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天生是对的人,遇到了他,能让痛苦的事也充满乐趣。)
元聪离开之后,元子朗连续两个礼拜都在看文件,将自己关在董事长办公室里,除了古雅进进出出,谁也不见,在家里也几乎天天晚上开夜车直到凌晨两三点。
这期间,楚楚做了不少事情,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他的车子,还在在他的车子、手机、手表上都装了定位追踪装置,鉴于上次元子朗向她投诉自己跟着他的时间太多,她做出了适应性的调整,将自己先前的车子拿出来代步,取消坐他的车子一起上班,尽量错开时间避免和他见面,每天早晨他大概六点钟起床做健身,大约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她便开车外出,在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着,看到他的车子出门,自己就跟在后面,在办公室里,除了查看古雅编制的行程和一些必要的事情,所有的时间都盯着监视器画面,保持时刻的专注,晚上比他先走半个小时,等他回到家,她已经在房间里了,影子不是浪得虚名的。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礼拜的时间都很太平,并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
那个一直想把元聪置于死地的人彻底销声匿迹了,楚楚分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等在观望,新人事新作风能不能让他不必动粗,第二种可能是他针对的不是维达董事长,而是元聪本人,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
晚上忽然下起了雨,铺天盖地洒下来,大雨点打得四处都在响,正对着游泳池的房间,好像听得到每一滴雨点的声音,低头看了看监视器,元子朗还在客厅里安静地看文件,安然无恙,那种可怕的感觉又来了,浑身的骨头就像是发了霉一样,她轻轻闭上眼睛。
手机响了。
是嘉木,他的语气很焦灼:“丫头,你那边下雨了吧?”
她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订阅了你那边的实时天气预报!”电话那头传来马达的轰隆声,他还在开车。
楚楚便小声说:“用不着担心我,我很好,你快去忙吧!”
“我哪里是担心你!”嘉木又好气又好笑:“我是担心元子朗!你知道你这个人的,喝了酒就坏事!”
“你怕我喝醉了和他乱来吗?”楚楚咯咯一笑:“放心吧,他根本看不上我!前几天还向我投诉说我黏得他太紧了。”
“你要是真能和人乱来倒好了!我也方便些。”嘉木低声说:“待会儿你喝多了,可别乱打人,你拳脚又重!你也知道,他是妈妈最重要的客户,现在情况又不明朗,要是得罪了他,我怕妈妈不会放过你!”
这倒是实话。
楚楚冷笑了一声,又柔声说:“说过你多少次,开车不要打电话,不知道危险吗?好了,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为自己会处理的。”
嘉木连忙补充说:“少喝一点儿,那种东西对身体本来就不好!”
又是一阵急刹车,楚楚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挂断电话,心里一阵暖意,笑了笑。
这房子的地下室有个酒窖,里面有数不清的红酒,对于她这种想喝酒的人来说,无疑是到了天堂!一连喝下三瓶红酒,她又往酒架上找了两瓶,左右手各一瓶,往楼上走。
刚上楼梯口,就手机发出报警的声音,于是连忙忙掏出手机来看监视画面,只见客厅里空空如也,不见了元子朗的身影!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就消失了?自己喝下两瓶酒,也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平日里总有这样的习惯,喝得太慢喝了再多也没有感觉,快一些,能让她很快就晕乎起来,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怎么就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过来,人已经走到跟前,楚楚一个激灵,立刻将满是监控画面的手机一下子放在兜里,回头看着他,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抱着双手,看着已经满口酒气还手里拿着两瓶的红酒的楚楚,低声问:“你是在生我的气吗?跟我闹别扭,大半个月都不理我,然后偷偷起来喝酒是不是?你以为这是惩罚我吗?这是在惩罚你自己!我就算现在送你去医院,也不过替你出些洗胃打针的钱,难受的人是我么?你怎么那么任性!一点儿不懂事!”
“你喝了多少?”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低头看着她。
她打了个嗝,耸耸肩,他这是在玩火,现在这样的时候挑衅她,基本是不想活了,想来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嘉木,忍不住轻笑了笑,十年的交情果然香醇如酒。
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他径直往酒窖里走,一眼就看到她喝完横七竖八摆在墙角的酒瓶,居然有三个!他跨着步子往前,上了楼梯,看到刚刚将瓶子打开的楚楚,手里的两瓶已经完了一瓶,另外的一瓶也喝了一半,正迈着步子往楼上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大声喝道:“你要去哪里?”
伸手去抓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只见她十分灵活地一跃而上,站在楼梯顶上,自己站在楼梯正中央,穿着修女似的宽大睡袍,周身只露出一小半截脖子,两只手,一张脸和一双光着的脚,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顶!怎么一辈子都避不开的人都是酒鬼!
以前的元聪就是,现在他自己滴酒不沾也就算了,居然给他找了个酒鬼老婆!实在是吓人!她怎么能喝下那么多瓶红酒去!只为和自己闹了别扭!虽然和她不算太熟,但也至于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醉死!
他咬牙走上楼去,低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必须要打针!要洗胃!你喝了那么多酒!”
“没门!”楚楚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摇着头笑道:“我一辈子也不去医院!”
她说的是实话,可是却被元子朗当成了醉话,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送她去医院,哪里有女人喝下五瓶红酒还若无其事地站着!
他现在的生活真是一地鸡毛!
穿好了外套走出来,只见楚楚仍旧站在楼梯口,便上前问她:“怎么样?想吐吗?”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耐性全都拿出来,如果她不是个女人,他只怕已经撒手走掉了,生平最恨的就是醉鬼!
“舍不得吐!”楚楚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点头说:“我刚刚喝了五瓶都是十年前的酒,每瓶都值几千块!”
他没有心情开玩笑,也没有耐性再等,他必须将她送到医院里去!
楚楚看他板起脸来,就点头对他说:“好吧!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当我在说醉话,我可以向你证明,我没喝醉,并且像刚刚出海的鲜虾一样活蹦乱跳!”
一面说着就往楼下走,踉跄了一下,吓得站在她后面的元子朗从头凉到脚,立刻快她一步站在楼梯口,抬头看着她。
楚楚看他怒中带着浓浓的无奈,惊中带着些许不耐烦,轻轻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停住脚步,含笑说:“用不着害怕,我死不了的。”
“够了!”元子朗几乎是在吼:“跟我走!”
她快步向前跑,这让元子朗一下子又抓了个空,恼火地说:“不要再胡闹了!你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个人跑来跑去,元子朗一直追着她,从楼上到楼下,从他的房间到她的房间,从前厅到厨房,可是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她居然行动那么迅速敏捷,自己居然连她的衣角也碰不到。
楚楚也觉得异常,说来也很奇怪。
每逢下雨的日子,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那感觉像是千万只蚂蚁爬满了心头,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发霉,恨意像是一簇悠悠长长的水草,捆在她的脖颈之上,让她几乎要窒息了一般,只有酒精能让她忘记一切,迅速入睡,只是这十年来,下雨的时间越来越多,她的酒也越喝越多,到了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酒精对她已经毫无作用,就拿先前喝下的几瓶红酒来说,不过有些小麻,痛苦仍在。
可是就是现在,和元子朗一番追逐,居然好受了很多,尤其看到他抓不到自己时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有踢到地上的空酒瓶时不经意从口中冒出一句“shirt”,俨然一个刻板的老师被顽皮的学生激怒,已经漫边了的愤怒,依然咬牙忍耐着,她忍不住笑起来。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丈夫,他还是有些职业道德的,不管先前严肃地说要和自己过一辈子还是今天中午热心地说想要去拜访自己的父母,抑或是眼下对于“喝醉”了之后胡闹的妻子,追着她满屋子跑,只是为了把她送到医院去,根本目的是担心那些瓶子里的红色液体让她胃出血,很想停下来好好和他说话,但看他那样子,比她喝酒了的人还要抓狂,只要她身上还有酒气,他就绝对不会相信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呢?总不能一晚上就这样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