵,他不是害怕了累了想妈妈了吧?本身在这个时候回英国就怪怪的,现在居然还打算带自己去逛街?
正说话,元子朗果然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刚出炉的蛋糕。
看来他修好了烤炉不算,还等人家烤了蛋糕做谢礼。
将蛋糕放在桌上,元子朗便对楚楚说:“你吃过早餐了吗?现在就走吧。”
楚楚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可讲究的。
周欣摇头笑道:“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冷冰冰的,和女孩子约会得多些耐心!又不是急行军,说走就走。”
元子朗没有说话,楚楚便故意接口说:“不要紧,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算对我好了,这还只是用嘴说一说,没有动手来拉呢!”
周欣听了,紧紧皱着眉头,声音也严厉起来:“子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女孩子?”说罢又转过身来,对楚楚小声说:“以后他要是还敢对你不好,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替你教训他!”
不必看元子朗也知道他的脸色,楚楚抿嘴忍住笑,在他的怒视下缓缓走上楼梯。
洗了澡,换了衣服才下楼,因为周欣在场,元子朗很有耐心地坐在她面前等,画面十分和谐,刚出门就原形毕露,他龇牙咧嘴地将手手表放在她面前,假意看不懂,楚楚将头扭向一边。
坐上他的皮卡,楚楚拉起衣服裹住身体,将头靠在一边。
元子朗低声说:“不要装睡了,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听着呢,你说吧。”楚楚没有睁开眼睛,顺口回答他。
他一脚踩住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直勾勾地瞪着他她,压低声音说:“你除了恶作剧,告刁状,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礼貌?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就没有想过要替她做些什么?”
楚楚睁开眼睛看着他,两只眼睛因为昨晚的宿醉而显得水汪汪的,又有些发红,像刚刚哭过一样,他属于天生不适合喝酒的那种人,就算是第二天早上时过境迁,一样能够一眼就看出他喝过酒。
这个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的男人忽然看到楚楚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两只眼睛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咳了两声,这个女人的眼神怎么那么让人不适!
他回过头,又将车子发动,低声说:“我们这次回英国是为了给我妈妈过生日,就是今天,我订了镇上最大的餐馆晚上开酒会,现在我们先去订菜单。。”
话说元子朗的忍耐算是男人中优胜的,都这样生气了,还是算她一份。
将车子缓缓停在一家餐厅门口,元子朗开门下车,楚楚也跟着下车,迎面走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这个金发碧眼的尤物一看到元子朗,就热络地跑过来贴面亲吻,又给了楚楚一个结实的拥抱。
楚楚从不参与这种热情,与国界无关。
她向后退了退,对方却不在意,不停地对她说过话,她叫莫妮卡,是这家餐馆的老板,也是周欣的朋友,元子朗每一年都在这里为母亲办聚会,邀请所有的朋友过来参加。
实在受不了她的热情,楚楚不吭声,元子朗过来解围,向莫妮卡解释说楚楚听不懂英语。
语言的鸿沟丝毫不起作用,莫妮卡立刻用有些怪怪的中文向她说:“欢迎你。”
楚楚点头笑了笑,用怀疑的眼神看所有人,这是她作为一个私家侦探的职业病,这个女人穿着两季之前的奢侈皮衣,在这小镇上也许人人称羡,但事实上却是,她正陷入很重的财务危机,因为奢侈品之所以奢侈,并不因为它本身昂贵的价格或者是刁钻的用料,还是设计师的名头,而是因为它真正的寿命,只有发行的那一季,因此便有了更加昂贵的限量版,其实算算下来,限量版性价比远高于当季商品。
原本这与自己无关,但任何一个缺钱的人都是潜意识里的危险人物。
楚楚低头瞥了一眼她的小腿,膝盖上留有两块儿小小的淤青,刚刚她拥抱自己的时候,手腕上也有一圈儿发青的地方,还破了皮,很不幸,和元子朗一样,她也是个难言宿醉的人。
吃这一块儿精致地甜点,喝着一杯红茶,楚楚坐在元子朗身边,两只眼睛看着窗外,好像与此事无关,事情不太顺利,莫妮卡开出的价格是去年的两倍多,这大概超出了元子朗的预算,他有些犹豫。
楚楚看着对面花园里的蔷薇,心里暗笑,这个愣子,他打算用自己的钱给母亲办生日会,两个月没拿薪水而已,就对那么一点小钱皱眉头,看来平日里也是个月光族。
他的电话响了,忙起身出去接电话。
楚楚转头过来对莫妮卡说:“照去年的标准收他的钱,剩下钱我付。”
莫妮卡立刻笑逐颜开,低声道:“看来,法兰克很幸运,有个体贴的太太。”
“可惜交朋友的眼光就不怎么样。”楚楚冷冷一笑,又扭头看窗外。
“我再重复一遍,我要收取······”急于解释的莫妮卡因为她的讥讽有些着急。
“我管你收多少,为什么收。我刚刚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不必要再重复,我说对话你也听得很清楚了,告诉他一切照旧,其余的不管是多少,我付。”楚楚态度冷硬,这种不是朋友的朋友,最让人厌恶,顶着一张无辜的脸,说着诸多无关紧要的借口,到了最后不过就是为自己的自私找个合理的理由而已,她一颗心里只有自己,何曾想过别人。
莫妮卡一言不发,握住杯子看着她,她将头扭向窗外。
元子朗从外面走进来,面带难色,低声笑道:“即然这样的话,我再看看别的地方。”
莫妮卡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楚楚,连忙僵硬地笑着说:“这镇上就我这里还像样子,你上哪儿找去,我们都是朋友,就算我也给你妈妈送个生日礼物吧,账单还是按照去年的。”
元子朗诧异一笑,点头道:“谢谢!”
楚楚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忙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元子朗,低声说:“这是菜单,你们随便点,我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你要的香槟。”
元子朗接过菜单,莫妮卡起身便走开了,这时元子朗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他没出去,电话是汤姆打过来的,虽然漏音不太严重,但坐在他身边的楚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汤姆告诉他,莫妮卡的现在会狮子大开口,元子朗则告诉他没有,汤姆很诧异,说了一大堆,元子朗让他中午过来帮忙布置场地就挂断了电话,埋头看着菜单,用笔开始勾画,楚楚站起来,他低声问:“你要去哪里?”
楚楚咧嘴一笑:“我去上个厕所。”
“就在前面走廊尽头,门牌上有只红色的高跟鞋。”元子朗一本正经地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