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之论微一迟疑,就郑重地看着他:“既然你如此看重玉骨,那么你能告诉我你们族人派你接近玉骨的真实目的吗?”
诸葛的眼眸轻轻垂下,等再抬起的时候已经恢复成清淡含笑的模样,他站起身,道:“我先告辞了!”
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于之论在身后看着他远去的深沉挺拔的背影,暗自感叹道,到底是诸葛家族的实际掌权人,诸葛睿锦身上已经具备了掌权者最基本的素质,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比诸葛家族过去的几代掌权者都更要出色!
他也听说过,诸葛睿锦在他们家族中的呼声很高。
于之论便又给玉骨打了个电话,他刚自习思索了与诸葛睿锦的谈话,对方其实有一点很明确地表示出来了,他们诸葛家族对他的产业丝毫不感兴趣,他其实在这方面完全是不用担心的。
而且依着诸葛睿锦对玉骨的爱护,他甚至可能会帮她去度过管理产业的难关,毫无报酬的。
玉骨听说他要见父亲一面的时候非常惊讶,愣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于叔叔,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爸他特别痛恨你……”
于之论却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天华的不满与不屑:“像那种只会打女人出气的孬种,就算是发怒也不足为虑,我这几天就要过去一趟,想问问你要不要跟去?”他不想瞒着她单独行事。
玉骨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两位长辈因为她的事情而见面,她能不跟去吗?
到时候万一两人有冲突了,她还能在旁拉垃架。
她总觉得,面对身负异能又是缅甸赌王的于之论,李天华几乎没有胜算的可能!
她与诸葛匆匆说了一声,就拿着简单行李从家中冲了出去。
诸葛甚至连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说出口,她就跳上早就叫好的出租车呼啸远去。
诸葛气得咬牙,率先拨她的电话,但是对方似乎正在跟别人打电话,里面是正在通话中。
诸葛就更加郁闷了。
他还想着要跟她一起去呢,这个女人倒好,干脆利落地抛开了她。
真是的!
等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她!
他发狠地想到,其实,再细细想一想,也就明白玉骨为什么不想让他跟着了,他在调查中发现李天华对于于之论特别憎恨,甚至因此还暴打了玉骨一顿,差点将她打死……
玉骨也是害怕到时候情形会很难看,所以让他跟着过去难堪吧。
他的手掌轻轻握住又松开,他真的不敢想象玉骨万一再遭到她父亲暴打时是什么情形。
他下定决心,一边打电话给李悦让他给安排一趟飞机,一边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机场。
幸好,玉骨的飞机也就刚刚起飞而已。
诸葛轻轻松口气,希望自己不要太迟。
等他终于到达玉骨的家时,果然有事情发生了。
玉骨捂着额头坐在地上,马婶子慌忙拿着手绢给她指着血,并一边大叫着让人叫120,一边对站在院子中央互相仇视地望向对方的两人大喊:“别打了,别打了,玉骨的额头都受伤了……”
他心里一晃,慌忙扑过去抱住玉骨,紧紧覆盖着那源源不断渗出来的血,她的脸颊,有半边都是鼓起来的,而且淤青红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血红了,沙哑着声音质问马婶:“这是谁打的?”
正为他突然出现而惊呆的马婶子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忙忙解释道:“这是个意外,是个意外……”
诸葛的嘴角就露出一丝冷笑,于之论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对待玉骨的,唯一的可能是那个有着暴力倾向又对玉骨一直虐待的李天华。
对方是玉骨的长辈,是她的亲生父亲,诸葛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一掌给还回去的,他阴沉沉地看了一眼李天华,就忙掏出手机叫车子。
玉骨有些迷糊,似乎知道是他来了,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
诸葛心疼极了,一边小声安慰着她,一边抱她起来迅速向外驶去。
于之论恨恨指着李天华,一脸暴怒:“你给我等着!”这才忙忙跟上诸葛,在后担心地问道:“玉骨的伤有没有事?”
诸葛的脸色阴沉之极,唇紧紧掘起,一点回答他的****也没有。
于之论摸摸鼻子,尴尬不已。
他们将玉骨火速送到了医院,还好,只是缝了几针而已,并没有大碍。
诸葛这才放下心来,转身毫不客气地质问着于之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者苦笑,慢慢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原来李天华一见他们两个回到家中,脸色马上就变了,于之论自己的语气也不好,直截了当地说他要认玉骨为义女,并把她带到缅甸去生活,绝不再受他的委屈虐待了等等。
这激怒了李天华,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他往旁边躲了躲,李天华的拳头就挥到了玉骨脸上,然后就变成他去的时候模样了!
诸葛睿锦眯着眼睛看向他,凭直觉,他觉得于之论有所隐瞒,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玉骨身上的麻醉效用已经退去了,诸葛与于之论忙忙进了病房,前者正在低低地****。
诸葛走上前去蹲到床边,柔和地看着她:“乖,没事了,再疼上两天伤口就好了!”
玉骨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看他,唇无声蠕动一下,没有出声,而是扭头看向站在那里也担忧愧疚地看着她的于之论,低声:“于叔叔,对不起!”
李天华果然一不如意就要挥手打人,幸好自己跟过去了,不然如果真正受伤的是于之论,玉骨想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于之论听了玉骨的话,眼睛就有些湿润,摆摆手:“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如果当时不是我躲开,才让你受到牵连,现在你也不会躺在这里,真是抱歉,于叔叔改天一定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他哄着她的样子就像是哄一个小孩子。
玉骨笑笑,摇头:“不用,于叔叔,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人的劣根性,一辈子都是改不了的的!”
她苍白的还带着肿痕的小脸上闪过一道憎恨与绝望的光芒。
诸葛心里一惊,玉骨对李天华的态度,似乎已经彻底改变了。
或许,她对对方已经完全绝望了吧?
诸葛试探性地问:“玉骨,等你额头上的伤口长好以后,我们再去跟你父亲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玉骨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就在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发怒的情况下,玉骨却只是扬唇轻笑了下:“诸葛,我知道你很想让我和他和好,但是我们是天生的克星,不,我是他的克星,不管我怎样努力,最后还是会被他的暴力打醒,我们之间没有一点点的亲情啊,诸葛,我再也不要委屈自己去他面前求和了,因为他不配,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男人,我恨他!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憎恨他!”
有滴泪自她眼中慢慢滑落,她轻声,半带着祈求看向诸葛:“诸葛,你那样疼我,怎么能要求我一遍遍地向恶棍低头呢?”
诸葛心中大恸,他笨手笨脚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一边低声允诺:“是我不好,玉骨,我向你保证从今天起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了,好不好?对不起,玉骨,我害你受苦了!”
如果当初知道是现在的结局,那么他就不应该下全力去促进她和李天华父女和好,那么,玉骨也不会经历那短短一瞬的亲情,而现在更加狠心地打断!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于之论,这才发现他的脸上,竟然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他心里一惊,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在玉骨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病房门口站了一个人,他亲口听着玉骨说恨他,无比地憎恨他时,深沉的淡漠的如被刀子一样刻过的容颜上就是猛地一变,他收回即将要敲门的手,转身离去,他的脚步,似乎更加蹒跚了,而他的背影,也更加佝偻了,他似乎一下子变得苍老了许多!
玉骨不愿意再待着这里,诸葛只好给她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她一起坐飞机回去,于之论嘱咐他好好照顾玉骨,他还有事情要办完后才能回去。
现在的诸葛对他已经生疑了,淡淡点头,然后坐上了飞机向魔都飞去。
玉骨吃了止痛药,睡得很熟,小脸上却总带着一层阴影。
诸葛知道她心里很难受,可是,他也模糊感觉到,这次的玉骨是不会那样轻易原谅李天华了。
他低声叹口气,他美丽柔弱的玉骨,怎么会有人这样伤害她呢!
之后的两天,玉骨都乖乖躺在床上,他让吃药就吃药,他要换绷带就乖乖地一动不动,非常乖巧。
可是,她的心情却明显不好,脸上几乎没有了笑容,就算是睡着的时候,诸葛也能看见她眼角有泪痕划过的痕迹。
他非常舍不得她这样难受,总是尽可能推掉所有的事情来陪着她,还用心地给她熬粥,玉骨的胃口却也不好起来了,每顿只勉强喝上几口粥,就不想再喝了。
她的脸颊也明显消瘦下去。
